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不仁伐仁

寧侯爺這中軍大旗一動，一下子便讓桂雲錚抓住了戰機。

他長槍朝天一舉，運足內力，一聲大喝。

寧侯休走！

說著，他猛夾馬腹，直追而去。

徐浪與林之靖也已看到，自是少年熱血，豪氣更生，呼地一聲平地躍起，踩着幾個官兵的人頭便跟了過去。

一些還在搏鬥的官兵也聞之大驚，抬頭向寧侯爺所在的山包望去，果見中軍旗幟已動，一行人正匆匆逃走。

姥姥的，當官兒的都跑了，咱們賣什麼命啊！

也不知是誰這麼說一句，立時，很多官兵都放下了刀槍，明擺着，不想打了。

不一會兒，刀槍劍戟矛盾什麼的，堆成了小山。

一個披頭散髮、滿身血污的將軍垂頭喪氣地立在一旁，等待這邊主將的處置。

鄭八爺也已趕到，一眾丐幫弟子趕緊前來行禮。他倒沒多說什麼，感激之情已寫在臉上。當務之急，是如何處置這些官兵，這事他可沒經驗。

不過桂雲錚已去追那寧侯爺，此際可謂群龍無首。

方醉在一邊看出了他的為難，這幾年，他時隨方盛練兵，多少知道些東西，便走到那將軍面前。

這位將軍，煩請將你的部下收攏起來，我有話說！

那將軍已被殺得膽寒，聽方醉這麼一說，趕緊地把戰敗未得及逃走的官兵集合起來。一眼望去，倒也有數百人。

此戰，官兵被火牛踐踏至死者數百，戰死者近千，四散逃走者約一兩千。丐幫弟子及各派人士，戰死者亦有好幾百，傷者更多。實際上，從傷亡人數對比來說，官兵只算吃了點小虧，若是寧侯爺的指揮水平高些，應不至於此。

但現在，官兵早已沒有了戰心。手無寸鐵地站成幾排，個個心裏發虛，不知道下一步會遭遇什麼。心想，若是來個集中殺俘，那就倒血楣了。總有些讀過點書的，不免會想起秦趙長平之戰後，白起坑殺四十萬趙軍的故事。

丐幫弟子各持兵刃將這數百官兵圍着，確實有人有恨不得一舉殺之的衝動。

方醉望向這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一臉肅然。

你等今日之敗，非戰之故。以不仁伐仁，以不義拒正義，老天都不會幫你們。靖王欲借武林大會之機，令我正邪兩派相鬥，以削弱兩方勢力，最後出大軍清剿，來收那漁翁之利。此心，可謂毒也！故，我等今日之抗爭，非自欲反也！常說，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等之大好人頭，豈可授與這等奸人之手！

這番話一說，全場都靜默了。不管是正邪兩派，還是場中的官兵，都垂着頭思索起來。

先時，性命攸關，很多人不得已跟官兵放手鬥了起來。而今，性命已無尤，倒有些人立場開始動搖。但，方醉的話，着實有道理，靖王想一網盡收正邪兩派，逼着你跳反，你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將頭伸過去，讓他來砍吧！

方醉將眼神一掃，心知說到反字，會有這樣的表現，倒也不以為意，繼續說著。

我方某人相信，你等雖然吃着朝廷的餉，卻未必個個都是大奸大惡之輩，很可能，你等許多人，都來自普通的百姓之家。

方某不知兵事，但知道，你等若是逃回去，只怕也得被朝廷追責，生死難料。故，方某可以保證，只要你等不生別的心思，不輕舉妄動，我等絕不傷你等性命。

那麼，你等既已扔下兵器，不再與我等為敵，方某有個提議，願隨我等走的，請站在左邊，不願走的，請脫下你們的將兵服，站在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