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應該是快入秋了吧!像似為了應景,四處都披上了秋色,火紅的秋葉也踏着腳印,漫山遍野都鋪滿他的顏色,落葉大抵是秋對大地最好的回饋。

上陽城熙攘的街頭熱鬧非凡,也應了這秋日繽紛之景,街頭大大小小的食攤前,攤主歡喜肆意叫賣,食客絡繹不絕,正處街角最熱鬧地,檔口那桌通透的桌前。

易雲早已沒了形象地大乎嗶嗶的吃了起來,一面吃得不亦樂乎,一面還口齒不清的讚美着。

大約應該是“好吃,好吃!”別的也翻譯不出來!

藍秋一襲紅衣正身而坐,端正雅態地伸手吃着面前的糕點。

本一白一紅相對而坐,還算是一幅佳人公子的美景,只是那白公子的不雅之態和紅佳人的嫌棄之色,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藍大人手裏的差事辦得可美!”

易雲此話一出迎接他的便是美目鳳眉一憋,大大的給了他個白眼。

易雲也不介意,乎嗶嗶地又嗦了一口,才沒皮沒臉的接着道:“要我說啊!藍大人這就是心太軟,若我呀!先每人給上個幾十大板,保證就都乖乖聽話。”

說話是說利索了,嘴上一個囫圇,美燙的混沌卷滾進了喉嚨里,一時難受得嗆出了眼淚,又猛的押了兩口茶水,才算是緩了過來!

一邊的藍秋早已笑的花枝亂顫,毫無形象了!

“易小六,也就你能逗得本姑娘如此開懷大笑了。”

“就姑且算是藍大人的誇獎吧!”

“誇獎,絕對是誇獎!”

這鳳眼一瞪,不是誇獎也就是誇獎!易雲這人啊!除了臉皮厚點,心裏也是記着仇的,這藍秋整日裏仗着大人寵愛,只怕是藉著棍子都能上天,鼻孔出氣都能踹死人。

易雲吃得那叫個歡快愉悅,心理也似乎越來越美滋滋地,一個得意不留神,懷裏那張他收得‘妥帖’的美人畫就‘不小心’地掉了出來。

“哎呦!瞧我這五大三粗的性格,這可是大人的心肝寶貝,摔壞了怕是要剝了我的皮。”易雲一面怪模怪樣地唉聲嘆氣,一面‘小心翼翼’地拾起畫卷,不停地擦拭!

“瞧你那大驚小怪的樣兒,有什麼值得你寶貝成這樣?”藍秋一臉鄙視地伸出手。

易雲不知為何看着那隻越靠越近的近的手,心裏一頓的天翻地覆般竊喜。

這小丫頭片子成日裏仗着自己美色出眾,頗得大人歡心,沒讓自己在大人面前出醜,這下好了,等看到這畫像上的仙女,看你還囂張!

“藍大人!”

僅僅只有半寸,不知是那個殺千刀的,這時冒出來壞了好事!

易雲抬起只見一人身着官差打扮正畢恭畢敬地躬身站着,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接受到易雲凌厲的目光也只是淡淡的行禮“易大人!”

藍秋收回手“什麼事?”

“大牢出事了!”

藍秋一聽大驚失色,霍然起身“嚴重嗎?”起身有些急,腳尖還踩着了衣擺,虧的一旁的官差機靈一邊扶着,一邊還算沉穩的回道:“徐大人已經到了。”

“什麼時候的事,怎麼現在才來回,大人那裏去回話了嗎?”

“大人那裏已回話,我接到消息便趕過來了。”

易雲卻一副事不關己,若無其事的模樣,還大口大口的吃着手裏都有些快冷的混沌,直到眼尾見那襲紅衣就快消失,正準備慶幸終於可以安靜的享受美食時。

命運卻扼住他的脖頸,一陣呼吸緊促,只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地從後頸拽起他。

“小六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和我們去玩玩。”

玩玩?他是活膩了嗎?什麼地方不好玩,偏去大牢?

可命運緊緊地扼住他的脖頸,也容不得他半分拒絕,只能匆匆手起手裏的畫卷,撈起桌上的糕點,眼神哀怨的看着即將逝去的美食!

小差當然沒有事先預料半路殺出來個易雲來,他只牽了兩匹馬,一匹是自己的,另一匹應該是準備給藍秋的,這條街太過熱鬧繁華,一條道上光是人走着都有些擠,那裏還敢騎馬踏街而來,更何況還有新上任知府大人親筆玉書‘市道街口不準急馬’,所以他便把馬系在街頭的牌廊下。

三人一行急行擠出街頭,本就狼狽的易雲又護着手裏的美食,這下更加難堪,髮飾上的白色頭繩都有些散亂。

“藍秋,可以鬆手了吧!大街上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易雲自己全身上去狼狽不堪,可里的糕點卻護得嚴嚴實實的“小心點,別把盤子打碎了!”

“打碎就打碎了,又不能吃了它,還寶貝得緊!”

“我是不能吃了它,可嫣紅那丫頭卻能吃了我!”

“哦……。”藍秋一陣的陰陽怪氣聽得易雲頭皮直發麻!

“快點鬆開你的手!”

脖頸一松,藍秋接過小差手裏的馬繩,一個漂亮的翻身便上了馬,穩穩的拽着馬繩,盛氣凌人的指着易雲“快點給我跟上來,不然我就把上次你收怡紅樓姑娘荷包的事,告訴嫣紅姐姐去!”說完拎着馬繩揚起長鞭,便策馬嘯聲而去。

“唉!唉!唉!藍秋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收荷包了?”

那裏還有他易雲爭辯的機會,那邊早已絕塵而去!

“東西你可以吃了,盤子可要給我看好了。”易雲把手裏的糕點扔給小差手裏,奪過馬繩,翻身上馬。

小差緊緊地護着盤子,唯唯諾諾地應着是。

易雲這才趕着馬,疾馳追上,嘴裏依舊憤憤不平地嚷着“明知那大牢現如虎口狼窩,為什麼非要拉着我?”

馬上風大,說兩口話,嘴裏便灌滿了風!

“這叫惡人自有惡人磨,徐仁幕那惡人就得你來磨!”藍悅回過頭哈哈大笑,也不怕灌了風,一溜煙兒就消失在拐角處!

平陽城是由老城改造而起,靠山傍水,地勢險要,街道十橫九岔,錯落有致,道道路路相通。牢房離城中倒是不遠,平日裏穿插小道也就一刻鐘多點的腳程,今日怕是沒人有這閑情雅緻了!

不過就隔着兩條街道,那邊繁華熱鬧的景就已冷清了許多,街角處依稀可見零星幾人橫街而游,見疾馳而過的馬,又都是管家管馬便紛紛早早地讓了道。

不過頃刻間便見大牢近在眼前,只是街道已越走越冷清了,平常百姓對這些個晦氣地都是能避則避,可偏還是有些人卻上趕着——當然是前面那匹馬上的紅衣女子!

兩人馬蹄剛落進牢前,一小差便屁顛屁顛地上前牽馬候着了。“藍大人,易大人。”

“人呢?”藍秋一躍便翻身而下,問着話的功夫就已拾級而上幾步。

“在裏面。”

易雲也趕緊跟了上去。

大牢前的青天白日也並不比其他地方有何不同,除了多了幾步青石台階,台階整齊乾淨,就連大牢上的那兩個大字也是分外的流光溢彩,哪裏有人神懼怕的恐怖氣氛!

兩人一路大步就星穿門而入,過廊而行,比肩接踵地趕進了大牢深處,一路四處角落火盆的火還燃得滋滋響,卻越響越亮。

“下官易雲,下官藍秋參見從事史大人。”

火焰呼呲聲似乎燃得越來越響,本就靜謐的空氣里都能嗅到焰火的氣息,幾人簇擁中的徐仁幕從暗黑的陰隱中轉過身,忽明忽暗的紅光把他臉色也照得黑白不明,只留下易雲、藍秋微躬的身影在星星火光里搖曳着。

“司戶參軍藍秋,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欺上瞞下。”徐仁幕一開口便是中氣十足地責難,也正好和他那八尺壯碩身軀很是匹配,特別是那兩撇鬍子,吹氣瞪眼上下抖動,竟生幾分的……。

“下官不敢!”藍秋立刻跪下身子,面色不改,肩挺筆直,正腰拱手地回答着。

一見藍秋一副身正肅寧的模樣,徐仁幕更是氣得不輕,連帶着眉弓上的眉毛都跟着表情似乎眉飛色舞般,快近不惑之年,火氣卻如此旺盛,怪不得眼間唇上依稀可見歲月的痕迹!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司戶、司法向來是各司其職,互不干涉,今日你不但涉獵司法刑部辦公,還徇私枉法私自鎖拿司法參軍,如今還想混淆視聽,枉自獨大嗎?”

好大的一頂帽子,就這樣直直地壓在藍秋的項上,也不管那纖細的玉頸受不受的住。

藍秋正想辯論,一旁暗黑的陰影里適時地趴出一人,蓬頭散發凌亂不堪,倒是那背後大大的囚字很是顯眼,那姑且算是人吧!不管不顧地擼挽着徐仁幕那綾羅錦緞的下擺,就是一陣呼天搶地哭訴:

“大人啊!從事史大人救救小人,小人冤枉啊!您要為小人做主啊!”哭得那是撕心裂肺,訴得是肝腸寸斷般。

易雲卻嚇得一哆嗦,往後跳了一大步“祝老頭,你下午不好好的睡午覺,弄成這副鬼樣子,想嚇死我呀!”不知是不是真嚇着了,易雲心有餘悸直拍着胸口。

徐仁幕立刻賞了易雲一個大大白眼“整日裏沒個正行,堂堂朝廷正七品官員,束散裝亂的這般大驚失色,成什麼樣子。”

一大頓的朝廷榮辱,正官清譽言攻語擊,拍得易雲訕訕然地直摸鼻子,也捎帶着正了正發冠。

祝世榮見縫插針地越發拽緊徐仁幕的下擺,那哭天喊地的淚涕都恨不得兜進衣擺里“大人啊!小人冤枉啊!救救小人。”

徐仁幕到底是冠正衣清的書香世譽,如此阿雜臟模樣,引得他連連躲腳,最後厲聲呵斥“好好回話!做些什麼雜臟模樣?”

那祝世榮立刻收斂,端跪恭正“小人天降橫禍,為朝廷鞠躬盡瘁,老矣垂垂之幕,藍司戶甚是囂張,聽信愚民諂媚,強權私逞同僚下獄,徇罰酷刑加身,突受此不白之冤,真惶惶不可終日,求大人垂恩,為小人辯已清白。”

一頓口齒伶俐地深情陳述,紅口白牙地顛倒是非聽得易雲目瞪口呆,哪裏還記得起正衣冠!

“藍參軍,可有其事?”

徐仁幕大義凜然地大聲呵斥,易雲不由得一身驚顫,回頭望去藍秋,她卻依舊面不改色,身正肅寧恭敬地回道。

“下官不敢跋扈枉私,所做皆是奉公執法,不敢有半分懈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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