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芊芊（二）
范雪睛打開董事長辦公室的門，聞到一股血腥味，心臟猛的提了起來，緩緩走進去。
丈夫癱坐在地上，靠在辦公桌板下，臉色慘白，雙手自然垂放在身上，手上還流着血，右手的手指骨頭都露了出來，衣服上還殘留着斑斑點點的血跡，褲子皺巴巴的，上面還能看到大片未乾的血跡，地板上零零散散的文件和電腦零件碎片讓她無處下腳，
看到丈夫雙眼沒有焦距，顯得有些獃滯地看着地面，連她打開門進來都沒察覺，范雪晴的心揪了起來，扔掉提在手上的包，急切的飛快兩步走到丈夫身邊蹲下，雙手抱着他的頭大哭起來。
“勇哥，嗚...你這是怎麼了？別這樣折磨自己呀！嗚......。”
范雪晴看着丈夫的慘狀，崩潰的哭喊着，情不自禁的喚起夫妻間的呢稱。
“嗚......，沒人怪你，都怪我沒看好芊芊，嗚...。”
秦勇從沉思中醒了過來，用手緩緩推了推范雪晴，范雪晴感覺到丈夫的動作，放開他的腦袋，淚眼朦朧地看着他不說話，秦勇看了看她，沒吱聲，掙扎着想站起來，范雪晴趕緊攙扶着幫他站了起來。
“你怎麼來了？”秦勇有氣無力的說道，聲音中帶着情緒發泄后的沙啞。
范雪晴只是嗚嗚的哭着，一手扶着他，一手擦着臉上的淚水。
“扶我去沙發上坐一會兒吧，我沒力氣了。”
秦勇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嗯，你慢點...，老公，我們先去醫院看看吧，嗚...你手上還流着血。”
范雪晴扶着丈夫慢慢向沙發走去，看着他的手哭着說道。
二人緩緩地挪到沙發上坐定，秦勇看到一片狼藉的辦公室，苦笑着搖搖頭，看到妻子還在嗚嗚的哭着流淚，伸手用手背幫她擦了擦。
“我先休息一會兒再去，死不了.....。”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不要說這些。”
范雪晴打斷丈夫的話，快速的說道。
“唉！......等小茹明天回來，我們一起回老家看看......。”
秦勇本想和她說說今天的事，想想還是不說了，免得她也跟着傷心。
“好久沒回老家了，該去看看......了，鎮上的......。”
夫妻倆默契的避開芊芊兩個字，范雪晴為了分散丈夫的注意力，說起了老家的事，秦勇躺在沙發上靜靜地看着妻子說著，並不發表意見。
......
“老公，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范雪晴和丈夫聊了好久，看得昏昏欲睡的丈夫，既心疼又擔憂地說道。
秦勇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妻子一臉的焦急，點點頭，示意扶他起來，范雪晴趕忙扶住他胳膊，慢慢站起來。
“芊芊......。”
天雲牽着熙熙和提着燈籠的芊芊，詭異的出現在秦勇辦公室門后，側頭看向芊芊，話沒說完便看到芊芊淚流滿面的看着秦勇和范雪晴，便沒再說話。
熙熙還沉浸在穿牆而過的興奮中，看什麼都好奇，正要和芊芊分享喜悅，看到芊芊滿臉淚水，感受到氣氛的異常，忙閉上嘴巴，順着芊芊的目光看了看辦公室的兩人，身子緊繃着往天雲身邊靠了靠，抓起他的衣角。
芊芊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了看天雲，天雲收回燈籠，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符咒，打了個手勢，符咒消失在芊芊身上。
看着芊芊的身形慢慢顯現出來，天雲拉着熙熙離開了，熙熙還在好奇的回頭看着芊芊，好神奇的感覺。
“爸爸...媽媽...嗚......。”
芊芊站在門后，喊了兩聲就哭得說不出話來，定定的看着他倆。
“芊...芊芊？”
夫妻倆異口同聲說著，說完還擦了擦眼睛，不可思異的看着芊芊。
秦勇反應最快，三兩步便跨到芊芊跟前，蹲下身一把抱住她，感受到她身上的溫度，真實的觸感，淚如雨下。
范雪晴看到秦勇抱住芊芊，也反應過來，跟上前去抱住芊芊和丈夫嚎啕大哭。
辦公室外站滿了人，眾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吱聲，今天太奇怪了，一會兒是董事長哭，老闆娘進去后，又跟着一塊兒哭。
“都散了，散了，快點回去工作。”男秘書揮了揮手說道，大家紛給看了看他，轉身離去，畢竟人家是董事長秘書，不該管的閑事還是不要操心。
辦公室內，范雪晴抱着芊芊放她腿上，坐在沙發上，秦勇坐另一側痴痴的看着芊芊，用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蛋和手。
“芊芊，你是芊芊嗎？......”
秦勇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聽到‘不是’這兩個字。
看着和女兒一模一樣長相，連衣服都和女兒臨死前穿得一模一樣，他還記得當年是他把女兒的屍體用手，生生的從土裏扒出來的，最後也是他親手送到火葬場的，可眼前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夢，那也太真實了。
范雪晴抱着芊芊抺着眼淚，邊哭邊說：“別問了，嗚...老公，這是我的芊芊。”
芊芊看了看爸爸，又仰頭看了看媽媽，獃獃的望着地面，囁嚅道：“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你們都不來找我，我好害怕那些壞人。”
秦勇緊閉着雙眼，強忍着眼晴的酸脹感，扭過頭去不敢看她。
范雪晴的淚水從見到芊芊那刻起就沒停過，聽到芊芊的話，淚水流得更急，把臉貼在她的頭上。
“爸爸，媽媽，他們是壞蛋，他們不讓我哭，不讓我找你們。”
“他們打得我好痛，我好想你們，他們不讓我吃飯飯。”
“爸爸，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我等了你好久，爸爸答應幫我打壞蛋的。”
“下雨了好冷，我不敢哭，他們會打芊芊，明明就是他們打死的。”
“我好想吃媽媽做的飯飯，我好想吃肉肉，謙謙哥哥給肉肉芊芊吃，他們也把他打死了呢。”
“我看到好多人呢，就是沒有看到爸爸媽媽，他們都嫌我臭臭，不幫我找媽媽。”
“我找了你們好久呢，找了很久很久，我找不到家，好難過。”
“媽媽，芊芊不臭臭，好多壞蛋用石頭砸我，好疼呢......”
夫妻倆聽着女兒語氣淡淡的描述，范雪晴再也受不了了，崩潰的哭着聲音都失真了：“芊...芊，媽媽求...求你了，求求你...別說...了，別說了。”
秦勇聽到芊芊說壞蛋打得她好痛時，情緒就失控了，大腦已經失去控制，一直抱着頭喃喃自語“我殺了他們，我報仇了，我報仇了......”，沒聽到范雪晴的話，把自己隔離在回憶中，完全沉浸在當年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