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不可以別叫我大郎
武德四年秋。
對於大唐來說,這是一個豐收的季節。
這一年,跟大唐鼎足而立的王世充和竇建德都被李世民滅了。
李靖帶着大軍在荊楚之地也是勢如破竹。
大唐的國勢已經無人能擋。
不過對於東宮來說,今年卻是談不上什麼順利。
李建成的嫡長子李承宗在上個月患病,差點丟了小命。
手下大將薛萬徹又在劉黑闥手下吃了敗仗,被俘后逃亡而歸。
而偏偏這個時候,因為李世民的功勞太大,李淵設立天策上將這麼一個新位置來安置他。
這可是比王公諸侯都要高,幾乎類比東宮的位置。
可想而知,李建成的心情有多不好了。
所以這段時間,整個東宮的氣氛都很是壓抑。
“大郎,你快下來,阿娘也是為你好,才讓阿耶另外安排教諭給你上課的。”
東宮的一處屋頂上面,一個孩童坐在那裏,隨時都有掉下來的可能。
一名美婦在院子裏很是焦急。
“阿娘,我以後不練武了,但是我也不想學什麼《論語》、《春秋》,可以嗎?”
“不行,你作為陛下的嫡長孫,怎麼可能不學無術呢?
以前你還小,天天想着要練武,說什麼要幫阿耶征戰天下,那就算了。
可是你看看你都乾的什麼事情?”
“我沒幹什麼事啊。”
屋頂上面,李承宗很是無奈。
一個月前他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這個世界,成為了差點病逝的李承宗。
明明自己這個月什麼都沒幹,都在養病了,結果卻是有那麼多的鍋要背。
“你好意思說你什麼都沒幹?
柴令武的眼睛是誰打腫的?
李承乾頭上的大包是哪來的?
還有,魯王殿下雖然比你小,但那是你王叔啊,你怎麼可以騙他鑽你褲襠?”
鄭觀音覺得自己好累。
李建成這段時間心情不好,不大管東宮內部的事情。
太子詹事李綱跟李建成的關係不大好,所以實際上也不怎麼管東宮的事情。
雖然東宮除了詹事府之外,還有兩坊三寺十率府,各種官員有不少。
但是世子李承宗的事情,卻是沒有幾個人管得上。
最關鍵的是管不了。
這麼一來,李承宗就差沒把長安城鬧翻天了。
“阿娘,我們還是孩子啊,孩子之間鬧一鬧,不是很正常嗎?”
“你已經八歲了,不小了。作為皇長孫,你不帶個好榜樣,你讓弟弟妹妹們怎麼辦?”
”那些教諭講述的東西實在是太枯燥了,我一聽就頭疼。”這個時候,屋頂的李承宗眉頭一皺,右手扶着額頭,說:“哎呀,不行,別說了,我想一想都覺得腦殼痛。好疼,疼死我了!“
“小心,別摔下來了。”
看到李承宗的反應,鄭觀音也很是擔心。
“這一次的教諭,跟以前不同的。”
作為太子妃,鄭觀音平時都是端莊大氣的模樣。
但是每次碰到自己的長子,情況就會變化,鄭觀音對李承宗是又喜愛又頭疼。
“能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天天在那‘之乎者也’嘛。”
雖然最近一個月都在養病,但是病情好轉之後,李承宗就開始被安排去讀書了。
繁體字他倒也不是完全認不出,但是那連斷句都沒有的四書五經,他實在是看不下去啊。
「不學禮無以立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
豎排的這種一豎豎文字,現代人誰看得下去?
所以上了幾天學之後,李承宗就開始變着法子逃學了。
裝頭疼,裝腰疼,裝肚子疼,裝嗓子疼……
就差沒說自己腎疼了。
但是沒用,最終還是被逼着學。
所以他開始放大招了。
再逼我讀書,我就從屋頂跳下去。
“這一次阿耶安排的教諭是褚遂良,是率更令歐陽詢的弟子,我專門打聽了,他是很有才華的。”
“有才華又怎麼樣……等一下,阿娘,你說教諭的名字叫什麼?”
“褚遂良啊,怎麼?大郎你也聽說過他的大名嗎?”
“阿娘,褚遂良在哪?我覺得作為大唐皇長孫,確實也有必要多學習一點知識,好為阿耶分憂解難,給弟弟妹妹做一個好榜樣。”
屋頂上的李承宗,表情立馬變了。
最近一個月,他在東宮養病的同時,也是沒有少花時間去了解這個時代。
前世作為民營鋼鐵廠的工程師,在工作之餘他也兼職寫網文,對初唐的歷史還是比較熟悉的。
按照歷史發展,過個幾年玄武門之變爆發,他這個嫡長孫是必死無疑的。
哪怕是他現在跟李建成說要先下手為強,也是沒有什麼用處。
畢竟,自己才八歲,說什麼話都沒有人聽。
所以李承宗想了一個月,覺得自己最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幾年內積蓄實力。
然後談其他的東西才有意義。
而要這麼干,必然就需要人才啊。
那些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人物,他倒是都記得。
但是怎麼去招攬,就是個大問題了。
現在有人主動送上門,他肯定不能放過了。
“哼!你要是真想為阿耶分憂解難,就沒有今天這一出了。”
就在這個時候,李建成也下朝回來了。
史書上雖然說他荒色嗜酒,田獵無度。
但是經過這個月的觀察,李承宗發現情況其實並不是這樣。
相反的,李建成很有氣度,總是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
哪怕是對上自己這個叛逆的兒子,也很少說重話。
當然了,李承宗會變成這個樣子,也可以說是有一份李建成管教無方的罪名在裏頭。
“夫君,你回來啦,大郎跟我鬧着玩呢。”
李建成回來了,鄭觀音自然就站在旁邊,把事情交給他這個當家人來解決。
不過,這個時候她有點為自己兒子的屁股擔心。
“褚遂良是我專門給你請的新教諭,你要懂得尊師重教,不要老是給我惹麻煩。”
李建成今天顯然沒有調教兒子的心情,說了一句之後就準備轉身走人。
“知道啦,我現在就去找褚教諭。”
屋頂上的李承宗一個翻身,右手抓住屋檐,然後直接跳了下來。
這個騷操作,把鄭觀音的冷汗都快要嚇出來了。
前段時間李承宗病重,她就擔心的半死。
現在病好了,似乎需要擔心的事情一點也沒有變少啊。
“大郎,你已經八歲了,今後可不能如此頑劣了。”
“阿娘,可不可以別叫我大郎?”
雖然李承宗知道“大郎”這個詞在唐朝沒有特殊含義,但是架不住自己心中不舒服啊。
“啊?你是老大,不叫你大郎叫什麼?”
李承宗:……
果然,反抗是沒有用的。
那就只能享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