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食堂

第十章 食堂

下午放學的鈴聲響起的時候,白天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他很想念食堂裏面五毛錢一個的大白面饅頭,兩三個剛出鍋的饅頭配上自己宿舍里存着的一箱榨菜,就是他每天晚上的晚餐。

他也知道自己這麼瘦弱是營養不均衡的緣故,別說葷素搭配了,白天連素菜都很少吃,但他沒辦法。

最後一節地理課上,那個地中海老頭在黑板上畫的地球非常的圓,白天對這些文科完全不感興趣,那個大地球在他眼中越看越像那些冒着熱氣的饅頭,這讓他更煎熬了。

下課鈴剛響起來白天就打算直衝食堂去解決自己的飲食問題,可惜就在他右腿才邁出去半步的時候,被後面的同學叫住了。

坐在白天後面的一個戴着眼鏡的小男生弱弱地問道:“白天,我能問你一道題嗎?就那個物理作業的里小車追大車的那道題。”

白天心裏面真的很想罵人,最終還是忍住了。

但是自己差點沒咕咕叫的肚子催促着他做出最後一點努力:“那個,你要不晚自習的時候再來問我?你看這到飯點了……”

“可我不是住校生,我不上晚自習啊……”

然後白天就乖乖地忍着餓,開始給後面的小眼鏡講題了……

過了十分鐘,小眼鏡終於弄清楚小車加速度和路程在這道題里怎麼算了,白天再也等不了了,還沒等小眼鏡“謝謝”兩個字說出口,就化作一陣風快速跑出教室,就怕趕不上熱乎的饅頭了。

等到了食堂,白天才發現自己的擔心不無道理,每個窗口的隊伍都排到了食堂門口,各個隊伍至少有三十多人。

他只好挑了一個相對短一點的隊伍接着排,同時在心裏面演算着這個距離等自己排到要多少時間,然後回宿舍拿榨菜又要多少時間,算算最後能不能趕上晚自習。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隔壁隊伍的前排傳來楊文星的聲音。

“白天,這,來這。”

白天往斜前方看過去,發現楊文星排在隊伍的第四個,過不了多久就到他了,正向白天揮舞着手臂叫他過去排。

但是白天顯然不想做插隊這種事情,他寧願自己按部就班地排在最後,也不願打破規則提前個那麼幾分鐘吃飯。他雖然很餓,但是在白天的認知里是有比飢餓更重要的東西的。

他向楊文星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過去了,就繼續老老實實地排着他自己的隊了。

可其他的學生並沒有白天的這種覺悟,不時的有學生插到他前面的隨便哪一個熟人的位置里。排着排着,白天發現自己竟然還往後退了一個人的身位。

這就讓白天有點氣憤了,因為他快趕不上晚自習了。

直到白天前面的同學“盛情邀請”了他的一個好朋友排在自己前面的時候,白天終於忍不住了。

他拍了拍前面同學的肩膀,淡淡地說了句:“同學,能不插隊了嗎?”

前面的大個子心虛地轉過頭來,看到比他小半個頭、身形瘦弱的白天,那一點點愧疚之心立馬就消失不見了,皺着眉頭沖白天說道:“你排你的隊就行了,哪來這麼多話,前面這麼多人插隊,怎麼著,就光找我的茬?”

白天完全想不陰白這人到底是哪裏來的歪理,難道大家都這樣做就是正確的了嗎?那我們要規矩、要道理何用?

白天依然跟他對視着,臉上沒有一點怯色,冷冷地回道:“我建議你到後面排着,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是你插在我前面,就跟我有關係了。”

大個子被白天氣到了,一隻大手伸上來揪住白天的棉衣領子,惡狠狠地說道:“小子,你在這跟我裝什麼呢?還想打架是嗎?”

說時遲那時快,白天猛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大個子伸過來的手腕,死死地按住他的手,也用冰冷的視線回應着他。

大個子驀然發現自己居然沒辦法再把手往上抬哪怕一公分,而且面前這個小子的手看似瘦弱,居然像一個鐵箍一樣卡得自己的手生疼。

最令他不安的是白天的眼神,他從沒見過這麼冷的眼神,那種眼神感覺他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眼裏只有自己一個人。

一旁剛打完飯的楊文星看到這一幕,連忙端着盤子走過來打圓場:“你在這幹嘛呢白天,快來,我給你把飯打好了。”

這聲招呼讓白天回過神來,抓着大個子的手腕慢慢地從自己的領口移開,移走之後鬆開他的手,把皺進去的領子拉出來,才跟着楊文星走開。

那大個子見白天離開,還衝着白天大聲說道:“你小子有種別走,等會……”剛說一半就看到白天轉過頭陰狠地看了他一眼,頓時讓他閉嘴了,後面半句話只好咽到肚子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楊文星打了四個饅頭三個菜,兩葷一素,他們兩個吃也足夠了。

“我說,幸虧你剛才沒和他打起來,你看人家比你高比你壯的,你怎麼打得過他嘛。剛才看你要動手了,我都差點沒把盤子扔了去幫你。”

白天咬着饅頭,搖搖頭說道:“不會的。”他說的不會是指自己不可能打不過他,這種蜜罐里長大的小孩打沒打過架看動作就知道。

這種上來就揪領子掐脖子的,除了氣勢唬人之外,一點用處都沒有。打架講究的是快准狠,比的不是誰看着更帥,而是誰能最先讓對方失去戰鬥力。像剛才那個大個子,就算是比力氣白天都能完虐他。

他曾經可是在工地扛過水泥和鋼筋的,別看他又瘦又小,手上的力氣一點也不弱。

可楊文星把白天的話理解成了他不會跟人家打架的,放心地點點頭:“快吃吧,天快黑了,離晚自習還有二十分鐘了。”他骨子裏還是不想在外面惹是生非。

“晚上回去我把飯錢給你。”

“不用,一個宿舍的說這些幹嘛”

“一碼歸一碼,下了晚自習回去給你……”

……

夕陽西下,一個小孩一邊捏着雪球,一邊往家裏走。今天學校放學的早,他就在外面跟同學們玩了很久,到天快暗下來了才想起來回家。不過父母對他的寵愛也讓他自信回去之後不會挨打,哼着小歌悠哉悠哉地往家裏走。

快到家的時候,突然聽到樓後面響起一陣慘叫聲,小孩愣了一下,走到後面只探頭望了一眼,就看到裏面的一個留着寸頭的男生兇狠地看向他,瞬間被嚇得渾身一激靈,把手裏的雪球一扔,飛快地跑回家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了……

這棟樓後面的巷子裏一共有四個人,其中兩個男生一前一後地封住巷口,不時地向四周張望着,剛才那個寸頭男生就是其中一個。

而中間的另外兩個男生,一個佝僂着身體地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另一個留着長發,就蹲在他面前,一手扶着膝蓋,一手隨意搭在大腿上,陰鷙的目光落在雪地上那人的身上。

劉飛就這麼側躺在雪地上,半閉着眼睛,身體上傳來的劇痛還沒緩解,雙腿輕微的晃動着,身上穿的羽絨服也已經遍佈灰塵,耳朵稍稍有點耳鳴,只聽到耗子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

“就問你這麼點事,何必呢?還得挨頓打,你說你值不值,你自己說。”

劉飛死死地咬着牙齒,瞪着面前的耗子,往旁邊吐了口唾沫,用嘶啞的聲音問道:“你是楊文星那小子叫來的?”

耗子依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已經不太想再跟他廢話了,他覺得這人完全聽不懂人話。耗子蹲在原地,左右看了看,猛然站起身,飛起一腳重重地踹在了劉飛的肚子上,直接把劉飛往後踹了半米的距離。

劉飛慘叫一聲,立馬感到呼吸一滯,一口氣有些上不來,整個腹部好似火燒一般,胃部一陣痙攣,裏面翻江倒海一般的難受,肚子裏的東西幾乎都要從食道逆流上來了,乾嘔了兩下卻也什麼都沒吐出來。

耗子彎下腰,陰沉着臉繼續問道:“再問你一次,為什麼要搞那個叫什麼楊文星的。”劉飛掙扎着用兩隻手把自己的上半身撐起來,低着頭斷斷續續地說:“我……我知道了,你是蘇洋……蘇洋叫來的!”

劉飛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他本就沒有多少的智商,從耗子的口氣裏面敏銳地聽出來了他並不認識楊文星,再一回想那天在操場上的場景,馬上反應過來面前是誰派的人了。

聽到這話耗子一愣,他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倒是沒想到他能猜出來,但是洋哥之前強調了自己不出面,就是不想留下嫌疑。

想到這耗子皺皺眉頭,惡狠狠地說道:“什麼蘇羊蘇牛的,問你什麼你說什麼!”

“真不是我用石頭砸的楊文星,哦不對,砸的那胖子。”雖然覺得自己有可能猜到了,但是劉飛依然不敢在這個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小混混面前太囂張。

電視上的那些小混混不都是天天光撂狠話,動手就推一下嗎?怎麼面前這個瘟神看起來這麼暴躁?上來就給自己暴打一頓?彷彿要不是為了問他那件事情,眼前這個長發男生一句話都懶得說。

耗子眯了眯眼睛,費解地撓撓頭,心想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往四周看了看,三兩步走到牆根處撿起一塊磚頭,扭頭看向面露驚恐的劉飛,大步走過來,嘴上說著“最後一次機會”,抄起板磚就往劉飛的腦袋上扇過去。

“真的不是我砸的!我對天發誓!真不是我!”。

就在劉飛完全喪失理智地大叫中,那一板磚生生停在了在距離劉飛腦袋旁邊三四厘米的地方。劉飛只感覺到一陣風聲從耳朵旁邊刮過,四肢一軟,再也沒有一絲力氣,全身直挺挺地砸進了雪地里。

耗子隨手把板磚往牆邊一扔,拍拍手,整了整衣服,叫上兩個小弟消失在小巷子的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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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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