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戰

決戰

這人是想帶走容月的,可惜遲了一步,被白姝搶先了。

方才那種局面,救人已是萬難,不如反過來制住對方。東赤瘋魔成這樣,可終歸還是在乎容月的,她的軟肋就是這個,哪怕容月已是一具沒有自我意識的空殼子,可依舊是她最後的顧忌。

這種瘋子向來偏執,除了這招再沒有其它辦法。

白姝將長劍抵在容月本體腦袋上,眸光冷冽,沉聲道:“收手,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說著,直接在容月頸側劃出一道深長的口子,隨時都要用力將地上的白毛狐狸腦袋切下的樣子。

這具軀體是容月在這世上僅剩的東西了,若是毀了,可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白姝可不在乎這個,反應死都死了,可東赤在乎,她要的就是這具死氣沉沉的聽話屍體,這要是毀掉了,於她而言比親手殺死容月還難以接受,她立時停下,眼眸赤紅,不甘心地看着白姝。

另一邊,被袖箭傷中的沐青只覺得左邊肩頭傷口處在發麻,眨眼的功夫就連左手都抬不起來了,全然沒了知覺。

那袖箭箭頭不知沾了什麼毒物,讓她瞬間靈力堵塞,整個人都變得僵硬,猶如一塊堅硬的石頭,且她體內的靈力開始紊亂,有些不受控制。

餘光瞧見她的狀況,白姝皺了皺眉。

東赤卻趁此將一道黑霧打向白姝手中的長劍,不過瞬間,那鋒利的劍便騰地皸裂,而後化為齏粉。她驀地拂開沐青,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中毒的沐青打向一邊。

白姝瞳孔一縮,欲去攔着,可還是沒有衝動,而是將容月控住。

但方才還有所忌憚的東赤卻在此刻不管不顧,竟那麼直接瞬移到她面前,非但沒有絲毫擔憂,還陰沉沉反問:“君主真以為這樣就能制住我?”

話音一落,又是剛剛對付沐青那一招,兩支袖箭倏爾直擊白姝。

白姝靈巧側身躲過,拖着伏趴在地屍體往後退去。

東赤不屑,冷冷道:“可笑!”

這人魔怔得夠徹底,多變又陰狠,絕不讓別人拿捏住自己,可她還是要把容月帶走,只是不會如白姝打算的那樣。

她催動了甚符咒,那些鬼修士和神兵在頃刻之間,紛紛朝這裏湧來,密密麻麻一大片,誓要將她們吞沒進去。

局面在霎時就陡然改變,先前還是白姝和沐青佔主導地位,可現在沐青靈力堵塞,又來了這麼多鬼修士和神兵,白姝要控制住容月又要對付東赤,實在無暇分.身,如何抉擇確實兩難。

見沐青正摸出幾張黃符,白姝甫一思索,相信自家師尊能應付那些東西,還是繼續對付東赤。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身形巨大的白狐拎起來,運轉神力一掌打在東赤肩上。

然而東赤故技重施,在接觸到的一剎那又化作虛無脫離。

白姝不再追擊這人,而是去到沐青旁邊,幫沐青抵擋那些鬼修士和神兵。

沐青沒有打算要和這些東西硬碰硬,感受到元始古陣的壓迫愈發沉重,知曉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咬咬牙,硬生生把毒物壓制住,將靈力悉數注入黃符之中,猛地催動符咒,而後將其燃掉,邊順手解決掉周圍煩人的鬼修士,邊低聲對白姝說:“幫我護陣,先攔着東赤,小心些。”

言罷,祭出長劍用力插進青石板街道之中,竟就此結出一個陣法暫且與元始古陣抵擋,打算先拖延時間。

她領教過元始古陣的厲害,知曉這個陣法一旦徹底壓下意味着什麼,三千多年前她和那些至高者以及天塹十三城的人都逃不掉,而今不加以阻攔的話,也會是同樣的下場。

安陽城中還有那麼多無辜的百姓,一旦出事,修士尚且能有兩分自保的能力,可以抵擋一下,但那些百姓可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全都像砧板上的肉一樣任人宰割。

沐青絕不會讓東赤得逞,寧肯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她已被毒物侵蝕,難以調動體內的靈力,於是抵擋起來就十分吃力。

白姝自是知曉她的處境,趕緊過去護着。

見沐青孤注一擲般結陣,白姝有些擔心,神情一瞬間變得凝重,但還是沒說什麼,只一心護住她的周全。

因着強行與體內的毒物抵抗,沐青遭到的反噬不輕,她喉頭墓地腥甜,嘴裏出現血腥味,由於白姝在旁邊,她不敢表現出來,只得強忍着,面上不動聲色,有條不紊地結陣。

東赤身形飄忽,突然出現在右側方,這人清楚沐青就是白姝的軟肋,便控制着那些鬼修士和神兵齊齊進攻,自己也全然不躲避,直接對上白姝。

她對容月執念太深太重,原本就瘋魔,現在更是癲狂,整個人都理智全無,殺氣很重,恨不得能將師徒倆一舉殺掉。

白姝還算鎮定,瞥了自家師尊一眼,而後沉下心對付東赤。

周遭的鬼修士越來越多,幾乎組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圈將她倆包圍在其中。於師徒倆而言,原本是不必在乎這些小嘍啰的,可這種危急時候受制太多,怎麼都會受到影響,且東赤虎視眈眈,普通的攻擊根本傷不了她。

白姝屏氣凝神,將神力悉數注入長劍之中,然後凌厲地對着右方的空處斬去,竟這麼斬中隱藏在那裏的東赤。

她能捕捉到這人的存在,只是難以制住對方,這一招也是出其不意才能打中。

東赤來不及避開,身形一閃,那一劍便正中她的肩膀,險些將她整條手臂削掉。

她吃痛,顯現出完整的身形,臉色一白連連後退。

白姝乘勝追擊,再迎過去,又一劍穿透她的胸口。

東赤變得暴怒,不再似之前那樣淡定鎮靜,她現在只想帶走容月,可白姝就是百般阻攔,眼下還傷了她。她一把抓住胸口的長劍,竟一下將長劍震斷,徑直接下白姝的攻擊,而與此同時還凌空一招打向那邊正在結陣的沐青,咬着牙陰狠道:“你找死……”

白姝倏爾後退,把那一招擋下,緊接着就摸出一張沐青給自己護身的黃符,催動引雷符,毫不客氣引出天雷攻擊對方。不過這一招的效用終究有限,因着現在身處元始古陣之內,引雷符的威力被削弱不少,連一半的威力都發揮不出。

東赤被天雷擊中,但沒受任何影響,反倒借用這一招把駭人的天雷引向別的地方,瞬間將周邊的房屋夷為平地。

這裏是街道,這麼一下動靜不小,有人聽見了震響的雷聲,嚇得趕緊起床出來查看,當看到不遠處已經變成一片廢墟,當即傻愣在原地,隨即驚詫大喊。

整條街道霎時成為火海地獄,本在房子裏歇息的人陸陸續續出來,看到外面的異變后全都驚怕地逃離。有人跑得慢了,還沒反應過來,周遭就剎那間坍塌,將其一下子埋進崩塌的頹牆斷垣之中。

不過一會兒功夫,寂靜冷清的安陽城就吵嚷起來,到處都是呼喊求救聲,還夾雜着哭喊與絕望的聲音。

沐青在結陣,顧及不了這些平民百姓,她自身都岌岌可危,身形都快穩不住。元始古陣的力量實在難以抵擋,完全將她死死扼制住,不讓陣中的人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而白姝正在與東赤纏鬥,兩人招法凌厲,都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誓要速戰速決。

她倆的打法太過強悍野蠻,波及的範圍難免寬廣,甫一對撞就崩塌一片。白姝擰緊眉頭,知曉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再這般蠻橫地打下去,不出一刻鐘半個安陽城都會毀掉。

她偏頭看了看正在強行結陣抵抗的沐青,清楚受傷中毒的沐青定然堅持不了多久,必須得快點過去幫忙,於是全力一擊對上東赤。

東赤看出她想做什麼,清楚師徒倆在擔憂甚,但偏生要生事,這人暗暗催動了甚,籠罩在安陽城上方的元始古陣愈發沉重,威壓如黑雲逼城,誓要將陣中所有人碾碎一般。

那邊的沐青遭到陣法的衝撞,胸口霎時血氣上涌,靈力更加紊亂,連手都不受控制地顫了顫。

她現在相當於同數名至高者對抗,一直被死死壓着,隨時都會敗落。

元始古陣不僅僅會傷到她,還會波及城中其他人,那些修士勉強無事,平民就不行了,猶如當頭一棒被打了般,全都隨之被影響。

那些人不清楚怎麼回事,以為是天將降大劫,嚇得直接噗通跪下,哆哆嗦嗦地向老天爺告饒。

而雅閣內的眾修士,紛紛在這時察覺到異變,江林和清虛同時變了臉色,想到還在外面沒有回去的師徒二人。

“肯定出事了。”江林臉色沉重道,擔憂地往外面看了眼。

那些圍堵在外頭的鬼修士和神兵退散了不少,都在朝另一邊涌去。很明顯,沐青她們在那裏。

清虛站在江林身邊,凝重地望了會兒,猶疑半晌,還是沖旁邊的吳水雲等人說:“別守在這裏了,全都出去迎戰!”

吳水雲定是聽從的,他也發現了不對勁,猜到沐青她們出了事,但柳成義等人卻遲疑不決,被那黑壓壓的敵方陣勢嚇得不敢輕舉妄動,一個個彷彿膽小的鵪鶉。

柳家的弟子別有居心,當場叫板,喊道:“不能出去,外面那些玩意兒那麼厲害,都出去送死嗎!”

與此同時,正在強行撐着的沐青嘴角開始滲血,元始古陣實在霸道,僅憑她一人根本不能抵擋,再這樣下去又會重蹈覆轍。

她用餘光瞥了下白姝,雙手抓緊劍柄,未有半點猶豫,直接孤注一擲般將所有靈力注入。

剛成形的元始古陣霎時被撼動。

白姝回頭望去,瞧見那柄長劍已半截沒入青石板中,衣衫翻飛的沐青撐不住,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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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恥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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