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杖責三十!
寢殿裏,淑妃坐在梳妝枱前,一位婢女正在為其束髮。
蘇念二人向其請安,並將茶水遞到跟前。
淑妃透過銅鏡瞄了眼兩人手裏的瓷碗,漫不經心地問:“這是什麼?”
“娘娘,這是您的早茶。”蘇念不急不慢地說。
淑妃眉頭微微一皺:“早茶?”
果然,淑妃是不知道有早茶的,蘇念心裏想着。
這時,一旁的采香內心已經樂開了花,她暗想:
到時候只要淑妃接過蘇念遞上去的茶水,一揭開蓋子,看到裏面是枸杞水,一定會大發雷霆。
而她采香卻端了碗淑妃最愛喝的紅棗水,如此一對比,誰好誰壞立竿見影!
然後她再煽風點火說蘇念是因為舊主早上愛喝枸杞水,習慣了才送來這麼一碗,這樣一來,她就不信淑妃還能繼續偏袒!
到那時,蘇念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這可是犯了淑妃的大忌!她向來是最記恨張貴妃的了,只要讓她覺得蘇念忘不了舊主,對她不忠,沒準這位所謂的大宮女就會立馬掃地走人!
然而——
蘇念並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慌張,反而露出一抹微笑,對淑妃說:
“娘娘,奴婢聽聞娘娘喜歡喝紅棗煮的紅糖水,於是特早趕去廚房讓下人們給您準備着呢。這紅棗和紅糖都是滋陰補氣血的好食材,我娘以前就說,這紅糖水早上喝,能讓一整天都氣血充盈呢。”
淑妃一聽,笑顏舒展,道:“念兒有心了,沒想到你剛上任,就考慮得如此周全,本宮果然沒看錯人。”
剛好頭髮束得差不多了,她說:“快端上來讓本宮嘗嘗。”
蘇念雙手奉上。
趁淑妃正喝着,她回過頭不懷好意地瞥了眼正一頭霧水的采香,說:“你這碗也呈上去吧,難得妹妹在後廚親自燒了這麼一碗,真是有心了。”
淑妃一聽,突然起了好奇心,望向神色緊張的采香:“香兒,你那碗是親自燒的?”
“那可不?奴婢去廚房的時候,香兒妹妹就已經候在爐子旁了呢,她呀生怕被我看見,說不定是怕奴婢搶了她的功勞呢,哈哈。”
淑妃放下瓷碗,道:“快呈上來吧,難得你倆如此和諧,香兒也辛苦了,本宮這就嘗嘗你的手藝。”
“娘娘,這……”采香額頭直冒汗,手足無措。
蘇念見她不肯遞上去,問道:“妹妹怎麼了?快把茶水遞上去啊。”
“娘娘……香兒覺得這茶水燒的不夠好,要不還是等香兒回去重新燒一碗再給您送來吧。”采香說話的聲音在抖,她這才知道自己被蘇念反套路了。
蘇念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直接從她手裏將茶水奪了過來,遞到淑妃跟前:
“娘娘是個體貼的主子,才不會嫌棄你燒的茶水呢,是吧,娘娘?”
淑妃笑盈盈地接過茶水,微微點頭:“是你們辛辛苦苦熬的,本宮怎會嫌棄呢?”
采香癱坐在地上,幾乎快要哭出來。
淑妃揭開瓷碗的蓋子,突然,一股枸杞的味道撲鼻而來。
她眉頭一緊,還沒來得及問話,只見采香噗通一聲跪下,磕頭如搗蒜,哭喊着:“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果然,淑妃看着碗裏的枸杞,將瓷碗朝地上猛地一摔!
哐當——
茶水濺了一地。
“你是活膩了么?大清早的端上一碗本宮最厭惡的枸杞水是什麼意思?觸本宮霉頭么?”
“娘娘饒命啊!娘娘明鑒!奴婢原本是想着給您端紅棗水的,不知道為什麼就變成了枸杞水!”
采香急得全身都在顫抖,突然想到什麼,指着一旁的蘇念說:“是你!一定是你!你那碗才是枸杞水!一定是你偷換了!是你偷換了對不對?”
蘇念狠狠一笑,質問道:“妹妹怎知我這碗裏一定是枸杞水?難道說是妹妹一早就安排好要讓我去給娘娘送這碗枸杞水么?”
采香兩眼一圓,暗道不好,心說自己又上鉤了!
淑妃氣的狠狠地拍了拍桌面,怒吼道:“放肆!本宮原以為你已經改過自新,沒想到還是這般冥頑不靈,竟然還敢陷害念兒,這般歹毒心腸,又怎配做我鍾粹宮的人?”
“來人!把她拉下去,杖責三十,逐出宮去!”
采香一聽,連忙慌了神,手忙腳亂地爬到淑妃腳底下,扯着淑妃的裙底。
淑妃十分厭惡地將她踢了出去,緊接着,她便被兩名奴才拖出去了。
慘叫聲不絕於耳。
……
采香最後是什麼樣,她沒看到。
當時她送淑妃上早朝議政去了,宮裏所有的娘娘和女官都要去。
大殿上,嬪妃和女官們站在一邊,另一邊站着皇子和將軍們。皇帝和皇后並肩坐在龍鳳椅上,睥睨眾人。
可惜她只是個婢女,只能在殿外遠遠地觀望,聽不到他們具體議論的什麼。
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也能走進大殿,和那些嬪妃或女官們一樣,參政議政。
早朝結束,女官們陸陸續續地走了出來,議論紛紛。
她們大多議論着明日的秀試和一個月後的書院招生考試。
蘇念豎起耳朵,偷偷聽了幾句。
“是啊,看淑妃的樣子,我當時也以為她會是新任的聯合院長呢,沒想到啊,竟然被皇后奪去了。”
“噓……小聲點,皇后畢竟是皇后,怎麼能叫奪呢?官大一級壓死人!”
“切!不是我說,自貴妃死後,這宮裏學識最高的可不就只剩下淑妃了么?皇后雖然位份高,但論學識,當年秀試成績可比淑妃娘娘差遠了!”
“好了好了,這宮裏人多嘴雜,大家還是謹言慎行些為好。”
淑妃出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蘇念也不敢多問,她知道以淑妃的脾氣,現在若是多嘴,一定會觸她的霉頭。
回來后,她聽到下人們說采香最後是被抬出宮去的,至於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蘇念也沒多想,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是夜,月入雲間,原本棲在宮牆上的幾隻烏鴉被驚擾到后,撲騰着翅膀飛遠了。
蘇念剛回到自己廂房,幾名奴才突然出現在門口,為首的李公公正是今晚在鍾粹宮值夜的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