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能聽懂英國話嗎
於野看到這裏，十分驚嘆上.海是個神奇的地方，它既不同於清廷控制的北方地區，也不同於洪秀全控制的南方地區。和那些地方被執.政者嚴格控制的地方相比，上.海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最高的行政長官就是在奉賢見過的道台吳建彰了。但吳道台只能管轄上.海縣，上.海最重要的經濟文化區卻是租界，租界是自我管理的，由各國領事館推舉的工部局說了算。早期的租界不允許任何一個天朝人隨意進入，後來洋人出於通商的需要，才允許華人到那裏去。租界的管理體制使它從誕生的第一天起就遊離於清廷的控制之外。
這個戈登和白齊文也真是奇怪了，他們在天.朝近代史上都是有名的人物，好壞不論，大事件他們絕對是摻和了，但於野今天見到的戈登和白齊文卻是兩個遠離故鄉在異國漂泊的混混，軍人不像軍人，商人不像商人，貌似還有點窩囊。如果不是穿越客，誰能相信他們日後還會在天.朝折騰得那麼厲害呢？
“這幫英國人可真是奇怪！”於野暗自發出了感慨。
不過聯想起自己在倫敦的遭遇，又感覺這一切正常了。他看了看旁邊的內森，默默地微笑着，搖了搖頭。
“看看怎麼樣利用他們。”於野的心裏響起了這句話。現在連戈登和白齊文自己也不知道他們今後會幹什麼，只有於野等人知道，這也許是一個借力打力的好機會。
於野在油燈下琢磨這些的時候，秦剛和李樹來了，他連忙起身說：“請坐，請坐。”然後讓甜甜告知店小二送些開水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還順利吧？”於野笑盈盈地問。
秦剛說：“昨天我們拜會了吳道台，主要是曾大人叮囑我們一定要知會他，今後在上.海轉運物資要經過他們的盤查。不過，具體的採購事物需要我們自己操辦，這事情還不知道好不好辦？”
於野笑着說：“你們辦的是公幹，我也不好隨便打聽，就陪你們喝點小酒吧。”說完便吩咐店小二搞幾個小菜上來。他給了店小二一點碎銀子算是小費，店小二樂呵呵屁顛屁顛的跑出去了。
聊天中，於野了解到秦剛和李樹都是湖.南湘鄉人，是湘軍里第一批的團勇，跟着曾國藩打了不少仗才混到今天這般模樣。
“曾大人統理萬千兵馬，馳騁疆場，該是一副很威嚴的樣子吧？”成鋼喝了一口白酒後問道。
“嗯，曾大人雖然是帶兵之人，卻終究是讀書人的出身，儀錶堂堂，器宇軒昂。不過，老話說慈不掌兵，曾大人也有普通讀書人都不具備的威嚴，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李樹把玩着桌子上的一盒火柴，畢竟這是天.朝十分稀罕的物件，心裏覺得於野這幫人真是非同凡響。
“我聽說不光曾大帥是讀書人，湘軍中的大部分將領也是讀書人。”於野道。
“是的，除了曾大人之外，彭玉麟、楊岳斌、左宗棠、胡林翼等大人也是學問家，常常在打仗之餘來點琴棋書畫什麼的。”李樹點頭說道。
“還有李鴻章呢，他也是進士出身，曾大人常常稱讚他的文章寫得好。”秦剛在一旁補充道。
“曾大人善於用人，帳下人才濟濟，這是天下聞名人盡皆知的。”於野心悅誠服的稱讚道。
秦剛吃着小菜喝着小酒想起了心思，他試探性的問道：“於野兄，你們在海外闖蕩過，能聽懂英國人說話嗎？”
“行啊，我們這5個人都能聽懂英國話。”
“那能給我們幫忙一下嗎？”
“你說說是啥事吧？只要我能幫的過來，就一定會幫的。”於野爽快地回答。
秦剛面有難色的說：“實不相瞞，我們這次到上.海來，是奉曾大人之令來購置軍用物資的。曾大人吩咐我們必須親自和洋人接洽，不能通過吳建彰辦理。”
“哦？”
於野稍稍考慮了一下，就覺得明白了其中的微妙。曾國藩雖然是鎮壓太平軍的主力之一，但並不受朝廷的重用，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兵部侍郎的官銜。咸豐四年湘軍從太平軍手中奪回武.昌城，朝廷曾封他署理湖.北巡撫，但僅僅過了一周時間又收回了成命，朝廷是嚴格防範着他呀，能不用就不用，實在是沒人能辦得了的事才會安排他去處理。
朝廷一方面安排包括曾國藩在內的幾十個團練大臣在各省份建團練，另一方面還是把剿滅太平軍，收復江寧的希望寄托在綠營的身上。如果江南和江北大營能夠完成消滅洪秀全的任務，曾國藩恐怕就得這麼碌碌無為的蟄伏一生了。
所以，曾國藩知道洋槍洋炮對於軍隊的作用，憑他的膽識自然會派人來上.海辦軍務，但是，他不想讓吳建彰在其中摻和，以免給其他的團練和綠營提了醒，甚至是給太平軍以提了醒，他要悄悄地辦這件事情。
“好吧，我清楚了，你是想讓我們做翻譯，對吧，我幫你這個忙。”於野端起酒杯一口乾了。
第二天，於野和內森陪着秦剛、李樹來到租界，憑藉吳建彰簽發的公文通過了洋人的哨卡，進入外灘。所謂的十里洋場就是在這裏，所謂的東方巴黎就是指這裏。秦剛和李樹看着街邊乾淨整潔的洋房，看着妖嬈嫵媚的西洋女子坐在馬車上兜風，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嘖嘖地驚嘆聲。
他們沿着外灘，逐個洋行進去詢問，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家主營軍火物資的。
接待他們的一位瘦長身材留着絡腮鬍子的英國人，他自我介紹叫麥克林。內森向他說明來意，秦剛遞上湘軍和道台衙門的文書，並附上一份長長的採購清單。麥克林看了笑逐顏開，這可是幾個月難得一見的大買賣啊。
一會兒，麥克林讓人把樣品拿出來。兩個大漢各拎着一把來複槍走了進來。
於野本來在觀賞西洋人的傢具和陳設，他下意識的回頭瞥了一眼，發現這兩人中的一位特別眼熟：天哪，竟是昨天在豫園擺地攤的戈登！
戈登也發現了他，頓時也是一驚，然後不停的向他眨眼睛。於野一看就明白了，看來他不想讓麥克林知道他和自己見過面。
於野心說：好吧，那就裝作第一次見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