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進攻的號角
天際拂曉，雲州城外便已是擂鼓陣陣，巨大的號角聲盪開陰霾，將雲州城上下徹底喚醒！
“快快快，速速上城牆！”
“滾石檑木速速備好，別到時候手忙腳亂！”
“準備沸水、金汁、火油的也不要懈怠，快快將鍋架起來，給老子把火燒起來！”
“投擲手、弓箭手、長槍手速速列陣待命！”
······
一名名士卒摸着黑，絡繹不絕的爬上城牆，在一聲聲催促般的指揮下，井然有序的來到各自的位置上。
城外黑雲壓城城欲摧，城內自有甲光向日金鱗開。
縱使城外大軍壓境，這些爬上城牆的士卒卻是並無懼色。
儘管這些士卒當中有這不少在雲州本地招募的新兵，但在岐軍士卒的那種狂熱狀態渲染下，以及那般細緻入微的各司其職安排下，哪裏還有什麼懼色。
有的，只有躍躍欲試！
當然，這還得感謝耶律海里、耶律蘇、耶律頗德這五天來幫忙樹立的自信。
正所謂不知者無畏，士氣正是高漲之時。
在沒有援軍的情況下，最終守不守得住猶未可知，但絕對可以給攻城的契丹軍一個迎頭痛擊。
這是耶律海里、耶律蘇與耶律頗德三人的謀算，為的就是給耶律堯光一個下馬威。
現如今這三人雖死，但這個下馬威終究還是要落到耶律堯光身上的。
這是陽謀，正常情況下無解。
但耶律堯光心狠手黑，正如當初他算計李星雲一般，向來喜歡兵行險招，見招拆招。
既然敵方士氣高漲已是無法阻止，那便斬將祭旗提振己方士氣，正和孫子兵法勢篇：以正和，以奇勝！
雲州城南城門外，數十萬契丹軍迎着一抹朝陽，列陣以待。
陣前豎高台，一名名白甲雪裘，黑色長發自頭盔頂部竄出，如馬尾一般散落下來的白馬衛肅立在高台上，莊嚴而肅穆。
台上設有祭壇，一名薩滿穿戴着大薩滿的巫袍與面具，在上面跳着祭祀的舞蹈，底下的契丹士卒紛紛垂首行禮。
高台旁的一眾將領雖也是恭敬行禮，卻是眼皮直跳的用餘光瞄着前邊的耶律堯光。
假傳汗令，動用十二神纛行僭越之舉也就算了。
如今，竟還讓人假扮大薩滿祭祀上蒼！
如果說前者是因為大汗崩亡的無奈之舉，後者則是有意欺騙神明了。
就連死忠於耶律堯光的耶律老古，也是忍不住為耶律堯光的膽大包天而咂舌。
大薩滿明明還被困在太原，大元帥就敢聲稱大薩滿與他一同歸來了。
那台上之人，估計也不是別人，應當就是那離開中軍大帳就未曾路面的白馬衛統領——世里翎羽。
這世里翎羽同樣出自薩滿教，當初也是大薩滿的候選之人，祭祀舞自是熟悉，再加上身形本就與大薩滿類似，偽裝起大薩滿來可謂是惟妙惟肖。
可大薩滿被俘在前，即便台上真的是耶律質舞本人，未曾見過耶律質舞真容的契丹士卒們也是會有所懷疑的。
別看台下列陣的士卒們恭敬的垂首行禮，但心裏與私下的質疑是無法避免的。
這一點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一眾將領也不作聲，一副觀望的態度，且看耶律堯光去如何圓謊。
太陽漸漸升起，祭祀的舞蹈也逐漸來到尾聲。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當陽光照射到高台上的時候，世里翎羽剛好來到祭祀舞的最後一個動作。
抬頭仰望着天空，雙眸在薩滿面具下微微閃動，雙手斜握持着法杖奉與蒼天，陽光正好灑在她的身上，將金色的法杖與薩滿面具一同點亮，熠熠生輝，金光閃亮。
在這一刻，神靈彷佛來到了現實，給予了大薩滿的祭祀一個肯定的答覆。
所有人抬頭看去，無不被這一幕所震撼，怔怔地愣在了那裏。
在這一刻，那些所謂的質疑，已經不重要了。
在契丹的貴族、掌權者眼中，大薩滿是契丹權力的核心之一，大薩滿是誰很重要。
可在這些普普通通的契丹士卒眼中，大薩滿是誰，台上大薩滿是真是假，並不重要。
他們只知道神靈已經給這場祭祀，給台上的這位大薩滿回應，即便這位大薩滿真是假的，那她也可以成為新的大薩滿。
因為，她得到了神靈的肯定！
她，就是大薩滿！
台下的耶律堯光環顧四周，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轉身戴着七名白馬衛登台！
他們走的很慢，將每一步都走得鏗鏘有力，頓時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們這一行人的身上。
耶律堯光手杵腰刀怡然而上，身後的白馬衛每人的手上都端着一個木匣，頭盔上伸出來的馬尾輕輕搖曳。
匣子裏是什麼？
底下的一眾將領心知肚明，卻是引起了一眾將士的好奇心。
登上高台，耶律堯光來到世里翎羽的身旁，世里翎羽結束祭祀舞的最後一個動作，手持法杖，目視遠方初升的太陽，金光覆面，威嚴肅然。
“噌！”
耶律堯光猛的拔出彎刀，肅然朗聲道：“本帥昔日被俘，大薩滿假意被俘將本帥救出……”
話到這裏，底下一眾知情的將領頓時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如果台上的是大薩滿，那太原的又是誰？
這是要，放棄大薩滿了啊！
耶律堯光的心，果然狠！
“李星雲小兒，造謠生事，壞我契丹之聲譽，其心可誅！”
耶律堯光神色不變，舉起彎刀將最後四個字怒吼而出。
“誅！”
“誅！”
“誅！”
……
高台之下，是山呼海嘯的狂熱回應。
這才對嘛！
大薩滿怎麼可能會被區區中原人俘虜？
只是為了救大元帥而已！
“這雲州城內，就是李星雲那小兒的部曲，本帥令耶律海里、耶律蘇、耶律頗德三人攻城，欲將其拿下，以血洗李星雲造謠我契丹之辱，奈何……”
耶律堯光微微一頓，面露憤色，轉身朝着身後的七名白馬衛猛的一招手。
七名白馬衛四散分別來到高台邊上，齊齊打開木匣，從中揪出一顆顆透露來。
“逆賊耶律倍趁着大汗出征在外，在上京登基，耶律海里、耶律蘇、耶律頗德等人為使逆賊耶律倍坐穩汗位，協助外敵拖住我契丹南征大軍，二十萬大軍五天拿不下區區一個雲州城。”
“豈不可笑？豈不是將我契丹兒郎都當成瞎子，看不透他們這些鬼蜮伎倆不成？”
耶律堯光擲地有聲，訴說著耶律倍一系人的罪行，也牽動着大軍的情緒。
環顧四周，繼續說道：“今日，本帥以此等逆賊之頭顱祭旗，欲取雲州城以洗李星雲小兒之辱，爾等可願為本帥而戰，為大薩滿而戰，為大汗而戰？”
話落，七名白馬衛將那七顆頭顱高高拋起。
頓時，高台之下再次傳來山呼海嘯般的回應。
“戰！”
“戰！”
“戰！”
……
隨着那七顆頭顱落入高台下的大鼎中，契丹大軍進攻的號角聲隨之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