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呼啦圈之媽媽情事(一)
胡光不管什麼拉呼圈呼啦圈,她關心的是錢:“能賣多少,賺多少?”
小毛攪盡腦汁回憶李勝馗的話:“一個圈全部成本不超過8角,起碼賣2塊,江城賣3千個不成問題。”
胡光的腦筋比計算器還快:“那能賺4千多!”李勝馗的未來岳母兩眼放出道道精光,李勝馗朝門口挪了兩步,這眼光怎麼越看越綠?
“不止。”小毛果斷的說道,“這東西在北方根本沒流行,要是我們搶先,大點的城市銷量幾千,錢是大大的。”
日,說到錢一個變狼一個成漢奸,李勝馗心中鄙視兩人,嘴裏卻舉起大榔頭朝胡光心窩處砸去:“你的本錢不足,銷路好大家一涌而上賺什麼錢?”
胡光誇獎的看看李勝馗:“大家一起發財多好!”
小毛皺了眉頭:“我連我哥都沒告訴。”言下之意是您省省吧。
“喲,小毛啊,你和馗馗是兄弟,比親兄弟還親,我是他丈母娘,我們是一家人。”李勝馗無語,她是魯魯的媽媽嗎?
小毛求救似的望向李勝馗,站起來掏出煙錢:“阿姨,我得走了。”
“敢!”胡光吼出來才發覺過分,她笑呵呵的說道,“我是說趕早不如趕巧,阿姨關了門陪你們兄弟好好聊天。”小毛的手指在衣擺下豎大拇指,不知是誇獎李勝馗欲擒故縱的計策還是讚揚胡光的頭腦。
接下來魯魯媽媽在不情願的小毛面前極能說服之詞,李勝馗嘖嘖不已,怪不得劉奶奶此等聰明之人對兒媳婦言聽計從。為什麼魯魯是個傻丫頭呢?他想了半天,是戀愛,戀愛中的女人果然弱智。
三方談定了出資比例:小毛5千,胡光4千,李勝馗,恩,200塊。不過在兩大股東允許下,他能分到純利的10%,私下裏小毛還主動讓他一半利潤,議論到最後是什麼地方買呼啦圈。
李勝馗記得90年前後呼啦圈風靡全國,男女老幼都玩這玩意兒,甚至北京一家建在人防工事的小商品批發市場就是靠呼啦圈度過難關,至於呼啦圈的國籍他就不知道了。
正規意義上的呼啦圈正式誕生在1958年3月,在一次玩具博覽會上,有個熟人告訴惠姆—奧製造公司的老闆,澳大利亞到處流行一種大木圈,孩子把它套在腰間轉着玩。回公司后,他們在5月份用花花綠綠的聚乙烯管做成三英尺大的圈——這種新玩具定名為呼啦圈。
李勝馗不知道這些,他還在幻想是否申請專利,不過很快打消不切實際的念頭。他低聲對小毛說道:“到廣州找塑料廠做,記住,用回收塑料。”實際上應該用聚乙烯管,塑料回收加工后是黑色,有誰會去買黑色的健身器材?
胡光和小毛很快動身去南方,他們走的時候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卻不知道過不了多久神州大地到處是流浪遊動的民工。
“是不是你?”魯魯鼓着眼睛問李勝馗。想撒謊的李勝馗欲裝糊塗,但望着小姑娘黑得透明的瞳孔,他緩緩點頭。
魯魯的小手搭在他手臂上:“馗馗,我知道你不會騙媽媽,但,還是不希望你做事隱瞞她。”那一刻,李勝馗明白她的心靈有多明亮,但願她能保持這份水晶一樣的純潔守護在他身旁。
不過世界上水晶畢竟不多,6小的校領導拒絕免除李勝馗的入校費,只是說可以考慮減少一部分。對他向來很好的教導主任和賀老師傳達學校決定的時候,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們也是水晶,李勝馗想道。
“謝謝老師。”李勝馗真誠的表示謝意。如果說人的靈魂是一朵花,她們最嬌艷的時候是在小學,而培育花朵的園丁便是眼前的老師。
“我已經聯繫了一中,他們同意我上學。”
教導主任與賀老師面面相覷:“一中?那你要跳級?”
“是的。”李勝馗自豪的說道。
賀老師臉上浮現燦爛的光輝:“你會是我最得意的學生。”
李勝馗想起她彎腰系鞋帶,帶自己去辦公室睡覺,他朝賀老師鞠了一躬:“我努力做到成為老師們的驕傲。”
矮胖的賀老師比李勝馗只高一絲,她站在李勝馗面前眼眶微紅:“好孩子。”有什麼比學生的尊敬更體貼人心。
教導主任重重點頭:“跳級升學的事情交給老師吧。”
小惠在菜板上切菜,心裏總覺得不塌實,她放下菜刀走進房間。兒子果然又在沉睡,她輕輕踮着腳尖走到他面前,呼呼大睡的李勝馗面帶笑容。小惠看着他俊秀的面容微微一笑,但隨即臉色沉重,寶寶嗜睡的毛病去醫院檢查無數次也沒有結果,她的心絞痛難受。
睡夢中的李勝馗漫步大花園中:松寒不改容的蘭花,別樣紅的荷花,暗香襲來的梅花,蕊秀香冷的菊花,四季花兒開放在同一處,爭香鬥豔美不盛收。在他的欣賞下,花粉、花瓣、花香和花蕊升在空中凝結成霧慢慢變得清晰,粉紅的霧氣極象人,在半空中漂浮旋轉。李勝馗覺得朦朧的人依稀熟悉,象魯魯象叮噹甚至象小惠媽媽。霧氣突然散去,婀娜的人體健康的膚色赤條條地暴露在面前,他驚慌的醒來,好半天眼皮還跳個不停。
左眼跳災右眼跳財,兩眼齊跳呢?跳神?
小惠看見兒子萎靡不振,關切的問道:“媽媽帶寶寶看病好嗎?”李勝馗懶心無常的搖頭,可能是假期里睡覺太多,反而越睡越瞌睡。小惠的眼淚流了下來,哽咽道:“媽媽好沒用。”
李勝馗急了,抱住小惠媽媽:“媽媽,其實我是做了個夢。”
小惠抹抹眼淚:“夢見什麼了?”
李勝馗傻呵呵說道:“夢見媽媽,叮噹和魯魯,你們在大花園裏跳舞,花園的花很漂亮,你們比花還漂亮。”他似乎還在回味夢裏的場景,“你們沒穿衣服。”
小惠微笑着聽兒子講述,猛然聽到最後一句,伸手敲他的頭,嗔怪道:“真是不能再睡覺。”
下午上班小惠把這當笑話講給女伴們聽,一個胖胖的女工叫起來:“你兒子長大想女人了。”小惠駭然:“他才9歲想什麼女人?”
另一個女工說道:“我兒子上小學一年級,他們班上就有同學偷偷談戀愛,你說現在的孩子。”
胖女工笑道:“怕那是你兒子吧?”
“恭喜你,快做奶奶了。”
“什麼時候娶媳婦過門,我們好準備禮錢。”
嬉鬧着的女工倒把小惠撇在一旁。小惠心裏犯了嘀咕,難道兒子長大得會想女人?下班后把迷惑跟劉大嬸說了說,劉秀花拍着大腿:“是你的不對。”
小惠睜着大眼睛:“我怎麼了?”
“你想想,馗馗的朋友不多,不管是你,還是叮噹和魯魯都是女的。”劉秀花分析道,“這叫什麼單親家庭綜合症,就是沒男人造成的。”
她分析得頭頭是道,把小惠唬得一楞一跳,她苦澀地說道:“那怎麼辦?”
劉秀花一副我自有辦法的模樣,她把嘴伸到小惠耳邊:“你找個好男人,要有男人味的那種,一來和他交朋友,二來也可以減輕家庭負擔。”
小惠真的跳起來,頭搖成撥浪鼓:“不成不成,我和寶寶不需要什麼男人。”她狐疑的望着劉秀花,“劉嬸,你說是什麼症,簡直是花痴症。”
劉秀花暗想不能退縮:“我這段時間在江城教育大學幫人當保姆,老頭是什麼心理學教授,人家對我說的。”老頭和老太太說花痴症?小惠不好意思多問,但教授學問多大,應該不是胡說。
劉大嬸乘勝追擊:“相親又不掉塊肉,合適就相處,不合適讓他走,你說是吧。”小惠芳心大亂,不知如何是好。
小惠媽媽在這邊為兒子傷神,那邊的李勝馗也不輕鬆,小毛從上海打回電話,當地塑料廠根本沒聽過什麼呼啦圈嘩啦圈。用廢棄塑料自己做成本高,廠里要什麼模具費開工費,一個起碼要2塊錢。
“豈有此理,當時最低價的呼啦圈買才買塊把錢一個。”李勝馗急得頻頻上廁所,真有腎虧之感。他只得讓小毛和胡光繼續南下,去浙江廣東尋找其他塑料廠。
家裏只有考上初中的叮噹玩得最歡,快開學才從北京姨媽家回到江城。姐姐就是姐姐,回來的當天下午就抱着一堆東西來找李勝馗,可家裏鐵將軍把門,問了隔壁的魯魯才知道他去爺爺奶奶那裏。
“討厭,人家回來他反到走了。”無可奈何的叮噹只得在魯魯家玩。做功課的小姑娘顯得也沒精神,問一句答一句,叮噹感覺納悶,難道馗馗把她的心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