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拒絕
即便赤手空拳不是繼國緣一的對手，真一也沒有解除血鬼術。
一次次被繼國緣一轟碎，一次次消耗大量的能量復原，真一依舊像蠻牛一般撞向繼國緣一。
“把我當成了最終敵人么？”繼國緣一的神色終於有些動容，可他臉上的表情並不是震驚，而是遺憾：“太可惜了，我也只是個一無是處的人而已，你的目標，放錯了位置。”
自己的哥哥就因為追逐自己成為了鬼物，看到狀若瘋狂的真一，繼國緣一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是個失敗的人。
為什麼還有人拿自己當成目標？
在這詭異的磁場中，只要真一不解除血鬼術，繼國緣一就不會消失，真一想要和繼國緣一拼消耗的戰術絕對成功不了。
再次揮拳將真一頭顱砸爆，繼國緣一忽然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看到了真一的雙眼，看清了真一的眼神。
在真一的瞳孔里，沒有一絲絲的不甘和憤怒，反而無比的冷靜。
咕嚕，咕嚕。
再次癒合成功，真一的肚子更餓了，咕咕之聲連繼國緣一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竟然……”看到再次衝來的真一，繼國緣一第一次後退，閃身和真一拉開距離，繼國緣一的終於驚訝起來：“你是故意在消耗體力？”
好餓。
反反覆復地復活，抽空了真一好不容易堆積起來的飽腹感，此時此刻，真一好像十天沒有吃到東西，胃裏面就像鑽進去了一萬隻螞蟻，這些螞蟻爬滿真一的五臟六腑，將腸子肚子啃食得百孔千瘡，還不停地在真一心臟附近爬來爬去，使得真一覺得心臟無力，又麻又慌。
“你說得對，我已經好久沒有思考，我到底是什麼了。”
真一舔了舔嘴唇，強烈的飢餓感讓真一的眼睛變綠，渾身上下散發出陰惻惻的感覺，看起來比鬼化后的鬼物還嚇人。此時此刻，真一盯着繼國緣一，就像盯着一塊剛剛出鍋的紅燒肉。
“多虧了你剛剛說的話，不然，我永遠都意識不到這一點。”真一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為自己剛剛把繼國緣一當成紅燒肉而感到噁心：“你這個傢伙，口口聲聲說這個，說那個，但你本身，也是一個慾望的奴隸罷了。”
真一嗬嗬的笑了起來，停止了和繼國緣一的戰鬥，表情很是戲謔。
“繼國緣一，你拚命的斬殺鬼物，甚至直到現在執念都不肯消散，難道不也是慾望的一種？鬼舞辻無慘是貪生怕死，我是被食慾操縱，那你呢，你也不過是個沉浸在贖罪中的奴隸罷了。”
“你知道怎麼樣去做真正的自己么？”
咚咚咚。
強大的飢餓感使得真一的感知力更加敏感，飢餓使人心慌，真一的心臟竟然越跳越快，因為成為了鬼物，哪怕飢餓，真一的身體也不會受損，所以心臟被飢餓感刺激得超負荷工作起來。
贖罪。
繼國緣一終於維持不住風輕雲淡的樣子，他想起了被鬼物殺死的妻子和孩子，又想起了變成鬼物的哥哥。
我原來一直都在贖罪。
一直孤單一個人，沒有生兒育女將日之呼吸傳承下去，是向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贖罪，因為自己沒有保護好他們。被驅逐出鬼殺隊后還是拚命地救人和斬鬼，是替哥哥贖罪，都是自己的錯，才讓哥哥因為嫉妒誤入歧途。
包括他直到現在還沒有消散，也是因為贖罪。
在生命最後一刻，繼國緣一放過了黑死牟，也正是因為這樣，繼國緣一才彌留至今，執念跟隨着灶門一族，想要指點灶門炭治郎變強，好彌補自己放過鬼物的過錯，好去實現自己無法拯救哥哥的執念。
“我，確實也是慾望的奴隸。”
繼國緣一身上凌厲的氣息慢慢消散，剛剛那個一塵不染的劍士，此時此刻竟然變成了個老態龍鐘的垂死之人。
“是啊，我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和你們鬼物，其實是一丘之貉。”
繼國緣一青山般的身形，竟然搖晃起來，即便真一還維持着血鬼術，繼國緣一依舊一副下一秒就快散架的模樣。
咚咚咚。
真一的飢餓感越來越強，胃裏分泌着大量的胃酸，五臟六腑被灼燒得滋滋作響，心臟也是瘋狂地跳動着。
緊接着，一條火紅色的紋路從真一眼角蔓延開來，豎直的插進兩鬢，在真一的眉心，更是浮現出無數深紅色的斑紋，和柱們的斑紋不同，真一的斑紋竟然是流動的，遠遠看去，這些紅色的斑紋好似火山爆發噴出的岩漿。
在極度飢餓之下，真一的體溫和心跳終於打破了身體能承載的瓶頸，開啟了獨屬於自己的斑紋！
“我和你不一樣，我並不是慾望的奴隸。”
恐怖的飢餓感和新誕生的強大的力量交織在一起，給真一帶來了極其微妙的感覺。
“慾望和本能，都是構成生命的基礎。”
“慾望和本能，也在催促着生命進化。”
“我們要做的，不是將自己和慾望區分開，如果你強迫去做，只不過陷入了新的慾望而已。”
開啟斑紋后，真一的五感再次變強，望着對面的繼國緣一，真一忽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剛剛一直被動挨打。
五感再次進化，真一的每一粒細胞，都察覺到了窺視感。如果說之前是懷疑，那麼現在真一可以確定，繼國緣一有看透看穿自己身體的能力。
“怎麼可能，你這個傢伙，做了什麼？”
正認真看着真一，準備聽真一說些什麼的繼國緣一，忽然發現對面的真一變了，每個細胞都變得漫無目的，毫無規律，即便通透世界能看清真一的身體，但也失去了作用。
繼國緣一依舊可以看清真一的身體，但卻無法再預判真一的動作。
“我在與慾望本能和解。”
“想要擺脫慾望和本能的操控，首先就要遵循慾望和本能。”
“就像我餓了，我就去吃。”
“但在遵循的時候，還可以選擇和拒絕。”
“就像現在，我選擇不吃。”
發現繼國緣一失去了戰鬥的慾望，真一忽然一拳狠狠砸向了自己的腦袋。
轟！
開啟斑紋后，真一的修復力又強了一層，這邊剛剛砸碎，轉眼就恢復如初，可消耗也變得更劇烈了一些，飽腹感已經下降到真一從沒體驗過的負數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