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師弟，你當隊長不當？只要你開金口……
很快，七點一到，正式演出便開始了。
女主持人穿着旗袍走出來，笑吟吟的報幕：
“各位觀眾，歡迎您來到慶樂園小劇場聽相聲。下面，請您欣賞相聲《文章會》，表演者：顧舟行，朱逸之。”
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顧舟行便和臨時搭檔一起款步走到了舞台上。
在麥克風前站定后，兩人一鞠躬，顧舟行便笑吟吟的說道：
“很高興能站在這個舞台上說相聲。首先做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是相聲界的小學生，我叫顧舟行。”
站在後台上場門暗暗觀察的古德剛不禁點點頭。
對他這種浸淫相聲幾十年的人來說，要看對方會不會說相聲，根本不用聽完一整場，只看開頭的亮相和開腔，就能看出個大概。
許多年輕演員一上台，能很明顯的看出他們的慌張和不自信，但他這位小師弟就不一樣了。
面對數百觀眾，絲毫不怯場，言談舉止也是從容自若，頗有幾分大家風采。
老古心中有了底，便不動聲色的繼續往下聽。
台上的顧舟行一指身邊的搭檔，一本正經的介紹道：
“至於我身邊的這位老師嘛，他是一隻豬！”
台下頓時響起了一陣笑聲。
“你等會兒！”朱逸之不高興了，連忙伸手將他攔住，“小顧，咱可不能這樣啊，一上來就糟踐人，像話嗎？！像話嗎？！像話嗎？！”
顧舟行詫異了：
“怎麼糟踐人了？你不叫一隻豬嗎？”
“你才叫一隻豬呢？我叫朱逸之！”朱逸之連忙和觀眾介紹，“是飄逸的逸，之乎者也的之。”
“嗨，這你就不懂了。你說的是你的中文名，我說的啊，是你的英文名。”
顧舟行不以為意的一擺手，跟觀眾耐心的解釋道：
“您各位都是有文化的人，知道這外國人啊，都是名字在前面姓氏在後面，所以朱逸之老師的英文名字是……”
他故意託了個長腔，留出空隙讓觀眾搭茬。
果然，台下的觀眾立刻中氣十足的喊道：
“一隻豬！”
喊完了之後，他們自己都樂不可支的哈哈大笑起來。
顧舟行一扭頭，美滋滋的道：
“朱老師，瞧見了沒，你這英文名還挺受歡迎啊。”
朱逸之哭笑不得，無奈的對觀眾道：
“你們啊，跟着小顧都學壞了。”
觀眾們也不甘示弱的紛紛起鬨：
“吁……”
現場的氛圍一時間達到了巔峰。
看到這裏，古德剛雙眼發亮，彷彿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一般。
對觀眾而言，他們只看到了笑料包袱，而對古德剛這樣的內行而言，他看到的卻是顧舟行如何用隱晦高明的手法調動了觀眾的情緒。
他皺了一天的眉頭終於舒展了開來，心中更是一片火熱。
要是這樣的人物能當青年隊隊長，青年隊何愁火不起來？
墊話之後，顧舟行便進入了正活。
正所謂文怕《文章會》，武怕《大保鏢》。
《文章會》的內容，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吹噓自己學問深厚，最後被揭穿的故事。
由於包袱不夠逗樂，再加上絮絮叨叨的敘事，極容易讓聽眾厭煩。
但顧舟行處理的極為巧妙，他憑着憨厚中帶點狡黠的表演和穿插的一些新鮮包袱，讓觀眾們時不時的樂出聲來。
演出結束后，兩人鞠躬下台，觀眾們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見小師弟如此受歡迎，呂謙不由心下得意，用手肘戳了戳古德剛，斜着眼，故意問道：
“老古，咱這位小師弟怎麼樣啊？”
“好角兒啊！”
古德剛再無質疑，豎起大拇指道，“師哥的眼光，真是沒的說。”
呂謙趁機拿捏了一下，拖着長腔問道：
“那這事兒……定了？”
古德剛再無遲疑，猛地一點頭：
“定了！”
等顧舟行從下場門繞過來，兩人立刻迎了上去，將小師弟讓進了休息間裏。
“小師弟，你剛才這段《文章會》說的真好。”
“沒錯，真特么的好！”
老兩口默契十足，一上來就展開了語言攻勢，你一言我一語的，打算把顧舟行誇暈了再說正事。
“兩位師哥，打住打住！你們說的是我嗎？我有那麼好嗎？”
顧舟行也不傻，面對兩人異乎尋常的熱情，心中警鈴大作：
“我看出來了，你們找我有事吧？咱們都是親師兄弟，有話直說吧。”
老兩口被戳穿了，也不禁有些尷尬。
古德剛摩挲着桃心頭頂，醞釀了片刻，終於開口道：
“小師弟，青年隊的事兒你應該也聽說了吧？他們本來就發展的不好，現在連隊長都辭職了，這真是雪上加霜。我都快愁得睡不着覺了。”
“……”
顧舟行聽的一頭霧水，“師哥，我是一隊隊員，青年隊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
“是啊，原來和你沒什麼關係。但現在，我想問你一句——”
古德剛表情忽然鄭重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着顧舟行，沉聲道：
“小師弟，你願不願意當青年隊的隊長？”
轟！
老古的話，宛如驚雷一般在顧舟行耳邊炸響，炸的他耳暈目眩。
他萬萬沒有想到，兩位師哥找他來，居然是這事兒！
一旁的呂謙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然後慫恿道：
“小師弟，只要你開金口，你就是青雲社青年隊的隊長了。”
顧舟行定定心神，連忙擺手，苦笑着道：
“兩位師哥別開玩笑了。青雲社裏，比我適合當青年隊隊長的大有人在，怎麼也輪不到我吧？”
“小師弟，我也不瞞你。大夥都把青年隊看作火坑，都不願意去帶青年隊，”
老古表情難堪的道，“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求你幫師哥一把。”
“師哥言重了。”
顧舟行嚇了一跳，趕緊解釋道，
“我不是嫌棄青年隊。我是擔心自己沒資格當這個隊長……”
“怎麼沒資格？小師弟，你就別自謙了！”
古德剛眼睛瞪得像銅鈴，射出閃電般的精明，掰着指頭，一條一條的跟小師弟掰扯：
“論身份，你是我師弟，就是他們的師叔，哪個敢調皮，你直接教訓就行。論相聲功底，你是娃娃腿，打小在相聲圈子裏熏出來的，指點他們是綽綽有餘。論人氣，就憑你剛才在舞台的歡迎程度，去了青年隊，肯定也能吸引不少觀眾。”
呂謙見顧舟行一副為難的樣子，勸慰道：
“小師弟，你壓力不必太大。等老古巡演回來，肯定會親自下場管教這幫徒弟。你這個隊長要做的，只是在這兩個月裏，穩住現在的局面即可。”
兩位師哥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顧舟行已經沒法拒絕了。
他沉默了片刻，這才在老兩口期盼的目光下，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那我就代管兩個月吧。不過咱們提前說好了，我要是帶不好青年隊，兩位師哥可別見怪。”
“不會的，不會的。”
古德剛頓時眉開眼笑，連忙拉着顧舟行的手晃了又晃，激動的道：“我就知道，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小師弟靠得住！”
“那我什麼時候上任？”
“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上任。”
這差事既然接下來了，顧舟行便開始思考起從哪裏入手了。
片刻后，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頭晃了晃：
“師哥，我上任前有兩個要求。”
“你說。”
“第一，我要青年隊每個隊員最近幾個月的演出視頻。”
“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去找。”
“第二，我要見一個人。”
“誰？”
“青年隊的上一任隊長，魏景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