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南北明（一）
第四百二十一章南北明（一）
清河堡危在旦夕，所有人都知道城破后，自己會遭到什麼樣的厄運。於是清河堡內的所有百姓，不分男女、不分老幼齊齊上陣，沒有兵器，他們就用木棍，菜刀代替，若是連這些都沒有，他們就用地上的磚石，甚至直接用牙齒撕咬，許多女真人親眼看到自己族中的勇士衝進城后，被一群清河堡的老弱圍着，雖然連殺了十幾人，最後卻慘遭分屍，面對這樣的民眾，一向自許英勇的女真人也終於害怕了，他們變得遲疑起來，不再爭先恐後，即使攻上了城池，城內稍一反彈，前線的女真人馬上拚命後退。
雖然如此，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清河堡還是越來越危險，人員大量的傷亡，物質消耗越來越多，兵器已經卷了，甚至斷成兩截，戰士的箭支射完了，滾木沒了，擂石也用完了，城內的鐵匠搜集了所有的鐵塊，許多百姓家的鍋也獻了出來，士兵的刀槍依然有缺口，箭羽每天只能得到數百支的補充，城內靠近城牆的建築已全部拆了，橫樑當成了滾木，磚塊成了檑石，無論是攻城一方，還是守城一方，都已筋疲力盡，現在就看誰能再堅持下去。
清河堡以北。
僅僅一個上午，楊休大軍已經步行了四十多里，前面一個士兵突然指着前方，激動的道：“看，煙柱。”
前方十餘里處，數股濃烈的煙柱正在升起，看着這幾股濃煙，大軍停下腳步，心中慌了起來，難道緊趕慢趕還是來晚了，清河堡已經被攻下了。
周雷打馬上前建議道：“將軍，是否全軍停止前進，派斥候過去打探一下？”
如果這煙柱是清河堡被攻破，女真人正在放火燒城的話，大軍就要考慮是否離開此地，找個安全的地方徐圖下策了。
“不，聽本將號令，全軍上馬，目標清河堡，沖！”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即使清河堡被攻下又如何，正好殺個痛快，清河堡剛被攻下，城牆必定破損，到時候女真人無城可守，加上幾日連戰，必定大敗。
“將軍有令，全軍上馬，目標清河堡，沖！”
聽到命令，全軍翻身上馬，蓄養了一天的馬力終於用上了，頓時草原如同掀起了一股黑色的巨龍，滾滾向前，一股塵煙也在上方形成。
清河堡中，羅貴平眼眶深陷，鬍子糟成一團，像是老了十歲，望着城下如潮水般的女真人，心中終於露出一絲疲憊，他已經儘力了，如今清河堡一半以上的軍民都已死在戰場上，其他的軍民拚命點燃衣服，被子等物來阻擋女真人，等這些東西燒完，清河堡就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擋女真人了。
宋文在親兵的攙扶下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他身上已多處傷口，其中幾道正在向外滲着鮮血。
“宋將軍！”羅貴平忙上前親自扶住宋文，作為城中地位最高的兩位將領，在生死攸關之際，宋文自告奮勇，上戰場殺敵，留下羅貴平坐鎮後方。羅貴平知道，宋文這是念他年歲已高。要不是這幾天宋文身先士卒，極大的鼓舞了全軍將士的士氣，清河堡也許早就被女真人攻破了。
“將軍……看來我們等不到援軍了。”宋文雙眼無神的望着蔚藍的天空道。
羅貴平眼中滿是悔恨，心中對楊休恨之入骨。他現在確定了，楊休這分明就是讓自己遼東都司與女真人拼個兩敗俱傷，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你我都上了那奸人的當了。”
“呵呵……咳咳~~”宋文苦笑兩聲，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隨後身子更加虛弱了，有氣無力的道：“你我等人，還忙着窩裏鬥，卻被楊休那狗賊鑽了空子，可悲阿。”
“唉~~”羅貴平老臉一紅，回想月前遼東都司各自為政的混亂，心中分外愧疚和後悔。
“轟隆~~”
隨着一聲巨響，清河堡的一塊城頭塌陷，而大火也已經燃燒的差不多了。伴隨着這聲巨響，倒塌的不光是城牆，還有所有遼東將士們的心。
而就在大家心灰意冷的時候，一個親兵突然指着城北的方向大叫起來：“將軍，你看，那是什麼？”
楊休大軍全力奔馳激起的煙塵離清河堡不過數里，站在城樓上甚至可以看到隱約的人影，羅貴平向後掃了一眼，臉上卻沒有半分波動，城已經守不下去，女真人增不增兵都無所謂，他現在壓根不會在相信楊休會回來救援。
“報，將軍，前軍離城只有五里，清河堡還在抵抗。”一名斥候邊跑，邊大聲向楊休彙報。
“打出本將軍的軍旗，讓城上的人看到。”
一桿獵獵的黑色大旗在大軍中間展開，軍旗上一面綉着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另一面卻是一個斗大的楊字，與此同時、才哈兒也放飛了雄鷹，隨着大旗盤旋着，發出一聲聲尖嘯。
清河堡北面城牆上的守軍獃獃的看着遠方升起的旗幟，不敢相信的擦着自己的眼睛，一人帶着哭腔大喊起來：“楊、楊將軍！是我們的人，我們有救了。”
這一喊，頓時帶着其他人也大喊起來：“援軍，我們的援軍。”許多人都放聲大哭起來。
負責北面防守的一名副將一把抓住傳令兵，語無論次的道：“快，趕快彙報羅將軍宋將軍，我們的援軍，援軍到了。”
“是，將軍，援軍到了，真的到了。”傳令兵也是熱淚盈眶，任憑副將搖晃着自己的身體，臉上卻是傻笑着，熱淚順着笑臉流了下來，片刻之後，這名士兵才連滾帶爬的報信去。
“羅將軍、宋將軍，援兵、援兵、我們的援兵來了！”傳令兵一路跌跌撞撞，終於趕了過來。
周圍的軍士都不敢置信的望着那名傳令的小卒，一人將傳令兵的胸口揪住：“你說什麼？”
傳令兵此刻臉上還掛着淚水，使出自己最大的聲音：“楊將軍、是楊將軍！我們的援軍來了！”
羅貴平滿臉不敢置信的神色，顫抖着手指着傳令兵：“遠方的騎兵是我們的援軍？”
“是我們的援軍，是我們的援軍。”傳令兵使勁的點頭。
“傳令全城，我們……我們的援軍到了。”羅貴平熱淚盈眶的道，同時他心中也是不敢置信，楊休竟然、竟然真的回來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