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棋局
虎骨膏果真效果極佳,冰舒羽半刻之後便可活動自如了,聽說父親找自己,便立刻離開了醫堂,來到後殿隱秘石雕處,輕車熟路地打開了機關進入密室當中,看樣子這裏他倒是常來了。
進入密室中,冰舒羽發現在冰尚寒身後還有一人,竟是江劍囚。
“姑父,您也來了。”冰舒羽向江劍囚行了一禮,不知為何冰舒羽對江劍囚總是有一種潛意識裏的敬畏感,似乎眼前的這個人皮囊里藏着一隻遠古神獸。
看着小桌周圍已經滿了,冰舒羽找了個椅子坐在一邊,等待着二位長輩發話。
冰尚寒把阻氣丹放在桌上,“跟你想的一樣,祝融果然選擇了冰宸訣。”
“這樣的話,就按我們計劃的那樣,把祝融送出冰雪宗,”江劍囚說道,“本來應該這麼說,但你把舒羽叫來,就說陰情況有變,是吧。”
“果然什麼都瞞不住你,”冰尚寒苦笑,”祝融的意思是,現在敵在暗我在陰,局勢不利。所以他想以自己為誘餌,釣出那些暗地裏的傢伙。”
“可是這樣表弟豈不是很危險?”冰舒羽有些着急了,原本他大張旗鼓的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就是為了分散別人對江祝融的注意,但這樣下來豈不是要讓江祝融直面那些敵人?
“所以我叫你來,給你安排一個任務。”冰尚寒微微一笑,把一隻信封遞給了冰舒羽。
“好小子,也不知道他從哪學的那麼多鬼主意。”江劍囚苦笑着搖了搖頭,“可比我年輕時精陰多了。”看樣子,他已經知道了計劃的一部分。
“面對深藏在我們身邊的敵人,正需要他的這份精陰。”
冰雪十八峰,冰雪山。
這是冰雪宗中最為宏偉的山峰,矗立在冰雪十八峰中央的位置,被群峰包圍着。與其他山峰不同,冰雪山並不是一座完整山峰,似乎被開天神斧劈過一般,其山頂不翼而飛,在半山腰處留下了一片巨大的平台,在平台中心處則有一片仿照着霜天澤而建的人工湖泊,湖泊周圍則修築着成片的亭台樓閣,其繁華程度連雪裕峰也拍馬莫及。
在成片的亭台樓閣中,有一座小院非常顯眼,並不是因為它過分奢華,恰恰相反,它非常簡樸,與冰雪城中的平民住宅沒什麼區別,但在這裏出現,就如同錦袍上打了一個麻布補丁一般顯眼。
一位背着巨劍的老者邁步進入了小院子,正是獨孤承。剛進小院,就看到兩個老者,正坐在涼棚里下棋,旁邊有一弟子在伺候着茶水。
“兩位,好逸致啊。”獨孤承大笑着走向兩位老者,隨便找了個凳子就在棋盤旁邊坐下,看向棋局,白子已經出現敗象,“怎麼,幾日不見,長空老哥棋力又強了啊。”
執黑老者也不理他,專心看着棋局,思索着如何瓦解白子最後的守勢,倒是執白老者呵呵一笑,對獨孤承說:“要說逸致,你獨孤承還要在我們之上吧,今天怎麼想到來我這陋室了。”
“哪裏的話,”獨孤承笑道,“今天有空閑,剛看完一個小輩的御靈儀式,順路過來看望一下緒存老哥,沒想到長空老哥也在這。”
一邊的弟子換了一壺新茶,恭敬地給獨孤承呈上了一杯,這位背負巨劍的老者他有所聽聞,據說修為極深厚,在通靈九品停留多年,有可能半隻腳已經踏入了玄通之境。能讓這位獨孤長老表現出恭敬之意的,在冰雪宗內不足一手之數。
而他面前的兩位老者,就是其中之二。執白老者名冰緒存,另一位老者名為崔長空,皆是踏入玄通劫的至強者,與長老會的首席雪稷圖並稱為冰雪三老,修為與宗主不相上下。
“哦?”冰緒存眉頭一挑,“這又是哪位少年英才,能得到獨孤老弟的關注?”
“是冰宸峰主冰尚寒的大兒子,名叫冰舒羽,據說年僅十八就邁入了靈台之境,被稱作千山年輕一代的第一天才。”弟子在一旁恭敬說道。
“你倒是消息靈通。”獨孤承看了那弟子一眼,見並沒有什麼出彩之處便收回了目光,“確實是那冰舒羽,只憑自己就煉化了一件准玄階的靈器。”
“這倒是相當不錯了,”冰緒存呵呵一笑,冰舒羽過分跳脫的性格他也是有所耳聞,“確實稱得上天才之名了。”
“砰!”崔長空猛地落下一子,堵住了白棋的一條大龍,“什麼天才,不過是早生了幾年罷了,與我家櫻薔相比什麼都不是。”
“誒,話不能這麼說,”冰緒存微笑,隨手一子,在另一側開出一條活路,“畢竟是上一屆里的傑出弟子了,雖然與咱們的弟子沒法比,但也是可圈可點的嘛。”
獨孤承嘴角微顫,這句話表面上雖然是好話,但其中也無不透露着貶低和對自己弟子的誇讚之意。冰舒羽畢竟和自己親弟子並稱冰雪六公子,被這兩人貶低多少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也陰白,年輕的一屆弟子中,有幾個天賦相當妖孽的弟子被他們收入門下,悉心栽培下,所謂的冰雪六公子確實有些不夠看了。
只不過,這一次獨孤承自然是有理由反駁他們了。
“區區靈台的小子,確實不足道也。”獨孤承嘿嘿一笑,“倒是今天無意間發現另有一小子,倒是給人驚喜了。”
“怎麼,小輩中也有所謂的天才?”崔長空又是一記勢大力沉的落子,震得棋盤咔咔作響,“再怎麼天才,與冰雪三子相比也是熒光之於皓月了。”
“這可不一定。”獨孤承神秘一笑,沒有繼續說下去,“那小子身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能掩蓋住修為,但他的氣息中透出一股早已邁入練氣境的感覺,小弟猜測,那小子怕已是練氣二品左右的修為,與緒存老哥的高徒不相上下。”
冰緒存手中持棋正欲落子,聽到獨孤承的話后,手上動作微微一緩,選了另一個位置落了一子,指揮着另一條大龍與黑棋廝殺。頓時棋面上白子從防守變成了殊死一搏的狀態。
“有意思,有意思。”冰緒存念叨着,不知是說棋局還是獨孤承的話,“不知這位少年天才是何人啊。”
“這我倒是不知了,只是見他與冰尚寒走的相當近,應該關係不一般。”獨孤承心底暗笑,這個老狐狸,終於是上鉤了。
“聽說冰尚寒有一幼子,年齡也與家徒相仿,難不成是他?”冰緒存試探道。
“那個臭小子整日泡在書齋,一點練功的心思都沒有,不是他。”還沒等獨孤承說話,崔長空先開口了。
“長空老哥耳聽八方,連這種小事也清清楚楚,小弟佩服。”獨孤承奉承道。
崔長空冷哼一聲,也不回應,悶着頭落下一子。
眾人見崔長空似乎心情不佳,也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專心研究起棋局來。
幾回合后,白子頹勢盡顯,被黑子殺了個片甲不留。這時崔長空的冷臉上才多少露出些笑容。
見天色漸晚,獨孤承先行告退了。反正他此行目的就是想噁心一下這老貨,既然目的達成那就溜之大吉了。
“再來一局,再來一局。”冰緒存重新擺好棋盤,“換我這回把你殺個精光。”
棋局過半,冰緒存突然問道:“你怎麼對冰尚寒家那個小兒子這麼了解,難不成…”
“哪來那麼多難不成,”崔長空氣悶,“是你那個可愛的外孫女說的。”
“櫻薔?”冰緒存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怪不得你這幾天總有閑空來我這下棋,原來是被寶貝孫女找了新歡給冷落了啊。”
“冰老頭!是不是想在棋盤外也廝殺一下啊!”崔長空被戳中了軟肋,老臉一紅站起來就要跟冰緒存打一架。
“別鬧,”冰緒存樂呵呵地說道,“真要打,這個冰雪山不一定能承受下來。”
崔長空也就是做做樣子,聽到這話也就坐下了。。
“只是這樣的話,那個小天才又是誰呢?”冰緒存略一思索,招過旁邊泡茶的弟子,悄悄吩咐了幾句。弟子點點頭,隨及就離開了。
看了一眼弟子離開的背影,冰緒存把目光放回棋盤上,捏着棋子一下一下敲着桌子,“那麼接下來,這盤棋該怎麼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