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八、九章 好久不見
白前輩屢次提到了‘卿教主’的名號。
從剛才他所透露的一些事情中,江成可以得出兩個主要的點。
世界明面上,有三位飛天。
其中一人,因為鬼劍門的因果,決定拔除門派。
而卿教主作為飛天之一,應該也包含在這個因果當中。
那對方為什麼沒有聯合另外兩人?
出於什麼目的?
“要說到卿教主,就得說到那兩個人的所作所為…”
白止說到這,面容少見的浮現了幾分嫌惡之色。
片刻后,另外三人同樣流露出了近似的神情。
“爹,這種事你為什麼從來沒有跟我講過?”
“你境界太低,心念越多,越容易被對方覺察。
若是清白還好,但在下參與了卿教主計劃中的一環,行為自然是越普通越好。
普通的遊歷,普通的修鍊,一眼看去,命數就與茫茫的修道者無甚兩樣。”
白止小飲一口清茶,緩緩道。
“卿教主是看不過眼,想要除掉那兩人?可…”
江成扶起下巴,琢磨道。
解釋倒是解釋的通。
不過將希望繫於渺茫的因果,自己親自動手不是更保險?
況且若論因果,自己也必將牽連其中。
作為修道者。
不,該說是作為即將成仙的大修道者。
或許會對世間產生惻隱之心。
但也大概率不會將自己搭進去。
“在下知道小友想說什麼。
正是因為有這種盲點存在,卿教主才能在背後做出這等謀划。
俗話說,善惡論跡不論心,天下苦那兩人久矣。
既然有大能敢於起頭,我等自然願意追隨其後。”
“我可以問問那位在這過程中具體是如何安排的嗎?”
江成點點頭,又道。
白前輩說的雖多。
但他發現,對方對玉簡的事似乎一無所知。
除非那卿教主是廣撒網,這玉簡在世間還有很多。
這種可能性很小,天級功法真的很難複製。
換句話說,作為最關鍵的,玉簡的安排,他們兩人,不,青衣在這件事中牽扯極深。
青衣的母親,有九成九的概率,就是卿教主。
那問題就來了。
既然她母親已是飛天大能,為何不直接將功法悉數傳給她,反而搞得這麼麻煩?
甚至就算是自己出現,也還是有其他的玉簡落入了原作女主手中。
這豈不是天大的意外?
“這不是什麼不能講的事情,但是說出來,兩位可不要驚訝。
卿教主給我的安排其實非常簡略,所有脈絡構成的圖景,估計只有其本人才知曉。”
白止點點頭。
“一是地點,二是信號,三是要求。
數百年以前,當在下遊歷各處時,有修士給予在下一顆玉珠,僅口頭說明,當玉碎之時,返回祖地等候。
而在百年前,又有修士再次找到在下,要在下做一件事。
當祖地出現外人時,留住對方,傳予劍法。
兩年前,玉珠碎裂,在下如約返回祖地。
但祖地一直沒有什麼異常。
直到數日前,祖地外圍的一處陣法氣息發生了改變。
於是乎,兩位出現在在下的面前,”
白止說完,三人都已經啞口無言。
卿教主在數百年前,或許還要在更久之前就開始佈局。
這就是飛天境的手段嗎?
“直到如今,在下也才明白,卿教主的推算之能,當屬世間獨一位。”
江成也是呼了口氣。
太模糊。
那麼白前輩不知道玉簡的事情也變得合理起來。
每個人都只能拿到隻言片語的信息。
要說是安全性,那絕對是杠杠的。
如果按照原作中的走向來看。
商素月並沒有經過舊域。
或許是在結局之後,青衣的行動才嵌合到了對方的計劃之中。
所以,就算是聽到白前輩這般說法,自己也不確定現在,對方的計劃到底算沒算干成了。
如果失敗的話…
江成不敢想。
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過…劍法?
“白前輩,您不是用刀的來着?”
白止一笑,搖頭道,“其實,這本就是劍法,只是我嫌棄劍兩面開刃,無法留手,而選擇了一面不開刃的刀而已。”
江成咂咂嘴。
倒是有白前輩的風格。
“不知究竟是什麼劍法?”
柳青衣難得開口問了一句。
畢竟他倆身上已學了兩種風格迥異的劍法。
再來一種,怕是貪多嚼不爛。
能學會嗎?
“劍法特殊,與世間普遍流傳的劍法不同。
此劍,只傷魂魄。”
……
某處。
“我遇上江成了。”
嬌小女子睜開眼睛,看向身旁的人。
“嗯?”
顧飛索愣了一下,她們這次離開天心島半年有餘,遠離王朝,哪來的江成?
定睛一看,只見少女按着心口,一如之前那數次情況。
心靈感應嗎…這麼遠的距離?
“還順利嗎?”
“似乎沒時間了,”
女子搖了搖頭,
“顧姐姐,這功法,應該不只是這點程度吧?”
“不可,過猶不及,會傷人性命,與我道不符。”
顧飛索皺了皺眉。
“用窮凶極惡之輩…就好了吧?”
女子露出一抹莫名的微笑。
……
修鍊無歲月。
江成不知道自己在祖地呆了究竟有多久。
只知道這裏的靈氣濃度非常高,景色多變而幽美。
最關鍵的是,無人打擾。
練劍,打坐,干架。
三點一線的生活,在有性格跳脫的白巧兒陪伴下倒也不算枯燥。
每隔一段時間,眾人都會離開祖地一趟,有時候有着明確的目的性,有時候只是隨意的在各處亂逛。
為什麼要如此行動,白前輩只說是那位的吩咐。
而此外,就再沒有什麼枝節橫生。
隨着劍道一步步拔高,境界一點點增長,兩人如今已經做好了突破至倒懸境的準備。
在白前輩的善意以及七尺玉一族長老的點頭下,兩人破例允許使用祖地那處化形靈池。
雖然靈池歷代為其種族化形使用,但其本質上乃是一處可溝通天地,感悟大道本源的洞天福地。
雖然並無助長氣海之效,但於其中呆上一段時間,對二人今後渡劫有着不小的幫助。
可惜的是,這靈池一次只容一人使用。
青衣還呆在裏頭沒幾天,少說也得個把月才能輪到自己。
“咔。”
正這麼想着,懷中的異動讓江成愣了一愣。
江成伸手,掏出一串同系在一條細鏈上的扁長玉符。
其上有五道小指長短的各色玉符,而如今其中一道白符卻是斷成兩截。
‘白色…重要緊急,且非危難,望歸。’
“就是這樣,我估計得回去一趟。”江成對着白止解釋道。
過去這麼久了,這還是家裏第一次傳來訊息。
如果是危難的話,那就是黑符——大難臨頭,莫回。
“在下本來是想着,等兩位步入倒懸境,再外出。
既然如此,巧兒,你便和他過去一趟吧。
我族氣象特殊,可以遮掩你的命數。”白止點頭道。
家事牽絆,這也是人之常情。
而白巧兒在聽到白止的吩咐后,也是快速的戴起了面具。
雖然她身上的飄渺之氣還不如白前輩,但全然暴露之下,也是非常扎眼。
面具可是出門旅行的必備之物。
“那,白前輩,我們走了。”
“外界並不平靜,速去速回。”
白止點頭。
祖地離王朝並不算近,一來一回,再加上辦事的時間,估計也要一月之久。
眼下那兩名飛天境的動作愈發顯眼,就差把每處有可能的地方都翻上一遍。
但也賴得如此,卿教主反而能夠順勢放出眾多起到煙幕作用的修道者。
“會的。”
江成點頭輕道,又回眸看了看那靈池所在的方向。
可惜在此處看不到。
青衣已經進入深層靜修狀態,靈池悟道的機會僅有一次,還是不做打擾的好。
其實他早就打算找個機會回去一趟。
雖然兩人看起來什麼都沒暴露,但在這段時間中,他們有得到消息,極北某處發生了嚴重的坍塌。
其中跑出了不少精怪,和建築廢墟。
不用提,江成也知道那是什麼地方。
搞出這種動靜,只能說明對方來勢洶洶。
但另一方面,卻並未聽到天心島有什麼異動。
江成只能認為,卿教主已經做了不少準備。
大陸一角,來歷不明的倒懸境也變得多了起來。
不少宗門的青年才俊都受到了波及。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對方的人馬會查到王朝上面,如果對方選擇寧殺錯,不放過的對策…
他們兩個在王朝內外的形跡,只要雞蛋裏挑骨頭,就能發現不少異常。
這麼一想,江成愈發覺得回去一趟的必要性。
就算不能讓江家拋下王朝,也應該讓他們曉得個輕重,對可能前來的走狗做好應對準備。
嗯…這次跟自己回去的不是青衣,希望在某種程度上也能起到混淆視聽的效果。
在決定回去的那一刻,江成就在不斷預想着可能出現的結果。
雖然並不知道卿教主的演算究竟貼合到什麼程度。
但,機會是自己掙的,豈能事事托於他人之手。
江成輕吁口氣,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符文光芒閃過,江成和白巧兒的身影消失在祖地之中。
……
為了不表現出太強的目的性,江成隨機選擇了一些有人煙的地方滯留。
或許是白巧兒帶來的好運氣,也或許是謹慎的回報,兩人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如願返回了王朝之中。
大堂之中。
江寅看着面前的兩人,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二十年不到,江成居然已經達到了曾經王朝巔峰戰力的水準。
“這位是…”
江寅看着戴着玉白色面具的女子,出聲問道。
“當年還見過的。”
江成比劃了一下,江寅想了想,腦海中浮現了一道白蛇的影子。
但沒曾想,江寅卻是直勾勾的看着江成,聲音中還帶了些怒其不爭的意味。
“你不會?”
“瞎想什麼,青衣還在閉關,我收到消息就先過來一趟。”
江成翻了個白眼。
我像那種人嗎?更何況小白還是無性之體,除了看,那就是真只能看,圖啥?
“所以說,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有兩件事,我先說的就一件。”
江寅嚴肅起來,
“事隔多年,又有人來了。”
“已經來人了?!”
江成一驚。
不對,現在他們還能像這樣講話,就代表沒什麼事。
“嗯,不過已經過去。
其問的是一男一女,遠遊境修為,劍修,相貌年齡二十上下。
乍一聽,我們只會聯想到你倆,可惜你倆離開的時候還只有化身境。
雖然對方仍舊盤問了去向,你倆去了極北,仍舊處在懷疑對象之中。”
“這還讓叫我回來?”
江成一愕。
你這說的,我現在回來那可就是危上加危啊。
沒想到運氣居然有這麼背…
記得是前幾年才開始大規模搜查,因為對象很多,推進進度比較緩慢。
採用的是點及面,再加上未達處隨機選取的方法。
這估摸着是被抽到了。
“別急,聽完,”
江寅擺擺手,喝了口茶,“因為對方仍舊是兩人一組,暗中再加一人,所以我就想着能不能直接除掉。”
“殺了?”
江成又一愣。
王朝論殺傷力,僅姑姑一人,周圍也沒有雷屬性修道者,這不白送?
“對,是除掉了,但並不是江蔚她動的手,也並不是在王朝附近,很難將前後聯繫到一起。
對方之後派的人,估計還在順着那一組的行走路線逐步調查。
說道這出手之人,就和第二件事有關,待會你得去見恩人一面。
而這次讓你回來,我也只是借難得的機會,跟你說一聲——
之後,不管江家發生什麼,不管傳出什麼信息,你都不要回來。
你倆身上背負的因果非同一般,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如今,我已經讓你娘先一步離開了王朝,至於我,就爭取在有能人接手各方位置的情況下,早日離開。
你姑姑和你萬叔等人,也不必擔心,都有安排。
流雲劍宗之前與你倆牽扯過深,我也已經告知,想必明正也已經在準備當中。”
江寅笑着說出了信息量極大的話語,讓江成一陣沉默。
有的時候,家人的支持就是那麼平淡,卻意義深重。
江寅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好了好了,去見見那恩人吧。
說起來,此人,你也認識。”
江寅嘖嘖道,
“為了除掉那幾個倒懸境,人家現在可是已經重傷在床。
問她為什麼要幫助江家,其理由卻是讓我很是費解。
想來,還是只能讓你親自與她見上一面。
嗯,白姑娘就隨我到另一處大堂喝茶等待罷。”
他將江成領到了一處房門外,隨後和白巧兒緩步離開。
江成腦子都是木的。
問江寅,也不直說,只是露出一種懷念中帶着點唏噓的神色。
讓江成感到非常不明所以。
敲了敲門,沒有回應。
江成推開房門,卻只能看見籠帳遮掩下,半躺在床上的一道身影。
“閣下?”
江成嘗試性的呼喚了一句。
“…過來。”
微弱的聲音從床上傳出。
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江成沒有把房門關死。
但在他踱步到床沿的時候,卻沒注意到房門已經輕巧的,嚴絲合縫的關了起來。
“…好久不見。”
“???”
因為過於震驚,江成沒能第一時間說出話來。
雖然對方臉色此時顯得有些蒼白,一頭黑髮也化為了雪白之色。
但無疑…
為什麼?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