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因果模擬器
一邊聽兩人說話，林書航也一邊在打量着四周。
只見這是一條寬大的墓穴通道，寬約三十米左右，長則不知多少，一眼看不到盡頭，只能遠遠看到外側有一個光亮的洞口，通向著這洞穴外的世界。
而在這上千平的通道空間內，此時正擠着少說有三四千人。
靠着兩側牆上，每十米左右就有一對的萬年燈照明，數千人同時開工，或是密密麻麻的蹲在地上找平地面、清理着地板縫隙中的泥土，亦或是在兩側的牆上雕刻着各種珍禽異獸、奇花異草的裝飾。
此時的他正是那些雕刻匠人的其中之一，即便剛才‘暈厥’過去時，手裏也仍舊還提着一柄粗糙的銅錘，以及一根雕刻開鑿所用的大砸釘。
“好了好了，先抓緊幹活兒！”大黃牙也是石刻匠人，此時見他已經恢復，催促他說道：“你那個貔貅才雕了一半呢，要是拖到最後完成，小心王麻子找咱們的茬，扣上幾個月工錢可就不划算了。”
雖然還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但為免旁人生疑，林書航還是拿起手中的鎚子和大砸釘，裝模作樣的砸了起來。
而當視線集中到這牆壁的雕刻上時，學歷史的他很快就被上面那些圖案給震撼了。
不管是奇珍異獸還是人物宮殿，其壁刻的造型整體都透着一種拙重、粗獷的陽剛之美。
相比於後世的一些精緻石刻，雖然造型稍顯粗糙，但那種大刀闊斧中透自骨子裏的頑強生命力，強烈的開拓和征服欲，則都屬於是秦雕中典型的特點風格，無不在彰顯着秦王朝雖冷漠但卻強大無匹的意志。
這樣有着靈魂的雕刻風格，可不是隨便什麼網絡畫手弄幾張臨摹就能複製出來的東西，電腦也不行。
難道還真穿越來了秦朝？
他開始留意四周的各種細節。
四周只有工匠，但從工匠的穿着上看不出太多東西，簡單粗鄙的粗布衣物，大多數看起來都是很久沒有換洗過了，破破爛爛的也辨認不了原本的特點。
口音無法分辨，畢竟秦朝從沒有給現代留下任何‘音頻’的東西，穿越到這個身體后，他能聽得懂別人說話，也能說，但卻不同於現代Z國的任何方言，不知道這應該算是什麼口音。
不過通過一些用語習慣，卻還是慢慢的辨認出了這應該屬於是標準的‘雅言’，正是始於大秦，Z國最古老的通用語。
還有，兩側牆上的萬年長明燈，以及此前大黃牙口稱的皇陵，這顯然是一座墓穴，而看着墓穴通道的宏偉規模……難道，這裏真是始皇陵？
這樣的想法讓林書航嘖嘖稱奇，對歷史工作者來說，還有什麼是比穿越到始皇陵去見證它的建造過程，更加激動人心的事兒嗎？
他這正想得有點小激動呢，突然就聽到一個巨大的轟隆聲。
只見在正前方，那唯一的洞口光亮處，一道巨大無比的裹鐵石門居然開始緩緩落下。
原本鬧哄哄的通道為之一靜，所有工匠都驚訝的看向外面，隨即在那安靜的世界中，有人突然怒吼道：“落羨門了！他們果然是要把我們封在這裏陪葬！”
“難怪把所有人都集中了起來，還說什麼統一完工……”
“跑！快跑！羨門關上就再也打不開了！”
“衝出去！”
大概是此前暗地裏，工匠之間已經有過類似的傳聞，此時通道里的數千人同時反應了過來，驚恐憤怒的人們提着手中的工具，一窩蜂似的朝着洞口那邊瘋狂跑去。
喧囂的人潮，恐慌在蔓延，人總是容易受到感染的。
即便一開始認為自己只是個過客的林書航，都不禁被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暴躁氛圍給影響了，放棄了對墓穴如痴如醉的欣賞。
剛才也是被石雕吸引了所有注意力，其實聯想到此前大黃牙所說的‘所有工匠集中過來’、‘今天沒有監工’、‘最後一天工期’等等，林書航立刻就明白，這些人不是在說笑，坑殺所有工匠，秦軍在歷史上就是這樣做的。
“我還以為是牛四兒瞎猜，胡說八道呢！”大黃牙也急了，一把拽住林書航，罵罵咧咧的跟着擁擠的人群朝着前方洞口瘋跑：“這幫狗娘養的！這還是人嗎，咱們任勞任怨的幫他們幹了十幾年的活兒啊！”
“這時候還說這些幹嘛，快跑！”身邊那個年輕些的同鄉大喊道。
可這樣的騷亂卻僅僅只維持了數秒。
倏倏倏倏~
一大片整齊的長槍戳動聲，洞口光亮處隨之傳來工匠們成片的尖叫與哀嚎。
同時，有整齊肅穆的冷冽號令聲自墓穴口外傳來。
“風！風！大風！”
“退後！退後！退後！”
往前瘋涌的人潮生生被阻隔了。
林書航三人距離洞口的位置本就要遠一些，此時被層層疊疊的人群堵在了裏面，看不清洞口的情況，只能聽到各種哭求聲、哀嚎聲，也伴隨着零零散散憤怒的衝殺聲，混合著濃烈的血腥味兒往後面飄散過來。
身前的人群時而往前推進數步，但更多的時候卻還是被逼得往後連連倒退。
人疊着人、林書航被人群裹挾在中間，除了鼻子裏能嗅到的汗臭味兒外、耳中聽到的吵鬧外，別的什麼都做不了。
只能在現場的一片驚恐之中，眼睜睜的看着那扇巨大的裹鐵石門緩緩下降，如此持續了約莫七八分鐘的時間。
哐！
巨門砸地的聲音終於傳來，彷彿砸斷了群情激奮的所有人最後一絲希望。
整條鬧哄哄的墓穴通道突然安靜了許多，讓人能聽到洞口方向那些被秦兵戳傷未死之人斷斷續續的哀嚎。
洞口外的最後一絲光亮不再，取而代之的只有墓穴牆壁兩側那高高懸挂、靜靜燃燒的萬年長明燈。
昏暗的燈光映照着這古老的墓穴，映照着下方一張張錯愕、絕望、驚恐、不敢置信的臉。
“完、完了！”
林書航身邊那個年輕同鄉一屁股跌坐到地上，眼神顯得有些獃滯，旁邊的大黃牙則是破口大罵出聲來：“我操他媽這幫狗娘養的畜生！”
一句罵聲，彷彿點燃了通道中所有人的怒火，各種市井間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從四面八方響起，在這墓穴通道中回蕩。
身邊的大黃牙也在跟着破口大罵。
林書航沒理會他。
既然外面不通，那就往裏面走，他倒想看看這始皇陵里到底有什麼。
可等他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卻見通道裏邊也剛好有人急匆匆的跑回來，垂頭喪氣的說：“裏面的羨門已經落下，咱們被堵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