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仍是傀儡
「承認吧,其實你沒有你說的那麼愛容華,她只不過是你復仇的一個借口,你只愛你自己。」
北冥琛默默地聽了許久,而後連連搖頭感嘆了句。在他看來,楊天闊明明是把所有人都當做了棋子,算計所有人,卻把自己說的那麼深情,好似全世界欠他的一樣。
「五皇子,你有什麼資格這麼說我呢?你我都是一樣的人,你也只愛你自己。」楊天闊用質問的眼神瞪着北冥琛。
聽到這話,北冥琛心裏咯噔了一下,此話像把鋒利的匕首,直擊他的要害。不懂得如何愛別人?曾幾何時,北冥琛的弟弟,瑾也這麼說過他。難道他也這般惹人厭棄嗎?難道,他也像楊天闊一樣可惡嗎?
北冥琛目光暗淡下來,想想這些年,他確實沒少利用身邊人,沒少讓他們受傷,汐顏姑娘是,錦瑟姑娘也是,就連他的親弟弟北冥瑾,當初也是因為自己臉上才掛了傷。而且自己甚至還動過要殺了他的念頭。
可是,北冥琛怎能接受自己和楊天闊一樣惹人厭棄!
見狀,北冥瑾握起哥哥的手,溫柔的笑了笑,給予他一個肯定的眼神。北冥瑾不怪哥哥,他知道哥哥幼年的不幸,也知道哥哥對自己的愛,他願意用自己的愛,去彌補哥哥幼年的不幸。
「那幻清閣呢?你絞殺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見北冥琛好一些了,北冥瑾才繼續追問楊天闊其他的問題。
「幻清閣也好不到哪裏去,就是他們幫助的藥王谷逃避的,他們結合藥王谷的地勢,製作了特殊的機關,讓旁人無法入侵。」
若不是幻清閣,楊天闊也不用布下這麼大一個局,不過還好,顧笙那小子好糊弄,輕輕鬆鬆就給他畫了半張地圖。
「再說了,幻清閣向來以機關,秘術,暗器著稱,暗器又對材質要求極為嚴格,所以他們一定對我們尤立國的冶金技術十分感興趣。」楊天闊略帶驕傲的說著。
「真受不了,你們是哪來的自信啊?」
聽到這些,北冥瑾哈哈大笑起來,剛才可能還有些生氣,現在他是真的忍不住覺得可笑了。他們幻清閣還不至於背地裏偷學別的幫派的東西,幻清閣向來光明磊落。
「本事沒多大,還天天做完什麼事情都想留個自己的記號,你以為是狗狗撒尿呀?」說完北冥瑾笑聲更大了些,甚至笑得有些岔氣,至此北冥琛也跟着笑了起來。
難怪,血狼宗在所有利器上都會留下狼圖騰的標誌,原來是想炫耀自己的厲害呀。
「小兔崽子,你別得意的太早。」
竟敢這般折辱他們血狼宗,楊天闊忍無可忍,激動地站了起來,想要給他們一拳,可是手腳上的枷鎖實在是太重了,他又狼狽的坐了回去。
「別激動,別激動,小心這些鐵鏈子傷到您老人家的筋骨。」
北冥瑾喘了幾口粗氣,忍住不笑,卻還是儘可能裝作正經的樣子,安慰着楊天闊。
「對了,有件事情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血狼宗,沒了。」北冥瑾湊近了楊天闊,說著。「你們在江南的勢力全部被剿滅了。這還要歸功於你留下的那些記號。」
如今血狼宗的人,已經全部被關在天牢中了。柳將軍順着狼圖騰,再根據北冥瑾與蘇寧清之前找到的地方,將他們全數抓獲。
「哦?是嗎?我勸你還是好好的,再核查一遍,不要有漏網之魚。」雖有些落敗,不過楊天闊沒有表現的很驚訝,沒有很失望,只要沒死絕,就還有希望。「不然就像當年的幻清閣一樣,留了你這個禍害,又讓幻清閣死灰復燃了。」
「多謝提醒,你不說我倒是也快忘了,放心,我絕不會給你一個好死法。」
北冥瑾攥了下拳頭,很快又露出了從容的笑容,血狼宗,決不能死灰復燃!當年的仇,北冥瑾一定要加倍奉還。
楊天闊被帶了回去,依然從容不迫,有宗主的氣派。
北冥瑾,我告訴你,你做過最錯的事情,一定就是把我關進你們的天牢。楊天闊默默的想着,進去后,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而此刻,顧笙(雲柯)就被關在隔壁的牢房,蘇洋和蘇寧清一直陪在他的身邊。
楊天闊不知,他們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怎麼樣,你都聽清楚了嗎?」
聽着北冥瑾他們已經走遠,蘇寧清才問了一句。
「呵呵,可悲啊。」顧笙冷冷的笑了聲。
顧笙聽清楚了,聽得很清楚,楊天闊對自己的評價,還有楊天闊的真正目的,他聽得一清二楚。
顧笙原先覺得自己是傀儡,是玩偶,想要擺脫那樣的命運。可掙扎了一回之後,自己反而成了真正的傀儡,玩偶。
想要成為執棋者的人,反而成為了棋子。
何其可悲!
可惜,一切無法重來。
「師兄。」蘇寧清看的有些心軟了。
「雲柯,別這樣。」
蘇寧清他們想要安慰顧笙,好歹他們是一起長大的,他們心中多少還是有些不忍。
顧笙死死地盯着一處,呼吸有些不自然,嘴角抽搐了多次,最後才說出一句。
「師父,如今得知真相,可否後悔?可否覺得自己引狼入室?」
「不悔。」蘇洋毫不猶豫的說著,果斷的讓人驚訝。
顧笙眼眸猛然亮了一下,瞧着蘇洋,不過很快又黯淡下來,他愧疚的低下頭。
「師父,你不必這般安慰我。」
「醫者,應盡全力救可救之人。我救你之時,你不過只是個落難的孩子,我又怎會將你棄之不顧呢?而且,當時確實只有你可活。」
說起當年之事,蘇洋覺得滿滿的都是回憶,他的神情看起來很慈祥,又想到了當年的事情,那時雲柯小小的,甚至走路都走不穩,但是他的生命力卻極強,身邊的幾個大人早就沒了生命跡象,而他,卻在那裏小聲的哭泣。
那時,蘇洋還不是谷主,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是藥王谷的少谷主。他瞧着雲柯可憐,就把他帶了回來。
時至今日,蘇洋亦不悔當日相救。
「如果再來一次,我依然會救你。怪只怪我沒有教導好你,只教會你多行善,少作惡,卻沒有教你如何分辨善惡,如何看清人心。」
話音落,現場陷入了一片安靜,三個人一言不發,只能聽見啪嗒啪嗒,雲柯眼淚滴落的聲音。
「孩子,沒事,只要你洗心革面,我們還能像之前那樣,如果你願意,也可以跟着師父回到藥王谷。」沉默許久過後,蘇洋才繼續道。
蘇洋早就把雲柯當做自己孩子了,他怎忍心孩子走上不歸路呢。
「復國無望,我豈有苟活的道理。」顧笙很快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顧笙冷冰冰的說著,淚水止住了。
而今才道當時錯,都是錯。回不去了,如果能重來,他一定不要過這樣的人生,可惜,沒有如果。
沒等蘇寧清和蘇洋安慰自己,顧笙繼續說著:「也許我這個前朝遺孤,本就不應該苟活於世,也許我在二十幾年前就應該死在皇城中。」
蘇寧清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着,蘇洋的拳頭也不禁緊握了一下。
顧笙繼續自怨自艾的說著:「不過依然感謝師父的救命之恩,感謝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師兄。」
「雲柯。」
蘇寧清他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話音剛落,顧笙便服下了毒藥,他們急忙去拍打他的後背,想讓他吐出那葯,可惜已經為時已晚了。
藥性很烈,剛吃下去的瞬間就有肝腸寸斷之感,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從食道開始,被一寸寸的腐蝕,一寸寸的斷裂。
但是,也比不上雲柯此時心中的痛。
顧笙這些年如履薄冰,隨身帶的就有毒藥,他之所以苟活着回來,是因為他很有希望,覺得自己有翻盤的機會。卻沒想到自己最後的希望,卻是在利用自己。
原來最折磨人的不是危險,而是有希望,但是希望卻一次次的破滅。
一次次的被折磨,顧笙真的累了,倦了,厭了。
顧笙不想再爭,再搶了,更不想再被擺佈了,他真的太累了。
「今日死在這裏的只是前朝遺孤,顧笙。」
對,死的只是遺孤顧笙,不是雲柯,與藥王谷沒有半點關係。
「不要,你不要死,不會有事的。」蘇寧清連聲說著,她看看大師兄,又看看父親,總覺得父親可以救活他。「是不是啊,爹爹,一定有辦法的。」
「如今,我也無能為力了。」蘇洋遺憾的搖了搖頭。
「只希望來生我可以只是雲柯,是個好徒弟,是個好師兄。」
說著,顧笙又猛的吐了一大口血,現在他虛弱的坐都坐不住了,一下倒在了蘇洋的懷裏。.
「一切都結束了嗎?還真是不甘心。」
想想自己這一生也真是可悲,本來可以平安喜樂的過完此生,但是最後卻因為仇恨成為了權力的犧牲品。
顧笙的聲音越來越弱,眼睛看着那撲扇撲扇的燭光。
而後,整個人忽然軟了下來,他的手,鬆開了蘇洋。
即將迎來大結局,一個兩個都下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