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打破的第四面牆
所謂的“第四面牆”，指的是一面假想的牆，隔在角色與觀眾之間透明的牆，也就是“虛構”與“現實”之間的隔離。
這面牆將故事世界與現實世界分隔開來，讓雙方維持着互不干涉的狀態。
但如果有人刻意將故事與現實相互影響，這就叫做“打破第四面牆”。
對於這種打破第四面牆的理論知識，林覺曾經在一些電影裏頭見過，比如死侍會對觀眾說話，能意識到自己是一部作品裏的角色等等。
但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種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這個打破第四面牆，從虛構之中出現的角色，居然是他剛剛才寫好的女主角！
轟隆！此時此刻，小小的房間外頭風雨交加，夜色變得逐漸深邃。
而林覺則是看着那位十七八歲的少女正坐在自己的碼字椅上，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他。
很漂亮，正如林覺在書里設定的那樣，宮明月是一位從任何角度去看都毫無死角的美人。
她容貌精緻，五官毫無瑕疵，瞳孔中散發出的自信與瀟洒更是為其增添了一份凌然。
並且因為此時的宮明月正坐着林覺的碼字椅，所以她將修長的右腿疊在左腿上，貼身透肉的黑色絲襪在微弱燈光的照耀下隱約散發出神秘的質感，沒穿鞋子的小腳骨感十足，腳彎弧度優美且玲瓏嬌小，彷彿一隻手就能握住。
好腿，好腳，好絲，好風光，不愧是我的審美，寫出來的美少女是真棒。
但相比起少女的美貌和美腿，更讓林覺感到驚訝的是她的冷靜。
雖然在其身上發生了這般驚世駭俗的變動，可是宮明月卻很快鎮定了下來，並且在林覺的解釋后馬上便理解了如今自己處於怎樣的情況下。
對了......我給她做的設定是終極瑪麗蘇女主，頭腦極好，心態沉穩，面對任何情況都能夠冷靜應對來着。
一想到這裏，林覺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向宮明月的目光也散發出了陣陣自豪感，畢竟這個角色是由他一手創造出來的嘛。
而在感受到了這樣的目光時，宮明月則是眯了眯眼睛，然後伸手撩了撩有些凌亂的秀髮，冷靜地問道：“所以說，我其實是你筆下一本書里的女主角，但不知為何兩個世界連了起來，所以我突然活了是嗎？”
在宮明月看來，林覺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雖然樣貌還算俊秀，不過因為深居簡出、很少打理的關係導致鬍子拉碴，頭髮凌亂，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非常簡單，但也因此顯得沒什麼攻擊性。
“不，並不是你突然活了，你本來就是活的，只是你出現在了我的面前而已。”
林覺搖了搖頭，糾正了宮明月的說法。
雖然這位少女是小說里的人物，但林覺卻從來不認為她沒有生命。
事實上，林覺認為自己筆下寫過的每一個人物都是活的，當這些角色被創作出來之後，她和她的世界就已經擁有了生命，只是生活的位面不同而已。
相對於林覺這個作者所在的位面，小說里的世界應該算作是位面之中的位面，就像是俄羅斯套娃一樣，一個位面裏頭可以存在着無窮多個位面。
當然，這些位面都是真實存在的世界，至少林覺是這麼想的。
而在感受到了林覺的真誠后，宮明月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微微笑道：“沒想到你還挺謙卑的，沒有以創世神的姿態高高在上的對待我們。
”
“那當然，我也不敢保證我是否活在別人寫的一本書里，沒法保證我是不是書里的角色，畢竟每個人都沒法斷定自己所在的世界是絕對真實的。”
“‘缸中之腦’的理論嗎......也是，總之還是先讓我看看你寫的書吧，我對自己所在的世界很感興趣呢。”
雖說宮明月是書里的人，但書里的世界對於她而言就是真實的世界。
所以想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一個怎樣的世界，自己即將演繹的是一個怎樣的故事，這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只不過在談論起這本書的時候，林覺的臉色卻有些變了，變得畏畏縮縮，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幾秒后，他才小聲問道：“那個，你不看行嗎？”
“為什麼？怕劇透？沒關係，我就算知道了未來的發展，也可以按照你書里的劇情繼續演下去的，畢竟我演技很好。”
“不是劇不劇透的問題，而是這個劇情有點......”
提及宮明月所在的這本書的設定和劇情時，林覺只感覺自己額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
但畢竟宮明月是活生生的主角，她的確也有知道的權力，於是在被纏了一會兒后林覺也只好把那份電腦里的稿子打開，讓少女觀摩一番。
然而，當她看到自己所在的這個世界的書名時，立即出現了“老人，地鐵，手機.jpg”的疑惑表情。
“《我的大小姐不可能這麼可愛》？什麼奇怪的書名，好長，就不能起個正常點的名字嗎？”
“這......這個，不是我不想取，而是取不了。”
“取不了？什麼意思？取個簡單的兩個字、三個字、四個字的名字不行？逼格也更高一點吧。”
“這年頭，書名最好能讓讀者一眼看上去就明白內容是什麼，如果取那些逼格很高，看起來卻雲裏霧裏的名字，讀者點進來的概率就會大幅度降低，除非是自帶讀者群的大神，否則這麼寫只是在降低曝光度，自己把自己往死路逼。”
說到這裏，林覺也多少有些無奈，他本身就是看了十幾年網文然後揭竿起義的老讀者，對網文圈的起起落落，浮沉變化還是比較清楚的。
現在寫書，首先要考慮的不是逼格，而是能不能活下來。
畢竟一本沒讀者看的書哪怕再有格調，最終也不過只能落得一個慘淡自宮的下場。
聽完后，宮明月也不禁感嘆道：“原來如此，看來你們這群寫書的也不容易。”
“那可不，所以這書名你都看了，內容其實就沒必要看了吧？”
“為什麼？內容才是關鍵吧，有什麼不好意思讓我看的，我又不會......”
本來宮明月想說“我又不會怪你把我寫成怎樣”，誰知話說到一半，她便看到了這本書的簡介和大綱設定。
簡介說起來很簡單，其實就這麼一句話：
大一開學典禮上，新生代表宮明月正在上頭演講，林覺的系統卻忽然覺醒了。
【“戀愛養成系統”已經覺醒，請宿主做出選擇，並領取相應的獎勵。】
【1：什麼事都不做，直接離開禮堂，獎勵“軟蛋”稱號，得到稱號后將被女性唾棄】
【2：立即跑到演講台上跳脫衣舞，獎勵現金一億元】
【3：立即當著全校的面大聲對宮明月告白，獎勵“主角氣運”一份】
......
這他喵的是什麼玩意啊？
看到這簡介的瞬間，宮明月人都傻了。
的確，她現在是正準備去某大學就讀，並且提前就被通知了要代表新生進行開學演講的狀態，但這接下來要發生的劇情也太扯淡了吧？
有人要在開學典禮上對我公開告白？而且告白了還能得到系統獎勵？
而且.......這男主角的名字還叫......林覺？
當宮明月在看這本書的簡介和大綱時，她全程都是處於震驚狀態。
畢竟這本書的劇情主線，就是“林覺”怎麼在那個戀愛系統的幫助下一邊飛速獲得各種能力，一邊跟宮大小姐發生關係。
雖然大綱只是寫了一半，不過最後的結局倒是用屁股就能想到，肯定是兩人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那邊的宮明月正被這厚顏無恥的大綱所震撼，一旁的林覺本人則是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臉，一副不好意思見人的模樣。
的確，在自己寫的書里把自己的名字拿來當主角，這也未免太厚顏無恥了，最騷的是被泡的女主角還就在他的面前，還看了這些內容。
幾分鐘過後，宮明月轉頭看了捂着臉的林覺一眼，沒好氣地吐槽道：“你這傢伙，意淫也要有個限度吧？”
“抱......抱歉。”
被自己意淫的對象當面說了后，林覺簡直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當場埋了，真的是太丟臉了。
“話說，你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戀愛系統我就不吐槽了，但在大綱和前期的描寫里，為什麼要着重描寫我的絲襪和腿？你有這方面的癖好嗎？戀足癖加戀絲癖？”
看了看自己的人物設定大綱，以及前期的一些章節后，宮明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穿着黑絲的雙腿，一副好氣又好笑的模樣。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宮明月就不知為何很喜歡收集和穿着絲襪，因此櫥櫃裏有一柜子各種牌子，各種型號，各種顏色的絲襪。
本來宮明月還以為這是自己的愛好，沒想到是林覺給自己寫的人設的一部分，而且這傢伙還在書里大肆描寫她的腿腳部分，這味兒也太濃了。
而在聽到少女的話后，林覺的臉就更紅了，他只好硬着頭皮辯解道：“你憑什麼這樣憑空污人清白，我是很正經的。”
“是嗎？那這麼多的絲襪設定和絲襪描寫是什麼意思？”
“那當然是因為讀者喜歡，身為作者，自然要以滿足讀者們的喜好為主。”
“居然毫不猶豫地把黑鍋甩給讀者，你的臉皮也真是挺厚，不拍挨揍嗎？”
“怕什麼，我可不是吃素的，論到跑路，誰也跑不過我。”
“.......算了，我也不想議論你的癖好，總之還是先來談談我的事吧。”
提起自己的事時，宮明月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義正辭嚴地說道：“總之，請不要讓那個‘林覺’，也就是你的化身出現在我面前，可以嗎？我不想跟你的化身談戀愛，而且還是在被你安排的情況下。”
“但那樣的話我這本書不就等於沒了男主角，這要怎麼寫下去？”
“以我為女主角，展開一系列波瀾壯闊的故事不就行了，讀者也會買賬的吧。”
“有點困難，畢竟我是在起點男頻寫書，讀者們想看的是男主角跟女主角的戀愛故事，這樣可以把自己帶入進男主角的人設里，如果換你當主角的話不就沒代入感了嗎？”
“管他們呢，那種色眯眯的讀者不要也罷。”
“別這麼說啊，我會挨揍的！”
“沒關係，你又不是吃素的，跑路沒人跑得過你。”
在林覺哭笑不得的搖頭之中，兩人在房間裏繼續討論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