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門外有人
江海省,雲陽市。
已經是晚上11點,雲陽市卻完全沒有要陷入睡眠的跡象,路邊的高樓仍亮着刺眼的霓虹,花花綠綠的彩燈跳動、閃爍,熄滅又重新亮起。
呼嘯的汽車從路上疾馳而過,捲起煙塵和綠化帶里枯黃的落葉。
明決將陽台的窗戶關緊,將這些噪音阻隔在門窗外。
他的作息向來很好,今天已經是難得的晚睡了。
暗淡的月光從窗外投射進來,給屋子帶來了些許明亮,伴隨着牆上時鐘緩慢的滴答聲,明決很快就進入了睡夢中。
睡夢中,明決感覺自己掉進了一個沒有止境的黑洞裏,失重的感覺傳來,他正在下墜。
四周一片漆黑,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好像只是太黑了他什麼也看不清。
按理說,夢裏有這種失重感他應該早就醒了才對,但床上的人閉着眼睛,沒有任何要醒的跡象。
下墜感還在持續不斷地傳來,這種遠離地面的不安感足以讓人恐慌,但明決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他睜着眼睛,像是發獃一樣看着眼前的黑暗。
隱隱地,他好像看到了一點亮光。
這亮光微弱到不可即,但在這一片黑暗中,卻又如此地明顯。
明決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將這亮光抓進手中。明明遙不可及的光點,在他伸手的一剎那落入他手中,緊接着,一股落地感傳來,床上雙目緊閉的人猛然睜開了眼睛。
突然從奇怪的夢中驚醒,他有些恍惚。這並不像一場醒來就會被忘卻的夢,反常得夢中的每一個細節他都記憶清晰。
他捏了下眉心緩了緩神,撐起身子坐起身來,正想看一下時間,卻突然聽到門外有些細微的響動。
他眉頭微皺,下意識地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月光透過窗戶在掛鐘上投射出一片扇形的光影,光影下,秒針正在滴答滴答,而時針和分針則正好指着12。
12點,他才睡了一個小時,客廳是進賊了么......
他記得他睡覺的時候門沒鎖,只是虛掩,客廳有什麼細微的響動倒是一下子就聽到了。
沒有多想,他輕輕掀開被子,走到門口。
他一人獨居,也沒有養寵物,卧室外就是客廳。而這時候客廳出現響動,唯一一個可能就是進小偷了。
按照現在的年輕人夜貓子般的作息,按理說小偷不可能在12點這個時候來偷東西的,因為這時間很多人往往都還沒睡。
但也不排除有些小偷就是特立獨行,想要挑戰高難度偷竊。
他輕輕推開房門想要看看情況,但下一秒,一個冰涼的金屬從門縫探出,抵在了他腦袋上。
感受着冰冷的感覺,還有那傳遞到鼻尖的些許硝煙味,明決瞬間就反應過來了這是什麼。
槍?!
如同被一桶涼水從天靈蓋澆下,明決整個人一個激靈,些許睡夢中驚醒的恍惚頓消無蹤。
僅僅只是瞬間,他就冷靜了下來,迅速抓住了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這不太可能是一把模型槍,槍口傳來的硝煙味昭示着就在不久前有子彈從膛中射出。
但這很反常,國內禁槍已經很多年了,這麼多年的打擊下,民間即便還有,也是那種仿真槍、模型槍,子彈也是鋼珠之類的,不可能會有火藥出膛的硝煙味。
他輕輕鬆開門把,舉起手來,示意自己沒有威脅。
門外那人抵着槍緩緩進入室內,
明決的眼睛睜大,想要看看這到底是什麼人。
門被完全打開,第一眼映入明決眼中的,是一頭金色的長發。
照進屋內的月光並不明亮,但這頭金髮實在亮眼,成為了黑夜裏最明亮的東西。
而且這頭金色的長發極長,幾乎長到了臀部的位置,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第二眼,明決看到了對方的衣服,那是一襲黑色的長風衣,將這個人整個地都包裹在了那黑色里,他頭頂還帶着一頂帽子,要不是那頭金髮實在亮眼,他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
明決簡直驚呆了,雖然沒看到臉,但這打扮,怎麼這麼像他睡前剛看的動漫裏面的反派琴酒呢!
他才剛開始看,二倍速一晚上也就看了十幾集,因為剛看過不久,實在印象深刻。
“大哥有話好好說,想要什麼直接拿……”明決試圖用語言讓半夜潛入他家的這人放下槍,他下意識覺得這人估計是哪個中二少年,搞了這麼一副反派的裝扮想要入室盜竊。
“貴様は誰!?ここはどこだ?”
明決沒等到對方的回答,反而等到了一句日語。
“啥?”明決有點懷疑是自己聽錯了,但偏偏他聽懂了。
這很奇怪,明決很確定自己並不會日語,但就在剛剛,他不僅瞬間分辨出了對方說的是日語,還聽懂了!
隨着那人逐漸暴露在月光下,明決清晰地看到了他的臉。
那是一張白人男子的臉,五官深邃,鼻樑高聳立體,幾縷長長的髮絲從前額的帽檐下探出,帽檐下的碧綠的眸子中泛着冷光,整個人散發著一股危險的味道。
乍一看,像是二次元的琴酒變成了立體的真人。
他心中冒出一個很驚悚地猜想,試探性地用標準的夏禹話問了一句,“你不知道這裏是哪嗎?”
他沒有直接問對方是不是琴酒,要是對方也能聽懂他的話,從他口中聽到他的名字之後應激一槍崩了他,按照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他可不一定能躲開這發子彈。
“回答我的問題,這是哪裏?”琴酒眉頭皺起,顯然也是意識到事情的詭異。
他雖然精通多種語言,但這種語言並不在這種範疇內,明明是極度陌生的語言,但他卻是瞬間聽懂了,熟悉得就好像母語一樣。
他原先本來是在追殺一個叛徒,穿過一道尋常的門戶時,突然感覺天旋地轉,然後就莫名到了這裏。
他清楚地記得,那時明明是艷麗的大晴天,突然間就變成了深夜,廢棄廠房的斷壁殘垣變成了普通客廳。
唯一沒變得,就是他,和他手中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