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你對未來再次進行了選擇，所以你的‘可能性’又要更改了吧？”

話音剛落，凪彥就感受到對面男人周圍的氣場瞬間一改，變得凜冽了起來。怕是已經動了殺氣。

不過凪彥並不擔心對方因此就會大打出手。就像男人之前所說的那樣，現在掌握着絕對主動權的一方，是自己。

畢竟這裏可是基於節奏的燃燒而形成的假想空間。既然如此，這裏的規則也好、發展也罷，都有着同樣的特點。便是以凪彥的想法做轉移。

就像方才他和璃茉在樓下與大量的壞蛋做對抗的時候一樣。因為他發自內心地希望變身成“大和舞姬”的樣子，同璃茉一起使出組合技，從而凈化壞蛋群，於是那顆守護蛋即便是被自己踩成了碎末狀，手鞠也還是出現在了自己身旁。

倘若男人真的對自己出手了的話，凪彥也堅信自己不會隨意被對方攻擊到。只要保持着足夠的警惕，以及快速的判斷力。

更何況，在對於這個假想世界的依賴性方面，是對方強過自己。

也就是說，除非有絕對的把握，能保證對凪彥動手的同時，假想世界本身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男人都不會動手的。

被抓住了軟肋，所以即便少年如何用語言刺激自己，男人也不會真正的動手。深呼吸一口氣，壓下心裏對於被人看穿這一事的不爽與憤怒，但眼中的情緒卻難以被完全隱藏：“……你都知道了？”

雖然指向不明，但凪彥明白對方所問的究竟是何事。於是雙方互換，這次改由凪彥露出了再表面不過的微笑：“畢竟你的守護甜心也曾‘燃燒’過。所以我難免會對你的事情也多留意一下，這樣並不奇怪吧？”

男人盯着少年，抿着嘴，沒有說話。

“你的第一個守護甜心所代表的並不是‘挑戰’本身吧？這種概念性強的‘可能性’並不可能讓你成為各個領域的‘天才’的。”仰頭望向頭頂的天花板，彷彿能透過這沉重的磚塊，看到還在這層樓之上的某個粉發少年。以及那被當事人稱為“領航員”的守護甜心。

“我認識一個人，她也擁有着這種概念性強的守護甜心。但正因為是純概念性的存在，而非一種準確精準的夢想，所以其實並不會在成長的路上主人帶來任何明確的幫助，僅僅只是一個指標性存在而已。即便是形象改造，對本身的變化也再平常不過。就像是無用功一般。甚至還不如一般的指向性強的守護甜心們。”

“如果你真的擁有那樣的守護甜心的話，即便自身的天才程度有多高，跨領域——還是多次跨領域——的成功是否也太過異常了點？這個世界並非沒有天才，或者說，我也看到過不少所謂的天才。但那種被上天愛着的人，常常也回應了這份喜愛，專註於那唯一的領域。像你這樣僅僅有了一些成就便毫不猶豫換下一個目標的，我也只見過你一個。”

“所以你說你靠着‘挑戰’的守護甜心稱為了各界的天才人物……撒謊了吧？”

說到這裏，凪彥就着仰頭的姿勢，垂眼看向面前沉默不語的男人。

“在進入這個假想世界前，有關你這一天才的新聞可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我記得……大約是我初三的時候，也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時間往後推三年多的時間后，我似乎就再也沒有在電視裏看到過你了。如何？是不少人口口相傳的‘江南才盡’嗎？”

“————還是說，是因為已經沒有新的守護甜心誕生了呢？”

“呵。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如今藤咲家家主在推理方面還有如此天賦。即便是過去的小事情也記得如此清楚，還能用來作為證據支撐你的論點。”男人輕笑一聲。大概是因為已經點穿了所以便無需繼續隱瞞，他十分坦蕩地承認了凪彥的猜想，“不過如果那邊才是現實的話，你這個推論倒也沒錯。”

長發少年聽着男人的話語，雙眉輕微皺起：“你說……‘如果那邊才是現實’？恕我直言，這個假想世界建立在我的思維之上，哪邊是現實這個問題，難道不應該是由我說了算嗎？”

“前提是你確實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這個世界是‘錯誤’的。只要你的心還偏向於這個世界，那麼這裏便會一直存在下去，作為‘最符合你心儀’的地方。而我，自然也可以找些規則漏洞來繼續我的生活。”

“漏洞？”

沒有直接回答凪彥的問題，男人將雙手抱拳，置於胸前，閉上眼做祈禱狀。沒過多久，便有一道白光與兩人之間的空中閃現。緊接着便是一顆潔白的守護蛋的出現。

伸手將守護蛋接住，脖子微微前傾，男人湊近用臉感受着蛋的溫度，一副滿意的樣子：“你的守護甜心並不能將一整個世界完美重現。特別是除了你曾經經歷的那些事情以外，這個世界其他的地方有着很大的可活動區間。只要利用這份空白，和作為基石的你的守護甜心那以你為重的本心，能做的事情可是有很多呢。”

“而且比在現實世界裏還要容易很多。”

從眼前守護甜心憑空產生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凪彥再看向男人的眼神也帶上了些許的怪異。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性：“……該不會，當初我和你初次見面的時候，才是你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守護甜心誕生之時？”

“過去的守護甜心倒也是按照過去的時間來到了我的身邊。但當在國外恰好遇見了留學中的你的時候，我的上一個守護甜心剛離開沒多久，而下一個守護甜心還沒有到來。於是就稍微冒了個險。”手中把玩着溫熱的守護蛋，視線卻看向了坐在凪彥肩上的手鞠，“結果證明，我這個險冒得還挺值的。畢竟剛好你似乎對於守護甜心的‘燃燒’挺感興趣的。這種恰到好處的機會我自然不會放棄了。”

被人如此直白地說明，凪彥僅稍作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點：“然後你的出現剛好與我對自己尚未出現的兩個守護甜心的憂慮相結合，形成了一個契約。因為你開口所說的話就能表明你對守護甜心的認識程度之深，於是我便下意識地覺得你是守護甜心的持有者。所以你便有了守護甜心。”

聽凪彥這麼說，男人又開口補充了一句：“而且出現的守護甜心還是與以往不同的、我不曾擁有過的‘可能性’。”

而如果是這樣，那麼似乎也就說得通了。

信吾會和自己成為朋友，會給自己提供各種便利，並且在留學期間帶着自己去做各種各樣的事情，都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讓自己，準確地說是讓節奏知道並肯定他具備着這樣的“可能性”，從而讓代表這些“可能性”的守護甜心依次降臨在他的身旁——

“不對……當時留學期間，在你身旁的守護甜心一直都是同一個啊？”順着邏輯鑽進了死胡同，凪彥下意識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聲。

而對於少年的這個問題，男人卻只是笑了笑，用行動告訴對方自己的方法：只見他握有守護蛋的手背上的青筋漸漸突顯出來，即便單是遠遠看着，就能感受到這之中所蘊含的力量。在這握力之下，不知是否是凪彥的錯覺，他似乎聽見了蛋殼裂開的聲音。但還沒等他將其分辨清楚，守護蛋那獨特的潔白光芒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下去，直至變成了一顆再普通不過、毫無特色可言的蛋。隨後，裂縫從與手指相碰的地方向周圍擴散，最終遍佈滿了整個蛋殼表面。

再接下來，就是毫無爭論的結果。

如此一顆守護蛋就在自己面前變成了無意義的碎末，從男人指尖的縫隙鑽出，飄落在地面上。即使是前不久剛將自己手中假的守護蛋踩碎了的少年自己也不禁為對方這差別不大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就算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裏出聲叫停，並伸手想要阻止，也總歸是晚了一步。

看着男人仿若無所謂地拍打着自己的手，並習以為常地將粘黏在自己掌心的細小粉末也拍乾淨，凪彥心裏不由起了一陣寒意。

如此自然的舉動，不知是對方以這種途徑送別了多少個守護蛋后才能養成的日常。

“啊。”突然想到了什麼，男人打了個響指，有些懊惱地說道，“說起來，藤咲家主你最開始說是通過那兩本我都不知道有給月詠幾斗和一之宮光的書上的留名，從時間點上來看，應該就是我前一個守護甜心乾的吧？真是的。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為了什麼‘確保萬無一失’而留他到今天下午新聞發佈會結束后才說再見了。”

雖說如此，但凪彥卻無法從男人臉上的表情中發現任何的悔意。或者說，看上去男人似乎對於現在的狀態持以一種過度樂觀的狀態。這讓少年有些難以理解。

不過接下來男人口中的打趣，倒是替凪彥解了惑：

“但能和藤咲家主你進行這樣的交談，也挺不錯的。”

“畢竟就算之前能依靠漏洞來繼續我理想的生活，可如果能和你一同聯手的話，那麼又何必要這麼麻煩自己呢？不是嗎？”

“我可是知道的。這個假想世界之所以會存在的原因，就是基於你想要逃避現實的這一核心思想。而至於為什麼想要逃避……”

“……你一點也不想去參加吧？自己喜歡的人的婚禮。”

瞬間，凪彥便變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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