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徐初檐的那句“試試”被風揉碎進了謝識的耳朵里,他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好像今天答應了之後,徐初檐所說的用一輩子結婚證就會成真。
一輩子很長,他現在也還只是度過了短暫的頭二十幾年,經歷了那麼多之後他反而有些畏首畏尾。18歲的時候他看不到未來,而現在徐初檐站在他面前,他又對未來產生了久違的遐想。
他遲遲不應答,徐初檐便一直站在對面安靜的看着謝識。給足了他思考的空間,既不催促也不逃避,想要謝識在足夠的時間裏選擇自己的答案。
快要接近三十的兩個成熟男人,在面對感情的時候一個怕再進一步讓人覺得冒犯,一個躊躇着不敢邁出第一步。
就這樣兩個人面對面站了許久,徐初檐耐心的看着謝識,遠處傳來船隻的聲音,少數車輛緩速路過,接着又是一陣寧靜。
最終躊躇着的那個人終於邁出了第一步。
謝識抬頭和他對視,笑着看了看天空,又將視線轉在徐初檐身上,說:“好不容易結一次婚,我還想多體驗一會兒。”
他認為這句話他說得直白明了,但是在徐初檐看來卻是模稜兩可。當真正愛一個人的時候,就想要在愛人的嘴裏聽到最直白、最曖昧的話。他追問道:“體驗什麼?”
他迫不及待的樣子像極了期盼老師表揚的學生,謝識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說:“我們重新試試。”
這句話已經夠明白,徐初檐感到胸膛處的一口氣或者是一顆大石頭卸了下來,就算是當初聽台上宣讀影帝獲獎人,那種緊張都不及剛剛所經歷的這一切讓他緊張。
一種偌大的欣喜和滿足佔據了他的內心,他認為這種體會叫做失而復得。
謝識笑着沒說話,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徐初檐伸出手輕輕握住謝識的手,隔着微風和水流聲,兩個人的手終於緊緊的握在了一起。
分隔的時間太長,以至於重新袒露出心意之後,他們都有些生澀的想要靠近對方,可誰都沒有更進一步。
終於,徐初檐微微彎身,動作輕柔的覆上對方的唇。
就算是之前他們之間都或真或假的接吻過,但是這一次卻有着不同的含義。
徐初檐的動作輕柔,雙手卻緊緊地扣住謝識的手。謝識被他的力氣壓制的不能動,後背抵在身後的欄杆上,仰頭承受着他的吻。
幽黑的天空在謝識的眼裏有些發暈,明明是寒冬,謝識覺得自己恍惚中竟然還看到了星星。
到後來他實在忍不住低/吟出聲,徐初檐才後知後覺的放緩了手裏的動作。一隻手輕輕地拂上謝識輕顫的腰,分開的時候兩個人的氣息都有些不穩。
“回家吧。”謝識伸出手抵住徐初檐的胸口,距離拉開了些。
徐初檐笑看着在害羞的謝識,輕輕應了一聲。
慢悠悠地走到停車的地方,班長又操心地打來電話,謝識牽着徐初檐的手支支吾吾的說了好大一通才掛掉電話。
回去的路上,因為後背有傷,謝識又沒有考過駕照,所以只好深夜請江映過來接。
江映過來的時候滿臉全是怨氣,外套里還裹着睡衣,開車的時候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謝識懷疑他下一秒就要衝進江裏面和徐初檐同歸於盡。
徐初檐在後面沒有說話,一直看着窗外。謝識反而舒了一口氣,他覺得現在他們的關係還是瞞着團隊最好,畢竟他們現在還處於事業的上升期,要是公佈出去......
“我們剛剛在一起了。”謝識心理活動還沒走完,徐初檐突然轉過頭,對着駕駛位的江映說。
江映:......
謝識:......
車輛忽然一個急轉彎,江映整個人都醒了,剛剛昏昏欲睡的瞌睡也沒了,差點真的和徐初檐同歸於盡。
他穩住情緒,好在現在是深夜,路上沒什麼人。他像是白日見鬼一樣回頭看了一眼徐初檐,說:“什麼時候的事?”
“剛剛。”徐初檐把輕拽自己衣角的手緊緊的裹在自己的口袋裏,不假思索地說。
聞言江映沉默片刻,最後緊握着方向盤咬牙切齒的說:“真有你的啊。”
“還好。”徐初檐笑着看向謝識,而後者則無奈的搖搖頭,放在口袋裏的手和徐初檐緊緊交握着。
江映坐在前面看着兩個人眉來眼去,無聲的翻了個白眼,將車載電台打開,眼不見耳不聽。
電台里放着一首懷舊金曲,非常有緣的是這首歌謝識在高中的時候就有聽過,在每一個和徐初檐操場散步的夜晚,廣播台都會放這首歌。
謝識安靜的閉上眼睛,握着徐初檐的手。
時間實在是太久遠,他已經不記得這首歌是叫什麼名字。只是曲調輕緩,聲音隨着回憶無限延長,像是馬上就要帶着謝識回到幾年前的光景。
回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江映像是不想再多待一秒鐘,將兩個人放下就開着車走了。
“他好像很忙的樣子,”謝識目送着車開遠,看着徐初檐說:“下次還是找個代駕吧,睡覺的時候把他拉出來,要是在路上犯困怎麼辦?”
徐初檐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拉着謝識走進大門,“沒關係,我覺得他現在應該很清醒。”
回家了之後兩個人和平常無異,回到各自的房間把手頭的通告和工作全部整理了一遍。徐初檐比謝識更忙一些,他最近在接洽一部年度大戲,預計春節之後就會進組。這是他明年的工作重心,如果順利,他能夠拿下一個影視大滿貫。
一直工作到轉鍾,他終於將這部戲敲定,走出房間的時候他發現客廳的燈還大亮着,謝識歪在沙發上睡覺,一張毯子垂到了地上。
徐初檐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想把他抱回卧室,但謝識這一覺睡得很淺,徐初檐剛觸碰到他的時候就迷迷糊糊地醒了。
徐初檐在他額頭親了一口,說:“怎麼不在卧室睡覺?”
眯着眼睛接受了這個吻,謝識揉了揉眼睛,說話的聲音也輕輕的:“你的傷不能沾水......等會兒不要洗澡了。”
聽到這個回答徐初檐愣了愣,他想說為什麼不直接進去跟自己說。又想起來之前他一直在和製作方打電話,以謝識的性子,肯定不會直接進去打斷自己。
明明都是快三十的人了,徐初檐當然知道自己的傷不能夠碰水,而謝識卻因為這麼一件小事待在外面一直等着自己。
想到這裏,徐初檐覺得自己胸口某一處像是融化了一樣,心臟都變得軟了。
“可是我習慣了每天洗一次澡,不洗澡我不舒服。”徐初檐想了想,若有其事地說:“而且今天和你接吻,我出了好多汗。”
影帝果然是影帝,就算是說謊也這麼煞有其事。謝識頓了頓,回憶起之前接吻的過程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說:“那......你簡單的擦一個澡吧,用濕毛巾。”
聞言徐初檐點點頭,又有些糾結的說:“可是後背好疼啊,我一個人可能洗不好。”
“......”謝識隱隱約約從他的表演里看出一些別的企圖,明明之前在橋邊的時候用力制住自己不讓動彈,現在就莫名其妙的疼了?
“而且,”徐初檐見他不說話,趁熱打鐵地補了一句:“這後背我也擦不到啊,要不你幫我吧?”
都沒等謝識問自己,徐初檐就直接指名要謝識服務。謝識抿着嘴想要拒絕,但是一想起這道傷是因為什麼又心軟了,妥協的說:“那我幫你擦後背,你自己擦別的地方。”
管他擦哪裏,反正徐初檐的目的達到了,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心情大好:“行。”
第一次幫別人洗澡,謝識粗略的準備了毛巾和沐浴露,一進浴室就看見光着上身的徐初檐。
因為一直在堅持鍛煉的原因,徐初檐的肌肉線條勻稱,看上去不突兀也不瘦弱,和他的長相十分符合。膚色因為冬天的原因養白了些,卻不失男性的健氣。
線條勻稱的勾勒着腰線,毛巾裹住了他的下身,隔着氤氳的霧氣,剛剛平息下來的謝識耳根又紅了。
試完了水溫,徐初檐對呆站在門口的謝識說:“好了,進來吧,把門帶上。”
謝識後知後覺的點點頭,應了一聲,將門關住。他手忙腳亂的將沐浴露放在洗手池上,才發現上面本來就擺了各種各樣的洗漱用品。
也許是這一晚上的經歷讓謝識昏了頭,他以為自己在拍戲的酒店裏,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將沐浴露的瓶子放在瓶瓶罐罐里。
“你怎麼還自己帶了沐浴露?”徐初檐回過頭看着謝識,問。
“......”謝識胡亂想了一個理由:“這個比較好聞。”
徐初檐挑眉看着謝識,有些好笑地問:“你平時也是用的這個嗎?”
聞言謝識點點頭,應了一聲。
“行。”徐初檐說:“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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