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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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四月,軟風清靈,花前轉綠意,正是一年好時節。

二中附近的老樹已與這所學校相伴數十年,密密匝匝的樹葉在風中輕搖,粗壯的樹身和圓潤的樹壇,半遮着身後的小巷。

路過的行人若不留意,很難發現那巷中有人。

此時的巷內,則呈現出一種雙方對峙的狀態。

“景寧,大家都知道你有錢,我們又不是不還,你拿出來給大家用用又怎麼了?”

說話的是一個寸頭男生,話剛說出口,就立刻引來了身旁兩個人的嬉笑應和。

“對啊,有錢染頭,還沒錢給大家打點牙祭?”

應和之人也不用為首的寸頭男生指揮,直接就開始上手。

另一個男生也不落人後,看着景寧被慢慢逼退,臉上的神情愈發激動。

“嘖,看那一頭五顏六色的小雜毛,叫什麼景寧,乾脆直接叫雜毛好了。”

寸頭男生拍了拍巴掌:“怪我怪我,明天爸爸就帶他去改名!”

一片鬨笑聲中,被稱作雜毛的景寧,後背已經觸到牆壁,退無可退。

他確實有着一頭五彩繽紛的頭髮,但他生的白皙清秀,臉頰上更是有些嬰兒肥,因此並不難看。

面對三人的不斷逼迫,景寧在示敵以弱后,突然暴起,認準了三人中的老大--寸頭男生,然後就是拼盡全力的攻擊。

哪怕其餘人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身上,他也絲毫不停歇的進行精準打擊。

景寧的設想是好的,在自身體力合格的情況下,說不定可以靠狠勁嚇退三人。

但無奈他體力不夠,儘管染了一個非主流髮型,胳膊上也貼了一個紋身,但奶凶畢竟不是真兇。

最終,氣喘吁吁的景寧被三人按倒在地,被攻擊最多的寸頭男生罵罵咧咧的直起身,邊揉自己的傷處,邊踹了景寧兩腳。

景寧蜷縮起身體,盡量保護着自己脆弱的臟腑,儘管知道此時應該示弱,但他就是咬着牙不說話。

眼中已經不受控的流出生理性淚水,整個世界彷彿都加上了一層晃動的濾鏡。

耳邊聽到的除了咒罵聲,還有一樹之隔的行人說話聲,鼻間聞到的是雜草與泥土的味道。

他狠狠地一閉眼,眨掉眼中的淚,再一睜眼,眼角餘光發現巷子口,多了一道被拉的很長的腿影。

好像,有人走進來了?

景寧想掙紮起身,被按倒的姿勢過於狼狽,然而察覺到他的意圖后,身後迅速有人又將他按回了原地。

僅一個抬頭的瞬間,景寧就看清了來人,他站在巷口,四月的陽光再努力也沒有照進小巷,那人就站在光影之間。

身後是仿若撒滿燦亮金粉的簌簌樹冠,淺茶色的微卷頭髮上散落着大小光圈,皮膚瑩白,五官穠艷,好奇望過來的眼睛中,閃着細碎的光,一眼便驚艷了歲月。

只是……

湧上景寧心頭的卻不是驚喜,而是惋惜--影子果然是會騙人的,來人並不如想像中高壯。

相反,甚至有一種輕易就能被折斷的脆弱感。

景寧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想拉人下水,索性以現在的角度,只有他能夠看到那人,只要他不一直盯着那裏看,這三個人也不會找那人的麻煩。

儘管如此想,當景寧再次假裝無意一瞥,發現那人卻已經走了的時候,心中還是忍不住泛起委屈與絕望。

怎麼就走了呢?

*

林臨大跨步的走出小巷,就近拉住了一位路人。

當林臨再次走進小巷時,看到的就是紅着眼睛大喊:“你們打死我吧,我就是不給”的殺馬特小少年,還有三個正在拽小少年懷中包的人。

聽到明顯的腳步聲,還有“噠噠噠”帶着韻律感的高跟鞋踏過石板的聲音,三個搶東西的人不由的抬頭看過去。

景寧也睜大了一雙眼睛,怔忪間手下一松,被扯開拉鏈的包掉在地上,包里的東西也灑了一地。

“老師,您看,穿校服的那個同學,是您學校的嗎?”

被林臨拉住的是位女性,要不是看林臨長的好,神情中又帶着惶急,她恐怕早就將人甩開了。

聽到林臨的問話以及那暗示性的眨眼后,她習慣性的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皺着眉看向穿着校服上衣的寸頭男生。

厲聲問:“哪個班的?”

聲音不大,卻好像帶着刀子,搶東西的三人飛快的互相看了幾眼,好像達成了什麼默契般,大喊一聲“跑”,就不見了人影。

在場的人都沒有去追,被林臨拉住的女士,作為在場最年長的人,主動承擔起了臨時長輩的職責。

“感覺身體怎麼樣?需要去醫院嗎?”

景寧迅速的起身,以示自己沒什麼問題,乖巧的不似剛才抵死不從的模樣。

只是那一頭非主流頭髮中夾雜着的草葉,打破了這種乖巧,無端的讓人想笑。

果不其然,剛才還嚴肅的女士直接破功,她對着頭上頂草葉的小少年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對着林臨問:

“難道我長的那麼像教導主任?”聲音中含着一絲不明顯的嗔怪。

林臨剛幫小少年把包和散落的東西撿起來,聽到這話,求生欲瞬間抖擻,他用一雙暖棕色的明亮雙眸與好心的女士對視。

“如果您是教導主任的話,那也一定是最酷和最棒的。”語意誠懇,並附贈一張可稱為甜蜜暴擊的笑臉,以及兩個翹得高高的大拇指。

景寧位於林臨身後才發現,其實林臨比他想像中的要高,最起碼,目前的自己,還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直視他的臉。

湊近了看,林臨竟然是中長發,頭頂還半扎着一個俏皮的小揪揪,頭髮因為天然微卷的緣故,顯的更加活潑,每一個彎兒都像是用最精細的畫筆勾勒出的。

林臨送走好心的女士后,才轉身將手中的包,交還到有些不遜、卻被欺負了的小少年手中。

景寧覺得自己此刻好沒面子,儘管接過了包,卻別彆扭扭的不願意注視對方的眼睛說聲感謝。

“她應該不是學校的老師吧。”景寧看天看地看雜草,就是不願意看那個可以稱為自己恩人的小哥哥。

林臨將小少年頭頂上沾着的草葉取下來,“當然不是啦,要不然,短時間內我去哪兒給你找一個老師過來。”

也許是在這個人面前丟夠了臉,再丟一點點也無所謂,又或者是林臨幫他取頭頂草葉的動作太過溫柔;

景寧對他說話的時候就有些小放肆,渾然沒有對陌生人的客套和生疏,甚至還敢反駁上一兩句。

“那,那你在路上隨便拉人,就不怕被拉的人是個傻的,看不懂你的暗示,或者根本不願意跟你一起演戲?”

語氣賴賴唧唧,特別像撒嬌。

林臨將人一拉,坐在了不遠處的草坪上,把玩着剛從小少年頭頂上撿出來的雜草葉。

“她不一樣,那位女士雖然看似嚴肅,但包上的掛件卻是小朋友的手工作品。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走的很快,可能是有事要忙,但看到垃圾桶旁的空瓶,還是彎腰撿起來了,你說,這說明了什麼?”

景寧想回答,張了張口,又將答案咽回去了,他突然意識到,和林臨遇事動腦的行為相比,自己只想着死磕的行為,其實很蠢。

“說明她家中有孩子,她愛孩子、足夠細心,又有責任心,而這些品質,已經足夠我選擇她了。”

林臨察覺到了身旁的低氣壓,但不太想哄,自顧自的解釋完就想和小少年告別。

看到林臨有了起身的動作,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問自己的名字,明顯沒把今天的事放在心裏,景寧有點急,脫口而出說:

“你幫了我這一回也沒用!”

快來問我,我的家事,我的難言之隱!

林臨看着這個以後可能還會被欺負、眼睛中卻燃燒着一把期待的小火苗的少年,“唔”了一聲,然後說:

“確實,這事得從根本上解決。”

在景寧一臉的期盼中,林臨吐出幾個字:“找家長吧。”

聽到“家長”兩個字,景寧瞬間就變了神情。

若說,原先他還是一頭擁有太陽花式五彩鬃毛的小雄獅,現在就是一隻被打濕毛毛,卻只能無能狂怒的小貓咪。

“他們根本就不管我!”

“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死在這兒,我爸爸都不會立刻過來!”

小獅子的太陽花式鬃毛彷彿被風吹雨打過,黏答答皺成一團,狂怒中帶着委屈。

“這……”

林臨的手指飛快動了幾下,腦內更是飛速思考,這他也太有經驗了,就是不確定傳授給小少年會不會造成不良後果。

但看到景寧滿臉挑釁,好像在說“看吧,你這個無能的大人,你根本就不懂我”,林臨就果斷的說了。

“你還有其他親人嗎?比如爺爺奶奶或外祖。”

景寧好似想到了什麼,臉色稍霽。

“你不能對你爸爸怎麼樣,但你爺爺可以,你知道的吧?”

景寧眼前一亮,但嘴上還是賴賴唧唧,“哼,我好不了,也不會讓他們過得好,大不了就玉石俱焚。”

林臨聽到這話,手中動作一停,突然發現這小朋友的思想有點危險啊。

“別做傻事,想想你的爺爺奶奶,你總不想他們以白髮人送……”

看了看景寧的頭髮,林臨語帶艱澀的堅強補全:“白髮人送,赤橙黃綠青藍紫發人吧。”

景寧:……

巷口,漸行漸近的腳步,也在聽到這句話后,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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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男配靠沙雕走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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