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本部堂要好好討教一番

天剛蒙蒙亮，秦剛、李樹來到客棧，傳達了曾國藩想會見南洋客商的消息。

攻取九江、湖口以後，湘軍在江.西的局面明顯改善。曾國藩志在用湘軍之力剿滅洪秀全，取得鎮壓太平天國的天字第一號功勞。但是，對於如何打下天京徹底消滅長毛，他和朝廷的意見完全不同，他也知道，自己的的意見只能留在心裏，讓湘軍按照自己的目標慢慢推進，明面上跟朝廷對着干是不行的。

咸豐帝雖然知道曾國藩能打仗，但就是不想讓他打。咸豐打心眼裏希望由德興阿統帥的江北大營來完成打天京的任務，總比一個漢人帶領的團練搶到頭功好。想當初咸豐帝曾當著多位朝廷重臣的面表示：“誰打下天京，朕就給他封王。”這句話早期確實對各地將官有所激勵，但在眼下，這句話也變成了負擔，清朝漢人不封王的規矩自吳三桂之後已執行了200年，咸豐帝可不想在自己的手上廢了它。

對於曾國藩的使用上，咸豐一直是有挺有壓。一方面讓他帶領湘勇出省作戰，攻武.昌，奪九.江，讓天下人都知道朝廷有個會打仗的曾剃頭，另一方面，至今未授予他督撫一級的實權，以至於曾國藩每次大戰籌糧籌錢都焦頭亂額傷透了腦筋，同出湘軍的悍將江忠源被朝廷任命為安.徽巡撫，曾國藩的老部下胡林翼被任用成湖.北巡撫，唯獨曾國藩什麼也不是，一直以一頂兵部右侍郎的空銜領着湘軍東擋西殺。

曾國藩心裏自然是忿忿不平，但他知道悲憤過度並無益處，皇帝的眼光高，缺了誰地球照樣轉，想到這些，曾國藩只能發出一絲苦笑，把不滿留在心裏，然後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兢兢業業的考慮戰事。

早在咸豐三年洪秀全定都天京以後，朝廷就迅速組織了大量綠營兵力，部署在江寧城周圍。在孝陵衛的部隊稱為江南大營，在揚州城設江北大營。咸豐帝一直依仗着這兩隻人馬威懾太平天國的核心，企圖日後時來運轉，一舉搗毀洪秀全的老巢。真是因為有這樣的考慮，湘軍還沒有被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曾國藩也一直不能揚眉吐氣。

咸豐帝的兩個大營佈局，實際上是以東面進攻為主的策略。但5年過去了，江南、江北大營一直打不下江寧（天京），反而多次被太平軍搗毀。咸豐六年，在東王楊秀清的部署下，太平天國燕王秦日綱相繼擊潰江南和江北大營，20萬綠營人馬四處潰散，統領江北大營的欽差大臣琦善在軍中病死，統領江南大營的向榮被迫自殺。即使是這樣，咸豐仍不改初衷，命令和春、張國梁第二次組織江南大營，德興阿組織江北大營，曾國藩依舊對付太平軍外圍。曾國藩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他認為，洪秀全通過經略長江流域來拱衛江寧，一直重視上至武.昌中至安慶下至鎮.江的長江流域城市的爭奪，給天京提供了大量物資和兵力。只有從太平軍手中奪取武.昌、九.江、安.慶等上中游城市，壓縮太平軍的生存空間，才能從根本上動搖太平天國的基礎。這種從西面進攻的辦法，才能徹底消滅洪秀全。

曾國藩心裏想得明白，就像明鏡似的。但他也不能多說，朝廷讓你說，你說了才有意思，否則一切都是枉然。

這次曾國藩奉旨奪情出山，自己心裏一直惦記着攻皖，只有控制住皖贛兩省，太平軍才會真正的感到難受，最後才會被擊敗。咸豐帝的聖旨命湘軍援浙，這事情也不能不辦，於是，曾國藩令李續賓、曾國華、彭玉麟、鮑超人馬進入皖省，自己親帥大隊人馬援浙，后又奉旨準備進入福.建。

分兵無疑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太平軍兵馬號稱百萬，曾國藩直系的湘軍才區區數萬人。曾國藩意識到了武器裝備的重要性，很早就從廣.州和上.海等地購置洋槍洋炮來武裝湘軍，這也是湘軍能在湘鄂贛地區與太平軍數十萬大軍相持對峙的重要原因。

一看到秦剛、李樹從滬上購回的軍火，曾國藩心情大好。觀看了秦剛李樹演示武器，樂呵呵的說：“有了這些武器，我湘勇子弟就能以一當十。”

演示完槍炮試射之後，曾國藩讓李臣典押着武器運往吉安。“告訴九爺，這回吉字營算是如虎添翼了，我等着他的捷報。”

送走了李臣典，秦剛說起於野的事情，他說，要不是碰上這幾個異人，軍火的事情就沒法辦，甚至他，兩人的性命可能都沒了。

“異人？如何有異？”曾國藩饒有興趣的問。曾國藩一向愛結交能人異士，帳下幕僚甚多，東南西北的俠士、學問家、能工巧匠，紛紛慕名而來。

秦剛把在滬上小鎮遭劫，在豫園和洋人的交鋒，以及充當翻譯的事情一一道來，曾國藩大感興趣。

以前，曾有一名留學英美的人士容閎與曾國藩見到過一面，向他提出了師夷長技以制夷的觀點，建議曾國藩自辦槍炮製造局。曾國藩幕府中還有一名叫楊國柱的謀士，也提出了學習洋人研製槍炮。曾國藩正苦於懂洋務的人才難找，一聽有這麼多會講洋話、到過西洋的人士來到了建昌，求賢若渴的心情一下子用了上來。

“秦將軍，李將軍，勞煩二位辛苦一下，一定幫我把這些異人請過來，本部堂要好好討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