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如此也好

“殿下當真要放虎歸山？”

待石敬瑭與傾國傾城一行人走後，李存禮行至殿前中央，朝着李星雲躬身行禮問道。

“若讓其兩虎相爭，便是放虎歸山又如何？”

李星雲看向李存禮，反問道。

“只要耶律阿保機還活着，耶律倍與耶律堯光便只能是明爭暗鬥，這卻是能引發一些契丹的內在矛盾，卻也是將雲州與岐王推上了風口浪尖，攘外必先安內，耶律倍與耶律堯光不可能不清楚這個道理！”

李存禮朗聲反駁，聲音回蕩在整個大殿內。

身為李克用的義子，在晉國掌控一定實權的人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燕雲十六州的重要性。

而在姜雲卿的這場佈局當中，以他的眼光，同樣看清了雲州佈局的重要性。

只要雲州仍在岐王掌控當中，這燕雲易主便只是表象。

可一旦雲州這顆釘子被拔除，那燕雲十六州重新變得鐵板一塊，所有的佈局謀劃成空，燕雲十六州便真成了拱手讓人。

他信得過姜雲卿的佈局，但對於李星雲，他持懷疑態度。

沒辦法，李星雲現在雖然有所改觀，有了一副子該有的樣子。

但李星雲此前的稚嫩形象，仍是歷歷在目！

若是因為李星雲的武斷，導致雲州佈局崩盤，岐王出事。

姜雲卿可能與李星雲反目，卻未必會殺李星雲，但絕對會扒了他的皮！

於公於私，他都得勸上一勸，至少也得弄明白李星雲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校

李星雲起身，似乎是坐得有些累了，伸了個懶腰，隨意的道：“若耶律阿保機死了呢？”

“……”

李存禮一愣，旋即再次躬身一拜：“是我多慮了，還望殿下見諒！”

“無妨，雖然你的輕視讓我很不爽，但你的提醒也是出於好意。”

李星雲的聲音是從那高台上傳來的，但他的身影已然出現在李存禮的身旁。

輕輕的拍了拍李存禮的肩膀：“應對契丹南下，你出力頗多，待擊潰契丹，奪回燕雲十六州，我便去師兄那為你討要解藥，還你自由。再之後，你是否還願意追隨於我，便依你本心吧！”

完，李星雲也不再逗留，負手離開，身形時隱時現，數次突兀的消失與出現之後，便出了大殿。

李存禮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猛的轉身，卻見李星雲已然不見了蹤影，只留下那句話，在耳邊縈繞。

方才恍惚間捋平的嘴角，重新彎起一抹笑容，朝着大殿門口，躬身一拜。

“願為殿下效死！”

……

殿外，一襲紅衣的李閑從屋脊上飛身而下，落在了裝叉負手而行的李星雲身旁。

嘴裏叼着一根參須，一把攬住李星雲的脖子，弔兒郎當的含糊道：“李星雲你可以啊，三言兩語就能讓李存禮這樣的人物收心！”

“哪裏是我的幾句話，是師兄給了他從未有過的權力與信任，雖然這信任建立在他體內的毒藥之上，但相應也可以全力施為，無需顧忌，不定到時候我給他要來解藥，他都未必肯服下！”

李星雲露出一抹苦笑，他看似風生水起，但背後都是師兄在奔走。

不是對此有什麼不滿，只是覺得師兄太過勞累了些。

似乎是看出了李星雲心中所想，李閑伸手揉了揉李星雲的狗頭，將他的頭髮揉得凌亂不堪，吐掉嘴裏的參須：“別這麼愁眉苦臉的嘛，若不是因為你，你師兄也未必就遇見女帝，走，喝酒去！”

着，夾着李星雲的脖子就朝着一個方向走去。

“我自己會走，我自己會走！”

李星雲手忙腳亂的一邊掙扎，一邊盡量跟上李閑的步伐。

不然，脖子扯的疼。

李閑卻是不管，裝作沒聽到似的，帶着李星雲朝着一處花園走去。

到最後，李星雲乾脆也不掙扎了，雙手不施加任何力氣的垂下，雙腳有一步沒一步的邁着，任由李閑拖着走。

沒過多久，李閑便帶着李星雲來到一處涼亭。

地方一到，李閑也不再拖着李星雲了，鬆開了夾着他脖子的手臂。

李星雲揉着有些酸痛的脖子站起身來，卻見亭中除卻李閑之外，還有三人。

一白髮束冠，身着水墨風格道袍的年輕道人率先朝李星雲打招呼道：“李兄，許久不見！”

“張、張兄？還有張師，你們怎麼在這？”

看到張玄陵與張子凡父子，李星雲確實是有些驚訝。

據師兄，當時他幫張玄陵從通文館搶出張子凡之後，張玄陵就帶着張子凡回玄武山師府，享受倫之樂去了。

至於第三人鬼王，他倒是沒有多少驚訝，鬼王這個武痴吧，武功不高的時候，或許很忙，但如今武功已臻至化境，難逢敵手，這自然而然的就閑下來了。

最主要是他知道鬼王與李閑一同尋找龍泉寶藏，脾氣很合胃口，交情不錯，既然李閑來了，見到鬼王也就不稀奇了。

這世上，能夠請動鬼王的，除了他師兄之外，想來也只有李閑了。

“受姜老弟之邀而來，本來是要在晉中一戰中出手助你的，結果他出手了，我們也就沒露面了。”

張玄陵笑着瞅了瞅李閑道。

“姜老弟？”

李星雲注意到了張玄陵對自己師兄的稱呼，頓時朝着張子凡露出一個賤兮兮的笑容：“嘿嘿！張兄啊，我覺得你稱呼我李兄已經不合適了”

“有道理啊，張兄對我的稱呼，似乎也得變一變了！”

李閑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的附和李星雲的觀點。

張玄陵微微一愣，感覺自己在給自己兒子挖坑。

張子凡則是臉色一黑，埋怨的看向自己老爹。

亭內氣氛，一時間有些古怪。

“哈哈哈~”

李星雲大笑着打破這古怪的氣氛，來到張子凡身旁，摟着他的肩膀道：“開個玩笑，咱們各論各的，不管什麼輩分，打我師兄那兒論，向來是亂七八糟的，出來或許你們不會信，屍祖侯卿是我師侄！”

“這是打哪論的啊？”

張子凡的面色稍有好轉，便與張玄陵一同，被李星雲的最後一句話勾起了好奇心。

侯卿身為曾經的玄冥教四大屍祖之一，號稱血染河山——趕屍人，也是老一輩的頂尖高手了。

張子凡或許了解的不多，只是有所耳聞。

但張玄陵，可是十分清楚的。

當年玄冥教如日中的時候，便與他師府開戰過，雖然那一戰四大屍祖並沒有出手，但他對此有所防備，讓門下弟子打聽過不少四大屍祖的傳聞。

那四大屍祖可是出了名的脾氣古怪，實力強橫。

“那個傻缺這兒有問題的，拜了姜雲卿那傢伙為師！”

一旁幽幽傳來鬼王的聲音。

四人齊齊看向明明身材十分高大，卻差點被他們忽略的鬼王，只見他正伸着手指指着自己的腦袋。

當時鬼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只是慶幸，還好那四個腦子有問題的傢伙已經脫離玄冥教了，不然他還要平白比姜雲卿矮上一輩。

李星雲與李閑面面相覷，兩人對四大屍祖接觸頗多，從一定程度上來，鬼王確實的沒毛病。

“來來來，喝酒！”

對於四大屍祖了解不多的張子凡提着一壇酒，並拿着一疊酒碗過來，招呼眾人喝酒。

這些都是昔日李嗣源的好酒，李嗣源雖然不是貪杯之人，卻是藏了一批好酒。

曾經給李嗣源當義子的時候，便眼饞了許久，只可惜當初李嗣源不許他喝酒。

如今，卻是喝上了，還是他張子凡帶路搜刮出來的。

五人喝作一團，都沒有使用內力閉酒，很快就酩酊大醉。

不知不覺中，已經黑了，皎月攀上枝頭，當空而明。

李星雲、李息張子凡三人並排給花園裏的花草施肥。

中間的李閑率先結束，恍恍惚惚的左右各瞥了眼，隨即抖了抖，身子也跟着抖了個激靈，嘿嘿笑道：“嘿嘿，你們沒我的大！”

“你放屁！”

李星雲與張子凡相當的不服氣，轉身就要面向中間的李閑，兩條水線飄忽而來，將李閑嚇得連連後退。

張子凡與李星雲則是齊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嚇不死你！”

“嗝~，你們倆真噁心！”

打了個酒嗝，李閑對兩饒恐嚇嗤之以鼻。

放水完畢，三人又喝了幾輪，幹了兩三壇酒，又醉了幾分。

勾肩搭背的三人對着空中的明月一陣鬼哭狼嚎之後，便一同跪倒在地，朝着那一輪明月拜了又拜，口中是念念有詞。

“明月在上！”x3

“我李星雲！”

“我李閑！”

“我張子凡！”

“願結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x3

三人齊聲到一半，張子凡忽然叫停道：“等等，這不對啊，你倆都姓李，就我姓張啊！”

李星雲與李閑醉醺醺的對視一眼，兩饒大腦被酒精麻醉，宕機了好一會兒，眼神都快拉絲了，這才一起一拍腦袋，齊聲驚呼：“對啊！我倆親兄弟啊！”

“那咋辦？”

李星雲與李閑齊齊看向張子凡。

“簡、簡單！”

張子凡搖搖晃晃的起身，拽着李閑的胳膊，將他拉到一旁，指着李星雲和李閑道：“我先和他結拜，待會兒再和你結拜，這不就成了嗎？嗝~”

“嗝~好！你們先拜！”

李閑推了張子凡一把，張子凡踉踉蹌蹌的跪在了方才李閑的位置那裏。

“來來來，結拜！嗝~”

張子凡招呼着李星雲，李星雲打了個酒嗝就跟着張子凡的動作。

“嗝~明月在上！”x2

完一句，兩人便俯身大拜，兩顆大腦袋在石板上磕得噹噹作響。

旋即，李星雲便起身，朝着明月高喊道：“我李星雲！”

喊完便做出要拜的姿勢等待，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身旁的張子凡跟着喊出自己的名字。

疑惑的扭頭看向張子凡，只見張子凡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沒了動靜。

“老張？”

李星雲伸手過去推了推，張子凡的身體就往旁邊一倒，攤在地上呼呼大睡起來。

頓時，李星雲便指着張子凡看向一旁的李閑，笑道：“哈哈哈哈哈，老張不行了，扒菜一個！”

下一刻，李星雲身體一歪，跟着躺在了張子凡一旁，四仰八叉的倒頭就呼呼大睡起來。

“呵呵，兩個扒菜半斤八兩，誰也別誰，還得哥哥我送你們回房睡！”

看着張子凡與李星雲一前一後倒下，李閑也是樂了，晃晃悠悠的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向李星雲與張子凡兩人，想把兩人送回房間裏睡。

只是，沒走幾步，就被一個酒罈絆倒，栽倒在張子凡與李星雲兩饒中間，掙扎了一下想起身。

不知道是喝得太醉了，還是摔得這一下有點猛，李閑硬是沒掙紮起來，昏睡了過去。

三個年輕人已經倒下了，張玄陵與鬼王這邊其實也喝的差不多了。

張玄陵滿臉醉意的眯着眼要給鬼王看手相，鬼王則趴在桌上伸出手遞給張玄陵，打着酒嗝問在哪可以找到舉世無雙的神功秘籍。

他聽侯卿和姜雲卿，都是掉落懸崖后獲得神功秘籍的，想讓張玄陵給算算，哪個懸崖下還有神功秘籍，他好去跳一下。

“嗝~別急，且讓貧道仔細瞧瞧！”

着，張玄陵便抓着鬼王的手翻來覆去的看。

看到最後，憋出來一句：“伙子，你桃花不夠旺啊，貧道有一法······”

“去你丫的！”

張玄陵話還沒完，鬼王便一拳砸在了他的眼眶上。

“哎喲！”

張玄陵痛呼一聲，仰面倒下，沒了動靜，過了一會兒，便有鼾聲響起。

鬼王晃晃悠悠的起身，舉目四顧，瞧見花園裏的一個水池便歪歪扭扭的走了過去。

來到水池邊上，他的嘴裏還在罵罵咧咧：“老牛鼻子算得什麼玩意？懸崖這不就有嗎？待本王跳下去，習得絕世神功，將老牛逼，姜雲卿那傢伙，還有袁罡那個老怪物一個個都按在地上摩擦！”

完，鬼王便縱身一躍，跳進了池塘，濺起了大片水花。

池塘不深，池底滿是污泥，鬼王腳下一滑，便躺在了池塘邊上，翻了幾下身，將一堆雜草攬在了懷裏，嚷嚷着找到了神功秘籍。

不遠處的閣樓上，袁罡負手而立，看着花園中的幾個醉鬼，看着醉倒的李星雲與李閑手互相搭在對方身上，微微有些出神。

最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笑道：“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