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章 給半年的時間
邵羽笑了笑:「可是我沒有能夠保護好她。」
「你又不在她的身邊,你在她的身邊就可以保護好她了,就像我的那位少年他護住了我,讓我好好活到現在,還做了雪城的城主。」
邵羽心頭一陣觸動,原來在這個世上,還有懂他,可以給他解開一段心結的人。
「我要回去睡覺了,你也別在雪中太久,着了寒氣可不能怪我們沒有盡好地主之誼。」
雪瀾踏過雪地,一襲紅色的斗篷越來越遠,在茫茫的白色中,這樣一抹艷麗的色彩,讓人感受到了蒼蕪之中永遠不會褪色的生命力。
邵羽想到了什麼,看了看身旁,雪瀾帶來的那一把傘,就放在那裏。
大雪依然在落下,可是他的心境卻沒有那麼蒼白無力了。
因為有一個人和他有着差不多的經歷,他們都失去了摯愛,都在懷念中度過了一年又一年,這讓他的心不再是那樣的孤寂和茫然,她也在一定程度上開導了他。
以前他總是在想,如果他在趙家小姐的身邊就好了,她的死其實也是他造成的。
兩家都差點訂婚了,他是要保護好她的。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如果他真的在她的身邊,他一定不會讓她出事,只能感慨命運無常,他也不過是朝廷權力傾軋之中,一個被局勢裹挾着走的小人物。
邵羽抬頭,讓大雪落到她的臉上,或許,他應該學着放下了。
他起身,拿起了那把傘,這是雪瀾生命之中的依仗,當年的那個少年肯定也給她打過無數次的傘。
可是很快,邵羽就明白過來了,雪瀾是終於放下了這把傘啊。
大概這就是雪瀾把傘留給他的緣故。
或許是救贖,或許是放下,不曾想她豪放利落的外表之下,竟然有這樣一顆玲瓏的心。
第二天起來,大雪果然停了,推開窗,一片白茫茫的雪,料峭的寒意鑽進來。
不過等雪化掉了,天氣就溫暖了。
「早飯已經備好,請各位前去用飯再出發吧。」侍從過來對大家說。
雖然是早飯,可是準備得很豐盛,畢竟要趕路。
傅言發現,似乎邵羽跟昨天不一樣了,少了那樣無所謂的態度。
一夜之間,似乎他整個人都發生了一種說不出來的轉變。
「慕定安,我這裏隨時歡迎你們來做客,但是下一次不要帶這麼多兵馬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要打仗呢。」雪瀾笑道。
慕定安:「只要你按照契約上來。」
「這世上是有人會背信棄義,但絕不會是我。」
雪瀾臉上帶着傲氣。
又說:「雖然是早飯,可還是要喝一點酒,暖暖身子好出發,我已經讓人從地窖搬出美酒,給你的那些將士喝,又給你們的馬裝上了護蹄,披上了坎肩,你們大可放心出發,從這裏到下一個城市鶴郡不適合作戰埋伏,你們會暢通無阻。」
「多謝。」慕定安舉起酒杯。
一般行軍不能飲酒,但是要經過整片雪城的管轄區域,到處都是雪,雪化十分寒冷,不喝酒只怕不少將士要生病,而且也大概不會有敵軍,雪瀾這是讓他們放心喝酒。
敬了這杯酒,雪瀾看向邵羽。
「邵公子,你想好了嗎?」
這下子,大家看邵羽的眼神又帶上了揶揄。
只不過,這一次邵羽不像昨晚那樣反感和激烈。
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要回京城。」
雪瀾的眼裏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不過她擺擺手,大大方方的說:「是你做的決定,等到你後悔了,我可不一定依
你,這天底下不只有你一個優秀的男人,說不定明天我就有夫婿了。」
「我要跟着老大打下這一片江山,才好安排其他事,現在暫時不做考慮。」
雪瀾又何嘗沒有察覺出邵羽態度的變化。
她往後靠上一靠。
「那我就勉為其難等一等吧,不過我只能給你半年的時間,你知道我是女兒家,總要一點面子,半年之後,我就下帖子招納夫婿,到時候不知道全國的男人要來多少。」
邵羽皺了一下眉頭,他隱隱有些惱怒,不過雪瀾這樣的女子,的確就是這樣的瀟洒落拓,說不會等就真的不會等。
不過,半年,應該完全足夠了。
傅言嘴角邊勾了起來,看來昨晚上,有些事情他們並不知道啊。
大軍出發,回頭遙望雪城,所有的房屋樓台,街道都被一層雪覆蓋,銀裝素裹,說不出的美麗。
邵羽看到,雪地之上立着一抹、紅色的身影,嘴唇烈焰的紅和紅色的斗篷,相互映襯出一幅絕世的風華。
雪瀾一動不動,臉上一片執着。
就在這一瞬間,他感到心頭像是被什麼撩撥了一下。
如果說昨天晚上只是共情,可是現在他的心裏,又有了不同的情緒。
邵羽終於是轉過頭,驅馬上前。
「邵大哥,馬背上的這把傘是誰送的?不會是城主吧。」小左笑道。
「有些人昨晚還很不情願的樣子,今天卻跟換了個人似的,看來城主俘虜人心,很有兩把刷子啊。」銀龍也說。
「貧嘴,我哪裏被她俘虜,我又沒說要留下來。」
「你雖然沒有說要留下來,不過你給人家機會了,做了保留。」小右道:「哎呀,可惜雪城城主看上的不是我,要不然我拼死拼活也要留下來,拖都拖不走。」
像這種優秀又風華絕代的女子,有幾個男人能不動心呢?
「小右大哥,你這就不如邵大哥有擔當了,邵大哥就算動了心,也還是要先助老大打下江山,你倒好,拼死拼活的要留下來陪美人。」小西大笑。
這些兄弟們說說笑笑,氣氛很是融洽愉快,邵羽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種期許,一種對新生活的嚮往,他現在感到,他的內心深處有了更大的動力。
慕定安和傅言走在前面。
「我沒有說讓邵羽留下,是因為他已經發自內心想留下,有一天他會回到這裏。」
「我們已經打到這裏了,如果他不能助我一統江山,那麼他心裏面會有缺憾,江山打下也是成就他自己,這是他人生一段難忘的經歷,也是流放生涯一個圓滿的結局。」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你覺得我會怪你嗎?」傅言道。
「我怕你誤會。」
傅言握住他的手:「什麼叫做夫妻同心知道不?就是我們兩個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