第二十章 青城第一冷美人
周末大大咧咧地說：“有事？”
“小周，姿容說你考上了青濟大學，祝賀你。”
胡靜蕾打開車門下來，她踩着一雙半跟的魚嘴鞋，腳看上去十分小巧。
40歲的她並沒有像很多媽媽女人那樣穿着優雅端莊的套裙或長裙，而是上身寬鬆的淡綠蠶絲襯衫，下面一條牛仔熱褲，一角塞在褲腰裏，腰臀比十分搶眼。
長筒絲襪包裹着雙腿，看起來修長又光潔，秒殺為娃為生活奔波的中年女人。
青城第一冷美人，名不虛傳。
她和程姿容站在一起，根本不像母女，而是一對姐妹花。
周末咧嘴笑笑：“謝謝胡阿姨！”
“謝謝你幫忙拿到了證據，姓徐的已經進去了，徐涇東主動提出賠償，廠子裏的損失大部分都回來了。”
胡靜蕾拿了一個鼓囊囊的大信封：“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這點錢你拿去，喜歡的東西買一點。”
根據周末的經驗，信封里應該有兩百個藍精靈，在90年代末，這些錢不少了。
估計胡靜蕾參照程姿容的學費，這些恰好是周末四年學費。
周末說：“不用了，我爺爺都準備好了。”
“你爺爺給你準備是他老人家準備的，這個是我送你的，拿着。”
周末不接：“不要。”
胡靜蕾說：“小周，姿容第一次離開青城，還是去陌生的南方，她沒有什麼社會經驗，以後你照顧她一下。”
“阿姨，我也沒有社會經驗。”這麼說，這兩萬塊還是“託管費”了？
“姿容從小沒吃過苦，也不懂人情世故，你比她聰明，多提點她一下，不要覺得考上大學就可以為所欲為了。這點錢，是阿姨祝賀你考上大學的紅包，別推辭了！”
胡靜蕾戴着墨鏡，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是臉上的清冷，和語氣里乾脆利落的疏離，周末都懂。
她想拿錢給他，程家從此不欠他。告訴他程姿容養尊處優，是叫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草他么的，隔了一世，這女人還是沒變。
他嘴翹起一角，說：“錢，我不能要，謝謝阿姨的好意。我和爺爺說好了，到學校后要打工養活自己，可能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照顧程姿容。要是程姿容有什麼急事，到時候可以打電話給我。”
閑的蛋疼可能會去看看，周末暗追一句。
“你和姿容在外面互相照顧，家裏都不用擔心，你爺爺這邊我會經常過來看看。”
“謝謝胡阿姨。”這女人很會抓軟肋，但是周末已經給住對門的老李說過如果爺爺有事，給搭把手。
“那好，你們都要繼續努力學習，現在本科不算什麼，要努力考研考博。”
“我可沒程姿容那麼會讀書，我混個畢業證就行！”考研考博？周末這是多想不開！
三個人在馬路邊說話，中午的大太陽把周末烤得腦門冒油，他笑嘻嘻地說：“胡阿姨，您別曬着了，回去吧。我通知書還沒給爺爺看，我先回家了！”
他錢也不要，也不接受委託。
“周末，我媽媽會開車送我去東海，我們一起走吧？”程姿容在身後喊。
“不用了，我自己去學校。”
周末騎車拐進黃鸝小區，看不見了。
母女倆進了車，程姿容着急地說：“周爺爺的退休工資不多，周末都要去打工賺學費，他為什麼不要這紅包啊？”
胡靜蕾說：“可能他不缺吧。”
他的車把上掛着五六個提袋，都是名牌服飾，他腕上那塊表，市價就2萬左右。
這個男孩子，她有點看不懂。
周末回到家，周爺爺第一眼看見他大包小包的東西，這些品牌是老牌子，周爺爺知道價值不菲，問他：“這是你買的？”
“是我班主任給我的。”
“蔣老師？她怎麼給學生買這麼貴重的東西？”
“可能她看上我了。”周末笑嘻嘻地說著，把青濟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遞給周爺爺，“這是我的大學錄取通知書，爺爺，您看我多優秀。”
周爺爺對他的貧嘴已經習以為常。
“小末，這錢得還給蔣老師。”他起身去抽屜里取一疊錢，“你給蔣老師送去，就說我不同意接受這麼貴重的禮物。”
周末哪能給蔣雯雯送錢，這是蔣雯雯主動給他買的，現在還回去，蔣雯雯和他肯定生分了。
他樂於接受蔣雯雯五六萬的禮物，也不想要胡靜蕾的兩萬塊錢，性質不一樣。
“爺爺，實話給您說吧，電台採訪了我們考高分的同學，Time商場覺得有機可乘，找到我拍了廣告，錢沒給，給了這些服飾。”
“單找你？”
“我這不是形象好嘛？瞧，我多陽光多帥氣！”
“沒正形！什麼時候拍的？”
“就前些天啊，我給您說我出去找同學玩，實際上我去攝影棚拍攝了。”
周爺爺上下打量周末一會兒，笑着說：“確實是個衣架子。”
客廳里攤着一個大皮箱，周爺爺給周末準備了很多東西，衣服也給他買了幾身，不過都是運動型的。
“等下午太陽小一些，你陪爺爺出去走走。”
分數下來后，爺爺就開始不捨得周末離開了，每天雖然話不多，但是眼神里的留戀掩蓋不住。
五點鐘，太陽西斜，溫度低了一點兒，祖孫倆出了門。
原以為爺爺就是要他陪着說說話，誰知道爺爺的目標特別明確，直奔手機店，要給周末買手機。
周末再三說：“爺爺，我就上個學，要什麼手機。”
雖然再過20年，人們分分鐘也離不開手機，但是周末不想搜刮爺爺，他想自己賺錢買。
爺爺堅持要給他買。
售貨員非常熱情地問周爺爺要什麼價位的，周爺爺說：“要電板持久的。”
這個時候的手機功能還沒有那麼多，就只能打打電話，發發短訊，連拍照功能都沒有，電板持久的就是最好的手機了。
售貨員給推薦了Nokia8210：“大叔，您給孫子買的吧？這一款最高檔了，不僅電板持久，還耐摔，能語音撥號，裏面還有好玩的小遊戲。”
一一展示給周爺爺和周末看，周末看着那些N年消失不見的貪吃蛇，邏輯猜圖，俄羅斯方塊什麼的，忍不住咧嘴笑了。
手機更新換代太快，這些遊戲他總有一種“暴露年齡”的歷史感。
周爺爺聽她介紹，又試着操作了一下，說：“就這一款吧。”
連手機加入網加選號，七七八八算下來，最後花了3300塊錢，出門周末就用新手機給周鋒打了個電話。
一個禮貌而冰冷的女聲操着標準的普通話：“對不起，您撥的電話已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