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執念
又再空手套白狼，進帳三門地煞法，蘇軻心裏美滋滋。並且對自己究竟能承載多少術法，產生旺盛的好奇心。
畢竟他今晚才修成的新鮮法力池......可惜要想證明自己的限度，除非再來幾個鬼仙被他鎮壓。
不過，這種好事也說不準。要是自己的法力池有限度，那麼套進來的鬼仙卻不能“白剽”，提供不了術法，那就是浪費......
一番胡思亂想，蘇軻開始檢查小販鬼仙的記憶。
由於他今天奠定實名九品地仙的實力，所以出乎意料的沒有被“爆頭”，鼻血也沒噴......小販鬼仙的記憶畢竟比不過幾百水鬼的量，所以蘇軻安然接收。
但就在他窺探小販鬼仙紛亂記憶的時侯，忽然，有幾縷頑強充沛的“執念”，氣勢洶洶地佔據腦海，強行展現於蘇軻眼前。
由於執念過於強大，又是鬼仙殘存的精氣神，所以蘇軻猝不及防，被迫身臨其境，全程“觀看”一幕接一幕的記憶——
第一幕畫面：
石羽山上。
衣衫襤褸的小販，臉容憔悴，抱着一塊石頭痛哭流涕：“我一生潛心入道，修仙求長生，卻不料撞上天地靈氣枯竭......嗚呼哀哉！多年心血，卻要付之東流！”
“雖說我為了苟活，選擇‘食靈’這條路，但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吃的是小禽小獸，補的是那些上仙棄之不顧的殘羹剩飯......”
“我苦捱千年，原本以為保得住品級，只要再熬到靈氣復蘇，仍有一線生機！但上天對我何其寡薄，竟是連連剝奪我的心血品級......短短數年，修為一泄再泄，如今淪落至此，竟是只剩區區弱小的九品低級......”
小販正在痛哭，頭頂卻傳來聲音：
“你在此自怨自艾又有何用？你應該知道，如今時代已經大變！普天下的三十六祖宗祭壇無主無正統，即便你想重新恢復修為，也是難如登天！”
小販頓時又驚又喜，五體投地磕頭拜首：“山神！！我每日每夜上山祈求，想要見你一面！懇請山神上仙念在我是楚域同道，指點一條明路！！”
頭頂那個聲音淡然道：
“明路自然是有，但要看你願不願意？”
“我願！我願！只要能恢復修為，那怕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我都聽憑山神上仙的吩咐！！”
小販連連磕頭，額前磕得鮮血淋漓，仍是不敢停下。
那個聲音一字一句道：
“死為鬼仙！我為你擇取適合‘母器’，誕下子嗣之後，奪舍重生。”
小販原本就是從殷商末期苟活至今的古人，也曾踏上六品地仙門檻，懂得許多秘密。此刻聽到聲音的指點“死為鬼仙”，頓時遲疑彷徨。
那個聲音知道口說無憑，當即又道：“你看。”
話聲中，小販眼前出現一幕幻象：
石羽山頂，一位臉目朦朧模糊的英挺年輕人，負手而立，嘴中吞吐日月精華，如長虹匹練。
年輕人身旁，懸浮一柄似劍似鞭的寶物。造型彷彿十幾枚金紅渾圓銅錢串連組成，霞光耀眼奪目。
“陽神鞭？！”小販親眼見證，頓時驚呼羨慕。
那個聲音悠悠說道：“楚域正統即將現世，你此刻投效，還來得及分你一縷長明神火！若再猶豫，悔之晚矣......”
小販顯然是知曉該怎麼做，咬牙起身，臉色猙獰，大呼道：“我願聽從上仙指示，甘做鬼仙！望上仙不忘今日之承諾！”
話音未落，他已奮不顧身，以頭撞岩石。
頃刻，小販半邊頭顱破碎，血染全身，當場斃命。
......
第二幕畫面：
夜色沉沉，鄉村環境安靜昏暗。
小販穿着一件拼湊縫合的舊式衣服，骨瘦如材的模樣，站在一棟普通鄉村樓房的窗台上，靠近窗戶低語：
“道友，我觀察你多時，確信你也是走投無路的‘食靈’地仙。可惜你掉落品級比我更甚，再若遲疑不決，你就會像那些草芥凡人一樣，死後成灰，不得善終！”
“道友聽我一言，只要跟我聯手，必能再現昔日榮光，恢復全盛修為！長生逍遙！”小販諄諄誘導。
窗內沉默片刻，傳出一個蒼老滄桑的聲音：
“你走吧，我在張蘇鄉安渡餘生，已經足夠了......”
小販聽了無比詫異，脫口道：“道友你是不是瘋了？吾等修仙之輩，豈能和凡人一樣認命領死？？”
窗內蒼老滄桑聲音直接說道：“滾，不用多說。”
小販臉色一變，惱羞成怒，狠狠拍一記窗戶玻璃，拍得粉碎。然後縱身跳下窗檯，匆忙消失在夜晚的盡頭。
......
第三幕畫面：
石羽山某處林木茂盛地點，熊熊烈火燃燒，火光衝天，不時傳來附近民眾的驚慌呼叫，一片混亂不堪。
小販站在一塊岩石上，掃視周圍，指了指一片正被撲救的方向：“繼續殺人！焚燒的血肉，越多越好！”
瞬間，他身後一群亡靈飛禽野獸，咆哮奔騰，彷彿嗜血暴虐的軍隊一樣，無視熊熊大火，沖向隱約可見的救援人員。
片刻后。
小販再次出現在一個墳頭，遠望山峰方向的煙火，喃喃自語：“繼續燒，還不夠......這麼多同道想來分一杯羹，那就趁機鬧大，越大越好！”
他自語之後，又警惕觀察周圍，像是在蹲守伏擊。
忽然，眼前無數草木土疙瘩匯聚席捲成陣，又有大量“圍牆”排列成陣，封鎖一樣圍攏過來。
小販大驚失色，抬頭一望。
在他頭頂上，亮起一盞難以抵抗誘惑的虛幻燈光......
......
三個記憶無比深刻，堪稱執念的回憶畫面，全都在蘇軻眼前顯現，緩緩落幕。
雖說是身臨其境，彷彿自己親自參與，經歷了幾段時間。但這只是蘇軻的感受，而實際上，並沒有多久，也就只是十幾個呼吸的過往。
蘇軻細細琢磨，推理執念記憶里的關鍵信息：
一、石羽山有山神，但是不是黃頡所說的山神葛宏，目前還不能肯定。但就是這個山神，誘導小販自殺，甘願做鬼仙；
二、石羽山頂吞吐日月精華的年輕人，是誰？
三、小販蹲在窗戶上，開口誘導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蘇軻的老姑爹。因為那就是姑奶家的房子，以及那個熟悉的聲音，都證明是老姑爹；
四、石羽山突發山火，傷亡發生，小販應該是罪魁禍首之一。而且他的目的，是襲擊平民“焚燒更多血肉”......
五、除了小販，還有更多“想來分一杯羹”的兇手；
蘇軻心情複雜，感覺很不好。
且不談石羽山的變故，他現在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老姑爹，竟然“不是人”？！
從小販的執念里可以推斷，老姑爹也是“食靈”苟活的古人，也是掉落品級的神仙，和小販是同道同類......
兒時的回憶湧上心頭，蘇軻想到在姑奶家玩耍的場景，又想到老姑爹那蒼老無趣，但對待後輩子孫卻慈祥善良的臉目......
蘇軻終於對信上日記里的話，感同身受。
“恩公！”
“蘇小友？”
黃頡和尉遲無名的呼喚，打斷了蘇軻的思緒，他回過神來，見他倆關切的盯着自己，搖頭道：“我沒事，只是得到一些不好的記憶。”
“此賊已伏誅，恩公接下來是什麼打算？”尉遲無名低語詢問。
黃頡捋着白須，遠望石羽山煙火繚繞的動靜，猶疑道：“怪哉......老朽的堪輿之眼觀測，此地居然有大量亡靈禽獸出沒痕迹，看來並非僅隻眼前這些......究竟發生何事？”
“走！去張蘇鄉......”蘇軻整理心情，帶隊向張蘇鄉方向而去。
現在除了繼續調查案子，他還有一個害怕不敢面對的結果：“如果老姑爹也參與了......我該怎麼辦......”
因為小販的記憶里，還遺留一些和老姑爹在之後的交往經過。其中就有山上大火突發，老姑爹也曾現身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