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後面幾天，白子霽很快把《大漠孤煙》通讀完了。
本來他因為之前看過的第一章內容，有點先入為主地覺得這個劇肯定不是什麼正經劇，估計就是披了個正劇皮談戀愛的狗血古偶。
但等他把整本原著連帶新發下來的初稿劇本全部通讀完畢之後。
白子霽覺得，這個劇似乎和他想的有點不太一樣。
他所扮演的角色——那位來自中原燕國的質子周珩，表面溫吞懦弱是個受氣包，也是所有皇子中最不受器重的那個，所以才會被送來蠻夷之地當質子。
實際內里卻是個切開黑。
蟄伏多年，內斂心機，暗藏鋒芒，只待某日殺回燕國一鳴驚人。
而沙漠王的狀態則是從一開始看不起，到喜歡，再到願意幫助這個不被看好的質子重返燕國。
他們之間也有過矛盾，有過誤解，有過完全無法說服對方和家國立場不同的衝突。
所以後續兩人之間的劇情張力和節奏都非常帶感。
難怪胡姐當時會竭力推薦。
對他來說，這的確是個好餅。
目前長峰娛樂把這個IP買斷也有一段時間了，得趁着版權到期前趕緊開拍。
幸而這部劇是自製劇，幾個主演主配都直接內定了長峰娛樂自己的人，剩餘不怎麼重要的配角群演再找外面的人填，前期的選角流程應該會走得很快。
當然，內部雖然定了，外面溜粉還是得溜一圈，起碼得溜三四個演員后才會轉回到他頭上。
畢竟一方面，原著書粉對選角抱着極大的期待值，如果冷不丁聽說是個之前沒什麼作品的新人出演主角，肯定會大幅度抗議。
另一方面，也得給這部劇炒出點預備熱度來。
白子霽算了一下時間。
如果進程快的話，下個月開始拍定妝照，再下個月差不多就能直接進組了。
這個劇一共六十來集的樣子，拍攝周期差不多在三個月左右。
這麼一算，他起碼又得小半年不能回去。
白子霽想到這，不禁稍稍皺眉，咳嗽了兩聲。
他最近沒回家，住的是公司給他安排的高級賓館，還配了個生活助理陪着他。
助理在來之前被囑咐了一大堆關於白子霽的病情，知道他是個病秧子身體，一聽他咳嗽頓時緊張起來：“白老師沒事吧？需要我幫忙買葯嗎？”
白子霽只溫和笑了下，搖搖頭：“不用。”
他最近的病情穩定了不少。
由於行程忙，他時不時會忘記吃藥，病情卻都沒有再再度爆發過。
現在距離下一次發情期也遙遙無期，近期能催化他信息素爆發的人也已經回了A國，這纏了他多年的病甚至大有好轉自愈之勢。
他有時候發獃也會忍不住想，難不成那算命大師真的有點本事？算準了他嫁人之後身體真的會一路好轉起來。
想罷又搖了搖頭，笑自己怎麼也跟着迷信。
“哦對了。”
助理道，“白老師，咱們得準備出發了。胡姐說了今天得去見導演走一下面試流程的。”
在這部劇中，長峰娛樂雖然負責投資和出演員。
但導演還是得外聘找靠譜的。
雖然他們角色已經內定好了，不出意外不會改動。
但至少也得走個流程，讓導演過一眼，認認臉，好確定以後的合作模式。
“不過白老師，您最好小心點。”
助理起身前，忍不住叮囑了一句，“聽說這回那個導演……還挺嚴的。兩天前陸哥剛去見過他，聽說沒演幾段就被訓了。”
陸璽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幾年主角戲演下來，演技也基本在合格線以上了。
而且一般來說，對於資本方塞進來的人，導演也會相對更寬容一點。
更何況還是走個過場的面試環節。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陸璽還被訓了一通。
只能說明那導演是真的很嚴格。
但白子霽卻像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他聞言只是稍怔了一下，接着輕輕笑了笑，道：“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語氣里像是根本沒當回事兒。
助理撇撇嘴，忍不住在心裏嘀咕一句。
看他這架勢，估計是現在還不知道那導演的厲害。
等到時候被訓了就知道了。
就白老師這樣看着溫溫柔柔好欺負的人。
到時候還不直接被導演給硬生生訓哭啊。
—
長峰娛樂這部戲的外聘導演姓齊，因為拍戲上頭的時候整天忘乎所以，常常連鬍子都忘了刮，所以業內人稱齊鬍子。
當然，當著他面，沒幾個人敢這麼叫他。
因為除了不刮鬍子這點之外，齊鬍子另一個出名點就是脾氣格外差，對人對己都要求極其嚴格，稍有沒令他滿意的點就會直接劈頭蓋臉訓下來。
在片場罵哭演員那簡直是家常便飯。
要是看不順眼，就連道具燈光攝影場記都要一起罵進去，令人聞風喪膽。
但齊鬍子雖然脾氣差，人是真的有才，之前也導了不少出名的權謀劇。
這次長峰娛樂把他聘來，看起來是下了一定要捧紅《大漠孤煙》這部劇的決心。
白子霽到的時候，齊鬍子正剛打發走兩個來試配角戲的人，點了根煙解悶。
白子霽助理上前敲了敲門：“齊導，咱們這邊白老師白子霽到了，您這有空嗎？”
“白子霽？”
齊鬍子翻了翻手裏的資料，眼一瞥，“哦，就是定了你演周珩啊。”
白子霽點了點頭，禮貌道：“是，導演好。”
齊鬍子抬頭瞄了一眼來人。
年輕人看着倒是長得不錯，盤亮條順的，但一看就是個剛畢業沒多少經驗的新人，恐怕到時候又得靠他慢慢調。
他本來就心情不善，看到這樣的新人，就忍不住給他先來個下馬威：“來，先念台詞吧。”
齊鬍子說著，拿起手邊劇本，隨便翻了一頁，點了點：“喏，就這段，接沙漠王那句‘那如果本王非要攻打燕國呢’之後這一小段。”
他道，“不用表演，光念，我先看看你狀態再說。”
這不算一個很難的考驗，甚至可以說是表演系的日常考核項目。
演員需要只通過念台詞來帶出角色情緒，達到表演效果。
當然，也是非常容易被挑刺的一項考核。
畢竟少了肢體與表情配合，光靠念台詞來帶情緒，有時候會顯得矯情而又生硬。
而現在的演員主修的就是表演，只在台詞裏帶情緒的活，往往會交給配音來解決。
白子霽垂眼，看了一眼齊鬍子指的地方。
這段戲是兩方主角還在推拉試探期。
沙漠王要試他到底有幾分本事，也要試在他心裏，他能有幾分地位。
不難。
但是沒有大的情緒轉變起伏，卻也更難凸顯出演技來。
白子霽閉眼，稍稍醞釀了一下情緒。
室內短暫的安靜了一晌后，響起了他的聲音。
“……那是殿下的選擇，我無法干涉。”
白子霽垂着眼念，“但我只知道一件事。”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我雖然只是個不被看重的皇子，但如果殿下執意滅燕，我絕不會苟活。”
他聲音不算大，但每個字落下的時候卻都彷彿帶着十足的分量。
說來奇妙。
他明明只是默默垂眼，卻自有一種氣場捲起，彷彿他現在不是演員白子霽，而就是那個縱使身處敵國也能做到不卑不亢的燕國八皇子周珩。
考驗演員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瞬間。
有的時候是一場哭戲，一個誇張的表情戲，甚至是一個簡單的眼神戲。
而有的時候，只一句不需要太多情緒轉化的台詞，就能聽得出，有的人有沒有靈氣，配不配吃這口飯。
齊鬍子今天經歷了好幾位不理想的選角，心情躁鬱的要命，但原先準備挑刺的心卻硬是被白子霽念台詞而漸漸念平了下來。
他兩次張口，想說點什麼，終於只嘖了一聲，揮揮手：“行了，走吧。”
“沒什麼好講的，培養培養狀態準備進組了。”
“？”
旁邊跟着來的助理都看傻眼了。
這他媽也太迅速了吧。
這還是那個齊鬍子嗎？！
而白子霽卻彷彿還是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賺到了什麼。
他只是一如既往，溫和地彎了彎眼，又認真地鞠了個躬：“謝謝齊導。”
—
說起來，從《大漠孤煙》要影視化的消息剛一出來的時候，書粉就很是提心弔膽。
這年頭影視化IP全靠命，運氣好落在靠譜班底手上，三流原著能被拍成一流劇，運氣不好落在草台班子上，一流原著也能被拍成三流劇。
而自影視化消息出來后，網上對於演員的猜測就開始滿天飛。
不少是網友自己瞎幾把編的。
當然還有相當一部分，是長峰娛樂為了熱度在推波助瀾。
而在遛完一圈大大小小的演員之後。
終於，圈內一個相當靠譜的影視瓜爆料號發佈了具體班底。
從主演到導演都帶了大名，聲稱這個配置基本已經板上釘釘，不會再變。
網上果然迅速展開一輪新的討論。
實話實說，班底還算不錯，請的外聘導演齊鬍子非常靠譜不說，劇本那邊雖然不是原著作者操刀，但也是近兩年一個出過原創作品爆劇，很有想法的年輕編劇。
書粉稍微鬆了一口氣。
但一看主演的兩位演員，剛松的那口氣又被吊起來了。
而屏幕那頭。
白子霽正巧也用小號打開了微博頁面。
雖然胡姐叮囑他，這幾天公司準備初步試水開始宣發了，一開始網上對於他的輿論評價肯定好不到哪兒去，建議他先別看。
但白子霽倒是完全不在意。
只是他搜了搜。
現在網上傳的大部分所謂班底內幕都是他已經知道的內容，沒什麼好看的。
唯一一點比較意外的是，他搜到某個營銷號發的內容，在投資出品那欄看到了一個傅氏企業的名字。
白子霽前段時間和傅冬吃飯的時候聽他聊了一點。
大兒子傅視不在本省，去了南方下海，另闢自己的行業。
而二兒子傅觀卻是去搞娛樂產業了。
現在他看到的，這個俯觀山海文化有限公司，應該就是傅觀所開的那個公司。
白子霽忍不住感嘆了一下世界真小，又打開了一個熱門微博的評論討論區。
下面全是對演員選角進行的評價。
大部分是路人，小部分是陸璽的粉絲在努力控評。
而他出道以來只演過幾部劇的配角，名氣低的以至於這會兒連幫他說非官宣不約的粉絲都沒有。
只有問白子霽是哪個十八線糊逼的好奇路人。
白子霽很心平氣和地往下看。
【這個叫白子霽怎麼舔到這個餅的啊，搭的竟然還是陸璽。】
【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1】
【搜了一下，感覺長得還蠻好看的，就是之前沒什麼作品。】
【查一下履歷不就清楚了，長峰的藝人，很明顯長峰這回是想捧自己的新人唄有什麼好說的。】
【hhhh這下陸璽粉絲要氣死了吧，鉚足勁想和圈內大花合作，結果直接拉去被給公司新人鋪路了。】
【陸璽粉表示非官宣不約，陸璽手上還有兩部待播劇要播，與其吃瓜不如期待一下即將要播出的作品《傾蓋如故》吧！】
白子霽：“……”
他稍稍看了一圈，提到他的都是好奇質疑的為多，後來有真路人好奇搜了貼出照片后大部分都是誇看起來還行的，基本沒有什麼太過分的評價。
在他正準備退出前，手一滑，評論區又刷新了一下。
一條兩分鐘前剛發的評論被頂到了熱門。
【誒關於這個白子霽，我好像有瓜，要吃嗎。】
一時間樓中樓全是各路吃瓜群眾冒泡。
【蹲】
【[耳朵].jpg】
【要說快說。】
白子霽：“？”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白子霽有點好奇。
他耐着性子稍微等了一會兒。
也沒過多久，那個層主就又跳出來爆料了。
【噓，我也是聽來的，不保真。】
【據說他背後，有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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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霽：？
白子霽：驚！我是傅家兒媳婦這件事這麼多人都知道了嗎？（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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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小天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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