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芊芊歸來
出租車平穩的行駛到院子門前的竹林處，司機熱心地下車，幫天雲拎着袋子，一起進了院子。
天雲對司機師傅心生好感，招呼着師傅在大廳坐下，又從袋子裏拿出超市買的礦泉水，示意他喝口水歇歇，師傅連連致謝，擺手婉拒。
一直跟隨師傅身後的女人，焦急地走到天雲身邊看着他，一會兒又看看師傅，支支吾吾地想說些什麼。
天雲看着還在袋子裏翻找着零食的熙熙，示意她拿一袋零食先上樓去玩，轉頭招手示意司機師傅等等，師傅看到天雲奇怪的態度，有些好奇地聽他話，坐在了椅子上，畢竟車費都還沒付呢。
“你是在擔心報酬嗎？如果是報酬，你大可不必擔心，就拿剛才的車費作報酬也可以。”
天雲側身對着女人溫和地說道。
女人眼裏含着淚，咬着嘴唇，感激的點點頭。
天雲張開手掌，筆記本出現，翻開筆記。
姓名：李小婉
年齡：29歲
心愿：想抱抱丈夫，和丈夫說說話。
報酬：XX路至XX路的出租車費30元。
司機師傅聽到天雲說什麼報酬，車費，心裏還有點疑惑，準備起身找他拿完車費早點回去。
天雲確認信息后，沒管師傅的反應，揮手一招，燈籠提手柄捏在了他的手上，伸手輕點兩下，側身向女人笑了笑，又轉頭看向司機師傅。
司機師傅剛站起身，看到天雲奇怪的動作，手裏突然出現一個小燈籠，還沒來得及驚訝，便看到向自己緩步走來的女人，一時間睜大眼睛呆在原地。
女人還是十年前那張臉，依舊那麼美，明明很熟悉，卻顯得那麼陌生。
十年來反覆出現在夢中的女人，他已記不清有多少次午夜夢回，被淚水打濕的枕頭像是剛洗完，還未晾曬，已記不清女人剛走的那幾年，孩子哭着喊着要媽媽時，他的無助和傷心，已記不清多少次因為思念亡妻而整夜失眠，記不清多少次看到亡妻的照片而崩潰大哭，太多記不清了，慢慢地就麻木了，只有偶爾對着女人的照片默默地分享兒子的成長和對她的思念。
女人走的這些年，他的心也被女人帶走了，一個人既當媽又當爹的撫養兒子長大，從此再也不去打牌，不去外面喝酒，像變了個人似的，眼裏只有對亡妻的思念和對兒子責任。
男人站着不敢動，生怕一動，眼前的女人就消失，臉上出現痛苦之色，似又帶着驚喜，就這麼獃獃的看着她，眼淚不知不覺的流下臉龐也沒察覺。
李小婉邁着沉重的步伐緩慢地走到男人跟前，無聲的淚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流，手摸到男人的臉時，心裏感嘆道：“真好”。
李小婉流着淚，深情地望着男人，雙手慢慢摩娑着男人的臉龐，終於哭出聲來，雙手狠狠摟住男人脖子，恨不能把自己揉進男人的心裏，把臉埋在男人的脖頸，嚎啕大哭。
“小...婉，真的是...你嗎？你...怎麼...活過來......。”
男人一動不動，感受着懷裏妻子身上傳過來的體溫，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似夢又不像夢，眼睛無神的瞪着，獃獃地說道。
“是我，建國，真的是我，我一直在你身邊。”
李小婉迷失在男人寬闊的胸膛里，不願意抬頭，閉着眼睛哽咽地說道。
“老婆，你...你...嗚......。”
男人不再去想是不是夢，雙手摟着妻子，大哭起來，結巴的說著。
天雲看着眼前的夫妻，嘆了口氣，緩緩地走出大廳，抬頭望着明月，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大廳內，夫妻倆互訴衷腸，相互依靠着，坐在太師椅上。
“老婆，你這是......。”
“我已經死了，只是臨死前還一直記掛着你，因為心愿未了，才一直逗留在人間。”
“嗚...，老婆，都怪我不好，我不該罵你，我......。”
男人剛停頓的哭泣，想到老婆因為產後抑鬱自殺時都還在心中牽挂着自己，變得泣不成聲。
“建國，你別自責了啊，這些年我都看到了，怪我太衝動。”
李小婉深情地雙手挽着男人的頭，緊挨着他的臉，溫柔地呢喃道。
“你...你...不會再走了吧？”
男人抱着妻子，小心的問道，問完心臟的跳動都慢了半拍，他很想聽到妻子說自己不走了，活過來了，哪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場夢，對男人來說，也是一場幸福的美夢。
李小婉苦笑一聲，臉上既有悲痛也有解脫，還有對丈夫的不舍，張了張嘴，低下頭輕聲哭泣。
“我不管了，不管是不是夢，我都不願醒來。”
男人喃喃自語道。
他感覺今天的經歷實在是超出他想像，妻子十年前就已經死去，可看着眼前的妻子，又覺得那麼的真實。
夫妻倆人相互摟抱着不說話，生怕破壞了眼下的幸福時刻。
李小婉看着自己的身軀開始忽閃忽閃，知道自己心愿已了，時間快到了，該赴黃泉地府了，便掙扎着站起身來，吻了一下男人，男人也跟着站起來。
“建國，我時間到了，我走後希望你能再找一個，不要一個人，嗚...，我...若有來生，我還想嫁給...你。”
男人聽到妻子的話，心裏莫名一緊，慌忙的一把抱向妻子，手還在半空中，便看到妻子的身體慢慢變成一縷縷煙霧，眨眼間消失不見。
“這不是真的，這是我做夢，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男人手還保持着，看着妻子消失的地方，狀若瘋顛，喃喃道。
天雲走進屋內，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注視着他不說話，男人和天雲對視着，眼神慢慢地變得清明。
“嗚...都是我不好，都怪我。”
男人清醒過來后，蹲下身子，捶打着自己的腦袋。
“好了，人死不能復生，一切自有定數，若是明年七月十五，她還未進入輪迴，你可來找我，我讓你夫妻相見。”
天雲低頭拍了拍男人，淡淡地說道。
“嗯？您......。”
男人聽到天雲的話，激動的站起身，驚喜的看着天雲。
“你的妻子早已離世多年，你剛才也不是夢，要不是她臨死的心愿執着，你今天也見不到她，要知道人是看不見鬼魂的，這些年她徘徊在你身邊，你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說話，她只能孤零零的守着你，也沒有人能和她交流......。
天雲看着崩潰大哭的男人，心中暗自懊惱，說這些幹嘛，緩緩神后，開口道：“逝者已已，你別太過傷心，她也不願看到你這樣。”
“對對對，我不傷心，明年還能見到她，我不哭...，謝謝您，嗚...。”
男人用手背擦拭着臉上的淚水，哽咽着說道。
“不用謝，為亡者引路是我的職責，你先坐坐再走吧。”
天雲說著便準備扶男人坐下。
“不用了，謝謝您，我先走了。”
男人情緒低落的搖搖頭，說完便麻木地邁着腿向院子外走去。
天雲收起燈籠，看着男人傷心的背影，心裏也跟着莫名地難過，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坐在椅子上發愣。
“哥哥，你是不是很難過？我也很難過，嗚......。”
熙熙剛才一直默默蹲在樓梯處看着，直到男人走後，看到哥哥難過的表情，也跟着難過起來，跑到他跟前，拍打着他的腿，難過的說道。
“我很聽話，一直在樓上，我想找你玩，剛剛才下來的。”
“呵呵...，你真是個小機靈，走，哥哥帶你鋪床，早點睡覺覺嘍。”
天雲低下頭看到熙熙靠在他的腿上抬頭望着他，察覺到熙熙的難過，馬上抱起她，歡快地說道。
“咯咯咯......。”
對於小孩子來說，大人高興了，她就高興了。
天雲抱着她鎖好院門和房門，給房間換好新買的床上用品，一把抓過還在蹦跳着玩床單的熙熙，扛着她來到衛生間，好不容易才給她洗完澡，天雲不由得感嘆，孩子越大越調皮。
“大人哥哥，我...來了。”
天雲剛洗完澡，走出衛生間，準備去睡覺，看到芊芊怯生生地站在門口，弱弱的對他說著。
“呵呵，小芊芊啊，來，到哥哥這裏來。”
天雲看着她一幅弱小可欺的小模樣，心疼地摸摸她的頭，笑呵呵的說道，一把抱起她，順手拿出小燈籠，輕點兩下。
“熙熙，你看是誰來了？”
天雲抱着芊芊走進卧室，搞怪地對熙熙說道，說著蹲下身來放下芊芊。
“呀，芊芊，哈哈哈。”
熙熙一臉驚訝的看着芊芊，小短腿在床上快速的划動幾下就到了床邊，‘吡溜’一下滑下床，跑到芊芊面前抱住她。
芊芊感受到小夥伴的熱情，臉色也慢慢舒緩下來，害羞的回應着熙熙的擁抱。
天雲看着眼前兩個小小的人兒相互擁抱着，心底湧起一股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