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陸瑜,沈老師的談話內容你記錄了嗎?”
戚思沅也是國旗班的,今天下午被班主任叫去有事才沒來得及去開會。
陸瑜將手邊的會議記錄隨手遞給了她。
“……謝謝。”
戚思沅看了眼林隨安,見她看着自己,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便識趣地離開了。
林隨安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她的身影。
直到一隻冰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將她臉轉了回去。
“眼睛都快看斜了。”
那聲音沒什麼溫度。
對上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睛,林隨安眨了眨眼,有些崇拜地說:“女神果然就是女神,一舉一動都特別有范!”
戚思沅在他們靜安一中也算是個傳奇了,明明只是女生,偏偏成績比很多男生都要好,課餘還參加過很多比賽跟活動,拿了無數的獎。
同樣都是學生,怎麼就她能擠出那麼多時間。
“她是不是還是你們數學競賽組……”
話沒說完,陸瑜就揉了把她腦袋上的小捲髮,說:“走了。”
林隨安晃了晃腦袋,哦了一聲。
兩人走的晚,等出了教室,校園裏只有稀稀疏疏的幾個人。
到了公交站點坐上公交。
半個小時后,就到了家。
林隨安跟陸瑜在門口告別,林隨安摸出鑰匙開門。
別墅內十分安靜,林隨安以為林母在樓上,沒成想樓上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林母的身影。
卻在樓下餐廳里桌上看到了壓在水杯上的兩張一百塊。
旁邊還一起壓着一張字條。
[媽媽有事,晚飯你自己想辦法。]
林隨安垂眸輕嘆了聲氣,拉開冰箱門看了眼。
全是速凍的,菜也沒多少了。
林隨安決定出去去小區外面吃。
換了鞋,林隨安拿着那兩百塊出門,還沒走出小區,迎面就碰到了剛從外面提着袋子逛街回來的陸母周瀾。
“安安,你去哪?”
周瀾一看到她就拉住關切問道。
林隨安:“我去外面吃飯。”
周瀾一猜就知道是林母又出去玩不管女兒了,無奈搖搖頭,就把人小姑娘往家裏帶。
才十幾歲的小孩,自己能吃什麼,還不是去外面吃那些不幹凈的東西。
“走走走,去外面吃什麼,跟阿姨回家,去阿姨家吃。”
林隨安幾乎是從小吃陸家飯長大的,見陸母帶着林隨安進來,聽到聲音繫着圍裙從廚房出來的陸父陸江來看到她們,樂呵呵地打招呼:“小隨安來了啊。”
林隨安笑着問好:“陸叔叔好。”
她目光看到一旁的餐桌上,陸瑜正垂眸擺弄着菜碟,聽見聲音偏頭看了過來。
陸母讓林隨安換好鞋,便推了推她:“去跟你瑜哥哥玩會,你叔叔很快做好。”
林隨安“嗯”了一聲,走到陸瑜身邊,軟乎乎地朝他笑。
陸瑜低頭輕笑一聲,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道:“阿姨又不在?”
“嗯。”
林隨安鼓了下嘴,點點頭。
桌上擺着幾道已經做好的菜,有魚香肉絲還有家常豆腐,全是她愛吃的。
見女孩想偷吃,陸瑜抓住她的手說:“去洗手。”
林隨安哦了一聲,乖乖去了。
“又沒在?”廚房裏,陸父一邊料理着手上的鍋子,邊小聲問。
陸母嘆了聲氣,無奈地說:“不然呢,又給孩子前叫出去吃,那小孩知道吃什麼,還不是隨便湊活,外面的飯館多臟啊。”
陸瑜母親是典型的南方人,出生世家,年輕的時候就有潔癖,對吃的方面要求很高,一般的餐館從來不去,陸家也因此很少在外面吃飯。
幾乎都是陸父每天下班來弄。
陸父不好評價對方母親的行為,畢竟她比他們要小十來歲,平日裏除了林隨安的事,幾乎不和他們來往。
十多歲就生下孩子,還讓孩子的一隻手差點廢了的母親,能有什麼責任心。
陸父拋開這個話題不談,溫和地開口說道:“你上去換個衣服吧,飯很快做好。”
陸母點點頭,就走了出去。
陸家陸母是家庭主婦,陸父是靜安當地一所知名大學法學院的教授,在好幾家大公司當律師顧問,不說各種研究項目經費,還在全國各地投資了幾個礦,經濟實力非凡,但在教育問題上,陸家一向有原則。
這麼多年來,陸家沒有請過保姆,大大小小的家務都是陸父一手承包,偶爾讓陸瑜搭把手。
陸瑜本人,也是在五歲就被父母要求學會獨立洗澡。
飯桌上,周瀾一個勁地給林隨安夾菜,叮囑她多吃點,這種待遇,別說陸瑜,就是陸父本人都沒有。
陸父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卻也不敢說什麼,只能乖乖地吃飯。
還是林隨安覺得不好意思了,說她夠吃了,讓陸母給陸父夾菜。
“誒,謝謝老婆。”
陸父連忙笑着把碗伸過去,順便向林隨安投去感激的一眼。
晚飯後,陸瑜承擔洗碗的任務,林隨安主動要上前幫忙。
沒成想陸母卻拉住她一番教育,說:“在陸家都是男人幹活的,我們女生喝茶看電視就好了,洗潔精那種全是化學物質的東西,沾了會傷手的,他們男生皮糙肉厚的,讓他們去幹了好哇。”
林隨安覺得哪裏怪怪的,又有點說不上來,就這樣被陸母給哄着走了。
在廚房裏的陸瑜聽到這番話,手上的動作沒停,搖了搖頭,唇邊揚起似有似無的笑。
等陸瑜從廚房裏出來,陸母正拉着林隨安邊看電視邊吃着水果。
陸瑜走過去坐在旁邊正中的空位,隨手拿起一塊削好的蘋果。
“誒那是給安安吃的。”
陸母不滿地提醒。
陸瑜側頭看了旁邊的女孩一眼,然後再看向陸母,神情慵懶帶笑,話卻是對旁邊的小姑娘說的:“她小時候哪次半夜嘴饞想吃東西,不是我去買的,我就吃個蘋果,您都不願意?”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林隨安汗顏的很,趕忙雙手再奉上一塊大的,臉上討好的笑:“大佬您受累了,您吃。”
陸瑜不客氣地接過來咬了一口,香脆清甜。
味道不錯。
陸母真是說不過她兒子。
吃完后,陸母得知林隨安明早要摸底考試,索性就讓陸瑜幫她輔導輔導。
樓上房間裏,林隨安沒什麼形象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玩着一隻床頭的粉紅豹。
還是她初中那年暑假陸瑜陪她去商場裏的娃娃機抓的,跟周圍黑白色的簡單色彩格格不入。
還是她主動要求陸瑜留着方便她來的時候玩。
陸瑜那時表面上嫌棄的厲害,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陸瑜在浴室里洗澡,他習慣了回家沒一會就要洗澡。
旁邊的百葉窗開着,傍晚昏黃的光線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一室安靜。
林隨安躺在床上玩了會手機,就有些困了,正昏昏欲睡時,浴室的門打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鼻息飄來一陣沐浴露的乾淨氣息,接着額頭好像有一隻手碰了下,指尖有些微涼。
林隨安驚的睜開眼,扭過頭就看到陸瑜已經出來了,頭髮還有些濕漉漉的,身上換了乾淨的寬大T恤,此時一條腿曲起抵在床邊,微微俯身打量着她。
那雙清澈的眼倒映着窗外的星光。
見她醒了,男生捏了捏她的小臉,站起身來說:“起來了。”
“哦。”林隨安揉着眼睛坐起來,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然後下床。
陸瑜開了燈,正坐在電腦桌前搜着什麼,他發尾微濕,也沒管,身上穿着白色的寬大T恤,襯的他皮膚更加白皙,肩頸線條流暢誘人,喉結清晰,側臉弧度精緻漂亮。
T恤的領口有些歪,隱約可見一小截鎖骨。
見她過來,便讓她把書包拿過來。
林隨安提着書包搬了張凳子坐過來,聲音還帶着初醒的鼻音:“學什麼啊,我什麼都不懂。”
“不懂就要學啊。”陸瑜放開鼠標,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說:“這上面是我前幾天總結的重點題型,今晚都給我學會。”
林隨安抱着腦袋,一看見那麼多的題型就頭暈,這全部學完她腦袋都大了,於是打着商量的語氣:“要不你先給我從最基礎的知識點講吧,講完說不定我才能會。”
陸瑜眼神隨意瞥了她一眼,道:“你覺得今晚來得及?”
“……”
□□裸的歧視。
但林隨安無言以對,頓時偃旗息鼓,乖乖地哦了聲。
期間陸母上來給兩人送了點吃的跟喝的。
晚上十點多。
林隨安困的厲害,倒在一旁的桌上徹底起不來了。
陸瑜整理完最後幾道題,把解題步驟在旁邊詳細標清楚,才合上筆記,側頭看向旁邊。
女孩俯趴在桌上,雪白的側臉被胳膊擠出肉來,紅潤的嘴唇泛着一層淡淡的水光。
陸瑜平靜地收回目光低下頭,拿過桌上的水杯喝了口。
過了一會,陸瑜起身,俯身將林隨安抱起,朝門外走去。
林隨安昨天晚上沒學完,早上到了教室又把剩下的看了遍,有些還死記硬背下來。
她已經浪了一整個暑假,早把高一的知識全都忘光了,沒抱什麼太大的希望,所以就死馬當活馬醫。
整個教室全都是急匆匆學習的人。
等她看到了試卷,整個人倒是微微愣了下。
試卷上的大部分題型,她好像都有點熟悉啊……
“寫名字。”
監考教師下來巡視,見她發著愣,於是伸手點了點桌子提醒。
林隨安回過神,耳根一燙,趕忙強撐着平靜寫起來。
上午語文跟數學兩門考試一晃而過。
林隨安自覺考得不錯,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對陸瑜誇了好一通彩虹屁。
陸瑜揚起嘴角淡笑了一聲,抬眸看了眼不遠處窗台上放着的一排罐裝綠豆冰沙。
“您稍等。”林隨安心領神會,忙起身跑去給他買。
下午的英語也因為被陸瑜逼着昨晚背了單詞跟語法,勉強做完了全部。
下課鈴響起,林隨安交了試卷。
阮寧拉肚子先走了,教室里的同學一窩蜂地往外跑,林隨安收拾書包下樓,找到等在樓下花壇邊的陸瑜一起回家。
去江景別墅區的公交很少,兩人站在公交站牌前等了會,才等到一趟。
林隨安正要上去,一個驚訝的女聲忽然從旁邊傳來:“林隨安?”
林隨安腳步停下,轉過頭去,見是昨天那個女生。
依舊是昨天那副穿着,白色校服搭配條黑色修身褲,頭上戴了只珍珠發卡。
靜安一中很注重學生穿着,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是怎麼逃過教導主任的火眼金睛的。
“程雪。”
程雪背着書包,拿着一杯奶茶,像是很驚訝地走過來,餘光看到旁邊身形頎長挺拔的少年,然後看了看公交車,轉頭問她:“你也是坐這趟車回家?”
林隨安不明所以,點點頭。
程雪眼睛微亮,於是道:“我也是坐這趟車,要不我們一起吧。”
林隨安有些莫名,但同是一個班的,又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加上公交車快走了,只好點點頭答應下來。
於是兩人一前一後地上了車。
林隨安坐在陸瑜的身邊,把書包拿下放在腿上整理着。
程雪坐在林隨安的後面,抬手整理着髮絲。
公交車開動起來,玻璃窗倒映着火紅的晚霞,夏日的風柔和的吹進車廂。
程雪透過手指縫隙,看到少年側頭望着窗外,輪廓分明的側臉,以及乾淨好看的下頜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