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8章再返燕北，父子夜話

河東近日陰雨綿綿，但燕北之地卻是繁星當空，靜謐如水。

王羽離開燕北已經九個月，終於再一次踏上了返回燕北的步伐。

王羽自河東踏上運兵車，一路向東，而後向北，只是在路過河北道的時候停留了幾日。

河北道，這些年也算是飽受戰亂之苦了。

四河之地，這些年就屬河北道受到的戰火衝擊最多。

而且，還負責和燕北道一起供養鎮東軍的重任。

也好在，河北道刺史是管仲這樣的絕頂的政治大才，這才讓河北道不僅沒有衰落下去，反而依舊還有所發展。

不過，這一回新得兩道之地，調選兩道郡守的時候，就將好幾個河北道郡守平調了過去。

故而，王羽這才在河北道停留了幾日，一來，具體了解一下河北道諸多事務。這裏，才是王羽真正的起家之地，龍興之處。

二來，也是慰問一下管仲。這些年，每當管仲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堆幫手的時候，都會被王羽中途劫走。

再則，也是讓管仲安排好事情，讓他跟隨自己返回燕北幾日。

身邊，隨行有祝玉研、碧秀心，李元霸與典韋兩員大將，八百虎衛軍、一千輕騎兵，兩千徒步甲士護衛左右，經過了二十多日的奔波，終於踏進了燕北的地界。

而王羽再一次回返鎮東城，歷經大戰終於歸來，整個鎮東城和王府都是一片喜慶。

皇宮張燈結綵，掛上了不少喜慶用的紅燈籠，宮女和寺人們穿的嶄新的服飾，忙着準備着酒宴，今晚大將軍歸來，太妃代天子設宴，衣甲鮮明的大內侍衛們來回巡弋，所有人都忙碌起來了。

王羽在掌握鎮東大權之後不久，就已經將太妃東方雪柔、長公主皇甫靜雅乃至於整個皇甫明澤小朝廷都遷到了燕北。並且，將那座一直沒什麼用的刺史府，暫時給他們充當皇宮。

雖然條件是簡陋的一些，但是，沒得辦法，也只能讓他們將就一下了。

值此國難之際，總不能在燕北給他們造一座皇宮吧？如果燕北財政支持的話，那王羽倒是不介意。但是，奈何他王羽自己都缺小錢錢，恨不得把一個子掰成兩半花。

皇甫明澤雖死，但至少在名義上，王羽並沒有解散這個小朝廷。

對外宣稱，日後將在皇甫皇族之中選取一個德才兼備之人擁立為帝。只不過，這個德才兼備之人，他王羽到現在也還沒有選出來罷了。

故而，由太妃東方雪柔代帝垂簾聽政，鎮國並鎮東大將軍王羽行攝政之權，總領朝政。

東方雪柔名義上雖然是垂簾聽政，不過，似乎也真的只有聽的權利了。

大蒼強盛之時，東方雪柔不管是作為當初的皇貴妃，又或者是作為如今的太妃，還有真正的尊嚴和權利。

可如今，大蒼這麼一副樣子，皇甫家的統治名存實亡，她這個所謂的太妃也自然是名存實亡。

甚至，也只能作為一個傀儡。

嚴格意義上來講，王常和王羽父子二人還是他的殺子仇人呢！

只是，她卻依舊只能作為一個工具人，來作為王羽維護自己統治的工具，深深的將自己的仇恨隱藏起來。

甚至，幾個月之前，東方家的人突然來聯絡她，她難道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嗎？只是，她又能做何選擇？如果連東方家這個最好的依靠都失去了的話，那她日後才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那件事情，就算是她不同意，東方家也絕對會通過其他的渠道來完成，不會在意他一個婦人家的意見。而她一個婦人婦，在整個東方家未來的道路面前，更加根本是無足輕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大蒼崩潰，註定了像她們這一類的人，只能在這亂世中苦苦求生。

有小道消息宣稱，大將軍此次回燕北，將會正式迎娶長公主皇甫靜雅，故而，全城都洋溢着一股喜慶的氛圍。

只不過，這個小道消息，究竟是從哪裏傳出來的，這一點不得而知。只知道，沒幾天的時間，整個鎮東城，幾乎就已經在大街小巷傳遍了這個消息，而且，快速地向整個燕北輻射而去。

甚至，就連王羽返回燕北，在聽說了這個小道消息之後，也是一頭霧水。

雖然說，王常確實一直有這個想法，王羽也沒有明確拒絕，但是，他也還沒有直接點頭。他就算要點頭，也還需要等一個契機的到來。

怎麼的！他要結婚了，居然他這個當事人自己還不知道！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故而，在回到了燕北不久之後，就聽說了街頭小道消息的王羽，可謂是滿頭黑線。

酒宴設在了紫祥殿，此殿撐得上皇宮正殿之名，由刺史府主院改造而成，長二十丈，寬八丈，中間柱子雕龍刻鳳，牆壁金箔鑲嵌，富麗堂皇，分有四個門，正門為殿口，兩個旁門都是宮女寺人出入，後門掛着龍鳳呈祥的長卷，幕簾後有還卧室，臨時換衣歇息。

酒宴之上，自然是歡歌笑語，一片融洽。

想必，就算是有不痛快，也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景之中找不痛快。就算是想要找不痛快，也不會放在今天。

美酒佳釀，菜肴美食，還有絲竹之聲。

楊琴古箏，鐘鼓之樂。

更有美姬伴隨着音樂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這些美姬姿色上佳，在場的文武們即使是家中有美姬優伶的，家中美姬的姿色也是不如這些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的美姬的。

美人美酒，很多人口中的口水都流出來了，要不是顧及着王羽在這裏，估計都要直播造人了。

王羽酒量雖不錯，但耐不住太多人向他敬酒了。

而且這些人都還是之前歸附沒多久的鎮東文武，對於這些人的酒，王羽可不能不喝。

自從他接過鎮東大權之後，沒多長時間，就發生了西戎的事情，回來之後沒多久就又是天狼關出事，緊跟着就發起了河東和山陽之戰。

故而，還真的沒和他這些曾經已經熟悉了的手下好好交過心。

饒是王羽酒量不錯，但是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喝下去，兩頰也是紅潤起來了。

一杯接着一杯，即使王羽有心拒絕，甚至有時候一口飲在身上，並沒有喝到嘴裏，但即使是如此，王羽腦袋還是開始昏昏沉沉起來了。

王羽知道，如果自己再喝下去的話，可能就真的醉了。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王羽醉酒的次數屈指可數，上一回，還是在西戎大戰期間。

不過，他今天可不能醉酒。

常年在外，好不容易歸家一次，卻醉酒於此，讓一眾嬌妻美妾獨守空房，豈不可恨！

故而，當察覺到已經有了醉意的時候，王羽用出了一招經典的尿遁術。

不過，才剛一出來大殿，就看到了灰頭喪氣的老爹王常。

得，不用想。

看來，他的老爹又在老媽那裏觸了霉頭了。

皇甫雨薇原本是在鎮東名下的一處別院之內常伴青燈古佛的，不過，當這個殘破的小朝廷被搬到燕北之後，她也就在不久之後搬入了這個皇宮之內。

吃齋念佛，在哪裏不是吃？鎮東府名下的一處別院，和這臨時的皇宮之內，並無區別。

至於為什麼搬進來？

或許，大概是為了提防王常父子吧！

當年的她雖然被保護的很好，沒有參與一些事情，但也知道，不管是她的那位兄長先帝，或者丈夫王常，都是那種斬草除根之人，連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會放過。

更不要說，如今看來，她的那位好大兒，在狠辣上，可不遜色她的丈夫和兄長。好的東西沒學到，偏偏將他們兩個陰狠毒辣和無情無義學了個遍！

故而，或許是擔心東方雪柔母女什麼意外吧！

再則，落毛的鳳凰不如雞。

在燕北，沒有人會講她們這個太妃和長公主當成一回事情。冷宮的女人，下場有多麼悲慘？曾經作為皇室公主的皇甫雨薇自然清楚。

有她在的話，遲早不會讓東方雪柔母女受什麼委屈。

“父親就這麼希望兒子與長公主聯姻？”王羽和王常來到了一處偏殿道。

那傳遍了全城的小道消息，除了王常之外，王羽想不出還有可能是誰的手筆。

整個鎮東城，也只有王常對於這一件事情這麼熱衷了。

而整個鎮東城之內，除了一個王常，有幾個人可以讓這一則消息一兩天之內就傳遍大街小巷，甚至像整個燕北擴散？

而除了王常之外的剩下幾個人，也就只有一個王常能夠指揮的動了。

“行了，你小子，在你老子面前，整這套幹什麼？有什麼裝的必要？”王常直接伸手在王羽的腦袋後面重重地拍了一下道。

剛剛才吃了癟，這個時候的王常也是絲毫的不客氣。

這要是換成其他人，敢對他王羽這麼無禮的話，王羽高低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但是，算了，誰讓這一位只是自己名義上的老子呢！

忍了！

“你小子，不就是撿了便宜，還想要賣乖嗎？”

“還來這一套！”王常翻了個白眼繼續道。

雖然說從一開始，王常就知道他這個兒子不是什麼重情重義之人。

不過，這幾年，卻依舊還是刷新了他對於這個兒子的認知。

似他這等無情涼薄之人，要說不想迎娶長公主皇甫靜雅，你看他王常信不信？

不管別人相不相信，但至少他王常是不會相信的。

至於初次交談這件事情的時候，王羽所謂的顧及白若蘭的事情，他王常會相信這種扯淡的理由嗎？

迎娶長公主皇甫靜雅的好處不言而喻，以他這個兒子的心性，怎麼可能會因為白若蘭，就放棄了這麼些好處？

說到底，白若蘭還真沒那個資格！更加沒有那個價值！

白若蘭的出身低嗎？

這個當然是不低的！

曾經的禮部尚書之女，母親還是六大世家出身。這種身份要是還低的話，那天下還能夠找出幾個身份高的？

但是，身份不低歸不低，但他們老白家的根基還是太過薄弱。草根出生的老白家，甚至都談不上什麼根基。

不過，這一點，不正是當初王常給王羽選了這麼一門親事的原因嗎？

那個時候他們老王家風頭正盛，王常這才想低調一段時間。

故而，給王羽進行指婚的時候，選擇的並非是六世家這等世家大族之女，而是選擇了作為從龍之臣的禮部尚書白尚之女。當然，那個時候的白尚，不要說是禮部尚書了，禮部侍郎還是因為從龍之功才被封上去的。

畢竟，就算不選擇頂級的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女，但總得一得找個勉強可以說是門當戶對的。

而且，白尚作為一手被先帝提拔起來的草根，選擇他的女兒，也能讓先帝多少放心一點。

白若蘭對於王羽霸業上的幫助，確實是相當有限，遠遠沒辦法和長公主相比。

或者說，白若蘭對於王羽最大的貢獻，其實也只是給王羽生了一個兒子。

很殘酷，但也無比的現實。

王常實在不認為，在大業面前，連親生父母都不顧及的人，會顧及自己的妻子？

甚至在王常看來，王羽在很多方面，並不像他這個老子，反而是和他那個先帝舅舅，簡直是如出一轍。

“父親說笑了，糟糠之妻不可棄，何來所謂的便宜？”王羽臉不紅心不跳地道。

“哼！”王常冷哼一聲，但也沒有繼續去說什麼。

有些事情，不管王羽心中究竟是怎麼想的，但王常很清楚，有些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但是，也只是不承認，不代表不可以去做，更不代表不可以不讓其他人去做。

故而，不管王羽現在是怎麼樣一個態度，但王常都必須要將這一件事情推進下去。

緩和與皇甫雨薇之間的關係，其實這還只是小事。

真正的，還是因為老王家既然已經被王羽帶到了這麼一條路上，那自然要全力以赴，不惜一切手段。

既然迎娶長公主能夠得到各種明裡暗裏的好處，那麼，他自然會推行下去，直到這件事徹底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