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那是指什麼？”

冷不丁地，略帶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驚得凪彥連忙回身，入眼是自己剛才明明確定了很多次、絕對沒有跟來的少女。

沒等到自己想要的回應，璃茉皺着眉頭，又將問題重複了一遍：“剛才那個人所說的話能解釋一下嗎？你到底在隱藏些什麼？”

“比起這個問題，亞夢他們上面的情況更為緊迫吧？”依然沒有直接回答少女的問題，凪彥一手指着電梯，一手指着半掩着的安全通道，岔開了話題，“電梯上去不是很現實，畢竟我們又沒有冴木老師那樣的職工卡。要不還是走安全通道吧？雖然可能累了點，但也只有這一個途徑了。如果實在累得走不動的話，等會兒我可以背着你上去。”

見說完后璃茉還是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完全沒有被自己的話語給帶偏思路，紫發少年忍不住在心裏稍微抱怨了一下男版亞夢的魅力，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起不到最起碼的轉移注意力的作用。真是白瞎了自己以往還時不時特地給他倆創造的獨處環境。

不過因為想到了某個仿若被開了掛的少年，凪彥突然反應過來璃茉在聽見剛才冴木所說的話後會在意的點了：“你放心，剛才冴木老師所說的話應該只是針對於我一個人的。不管是璃茉你，還是現在比我們更靠近的幾斗的亞夢，都不在這個‘一切’之中。不然她就不會僅僅只是建議我別上去了，反而應該是建議我們都別上去了更合適。”

隨着少年對剛才冴木的話語的分析，璃茉周圍那刺刺的氛圍明顯開始削弱，凪彥便知道，自己這次踩準點了。

雖然這個認知還是稍微有些無法坦然接受，但璃茉這一旦將某個人放上心后就會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與其完全牽上線的行為模式，讓他感到頗為熟悉。畢竟重生前所認識的那個璃茉，也是這樣的。不過只是很可惜，當時的自己明明已經走到了對方的心房門口，卻因為各種機緣巧合，把那扇朝自己敞開的大門，又關上了。

而如今的自己也早已沒有了再去想方設法拉近彼此關係的餘力和心力。就像在一個地方跌倒后便失去了再次走過那裏的勇氣一般。

凪彥也記不清自己之後又說了些什麼，事後回想起來也只能回憶起心裏那中彷彿拎成麻花狀的糾結和複雜。不過說了那麼久，其目的還是達到了的。

年幼的Queen不再執着於知曉和自己關係又沒多親密的Jack的私事，將注意力放回到了支援亞夢和唯世這一活動指標上。

但在上樓趕到亞夢身旁之前，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

璃茉攤開手掌，看着安靜躺着的鑰匙：“這個怎麼辦？”

“如果我們拿去還給剛才那個男職工，指不定會不會被拽着又浪費那麼久的時間，而且也可能會被他直接送到樓下大門為止。但不還又說不過去……”凪彥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也一起思索着。

突然，紫發少年一拍手，想出了個不錯的法子：“之後讓二階堂老師明天一早託人來還不就行了嗎？就說經紀人那邊催得急，就先走了。”

很明顯是一個不怎麼過腦的說辭。畢竟這麼重要的鑰匙，還是這幾層樓的都一起塞給了他們，就算再急也不能拿着走啊。更何況這也不過就是上兩三層樓的距離，就是靠跑安全通道也要不了多少時間。

可也就是這麼一個經不起推敲的提議，被急着上樓跑路的璃茉一錘定音，採納了。順便把這個燙手的鑰匙串塞給了凪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僅僅只是嘻嘻的一句驚呼聲，就讓已經往上跑了少說五六層樓的兩人，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回跑去。

“璃茉，有很多的壞蛋出現。就在樓下，離我們很近的地方！”

甚至顧不及去思索並不具備凈化功能的兩人去了之後能做些什麼，畢竟壞蛋群所能造成的傷害範圍和損失程度，不管是璃茉還是凪彥都是清楚知道的。同時也正是因為知道除了亞夢和唯世的組合技之外，並沒有任何其他的技能可以將之全部凈化，他們才必須回去。

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種自我滿足。

如果就這麼離開，就無法說服自己，無法繼續裝出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就算什麼都做不了，他們也是守護者中的一員。

理由，有這一點就足夠了。

在下樓期間，璃茉和嘻嘻就已經完成了變身。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側目，也是為了先確定一下具體情況，凪彥並沒有等璃茉，率先推開門沖了出去。而入眼的場景讓他心裏一緊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單就他視線所能及的過道部分，就有不少的壞蛋漂浮在空中。至於剛才下樓之前在這裏所看到的來往匆忙的職工們，卻仿若失去意識一般，或躺在地上，或靠坐在牆旁。

由於緊跟着自己跑出安全門的璃茉已經吸引足了壞蛋們的注意力，紫發少年完全無需擔心自己的動靜是否過大，順着過道將這層樓跑了個遍。確定沒有任何人是清醒的狀態，無一不陷入了昏迷，便在路過之前熱心的男職工身邊時將鑰匙塞人衣服口袋裏。把男職工脖子上掛着的毛巾拽下來，同時順手將其隔壁桌上放着的一把長直尺拿在手中，用毛巾包裹住長尺的一端，並固定穩定。最後帶着一長串的壞蛋回到了安全門出口，與璃茉匯合。

“啪”的一聲，繩索擦着凪彥的臉，打向其身後已經做好攻擊準備的一顆壞蛋。

摸着自己還發疼的臉頰，少年沒有停下腳步，跑到璃茉身後，與之背對背相靠。在少女因這雖必要但並非必須的接觸發聲前，將自己去了這一趟后獲得的信息分享出來：“壞蛋數量與這層樓的職工數量並不匹配。可能是有人往這層樓‘運輸’了不少的壞蛋。”

“為了把我們都攔在這裏？”璃茉指揮着繩子在兩人周圍劃出一條條弧度，給彼此一個得以交談餘力的空間，“但剛才亞夢他們上去也是因為壞蛋的原因……我們的行動已經暴露了？什麼時候？”

凪彥一邊用長尺裹有毛巾的一端將靠近的壞蛋強制拍散開，一邊在璃茉因這不習慣的肢體接觸而遠離的同時後退一步，與之緊緊相靠：“說不定一開始就暴露了。抱歉，這次活動是我臨時提議的，所以並沒有做好全面的計劃。是我太小看復活社高層們的警惕心了。”

“……但如果讓你再選擇一次，你還是會在那時讓唯世將定位器拿出來的，對吧？”毫不客氣地點穿了這份道歉背後的不走心，璃茉感受着身後那陌生的溫度，忍不住皺起了眉，“藤咲同學，你之前做的計劃的確很完美。但這並不代表永遠都能是那麼完美。還是說，突然一次的不完美給你的打擊就這麼大嗎？”

雖然這問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刺人，但紫發少年揮舞長尺的手還是在空中一頓。若非璃茉隨即補上空缺，將藉此闖進凪彥防備區域內的壞蛋用繩鞭推出去，恐怕會直直砸在少年的臉上。

想以此說教一下這個竟然在戰鬥途中發獃的Jack，卻在回頭后看到對方正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望向自己。愣是將自己想要說的話又被外力塞回了肚子裏，回頭將心裏的不爽全部發泄在與壞蛋的對抗中。

過了好一會兒，少女才聽到身後那個莫名其妙的少年出聲：“真城同學，你是在擔心我？”

怎麼可能啊！

璃茉幾乎在對方的尾音落下前就在心裏強烈反駁道。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如今正在並肩作戰的原因，還是所謂的弔橋效應，讓她無法向往常那樣，簡簡單單地將這五個字說出口。

“是啊。我是在擔心你。”凪彥聽見少女如此說道，“明明沒有守護甜心，卻從來不會拒絕別人的請求。只要有人需要，就會站在對抗壞蛋的第一線。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我真的很奇怪這樣的自己。你如何又關我什麼事？我和你的關係並沒有多好。你可能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作為守護者中唯一會刻意疏遠我的存在，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啊？”

“我無心去探究你為什麼會這麼對待我。是因為喜歡自己妹妹的人被我喜歡並追求着？還是因為我頂替了你妹妹原本所在的Queen的位置？這些都無所謂。畢竟我也無心去和你做着表面朋友。”

“但為什麼每次你一有什麼事，我都會下意識地去在意？為什麼會下意識地覺得我們之間也建立不輸於與任何人之間的友情？為什麼我會覺得，我現在的狀況是不對的？”

“我不應該對亞夢抱以超越友情的感情；亞夢的初戀並不應該是你的那個叫撫子的妹妹；海里並不應該是同性戀……明明這樣的想法才是錯的，但卻無法從我的腦海中剔除。”

“過去我都能將這些錯覺埋在心裏，可你轉校過來后，錯覺越來越多，完全不受控制。而我最討厭那種無法控制自己的感覺了。”

“而這份難以控制的感覺，每次都是因為你才出現。”

“所以我最討厭你了，藤咲凪彥。”

作為信息接受方的凪彥強壓下自己已經快繞成麻花的思維，長長呼出一口氣，向璃茉確認：“你是說，你覺得‘自己並不應該是現在這樣的’？或者說，你覺得‘這個世界並不應該是這樣的’？”

“……我沒這麼說。”少女不爽地嘴硬道。

然而少年早已熟練地將這份傲嬌換算成了真實的意思——重生前他就已經將這一技能練到滿級了。

於是璃茉就聽着凪彥悶笑出聲，隨後越笑越大聲，彷彿着了魔一樣。

別說作為同伴的璃茉了，就連圍着他們、黑壓壓一片的壞蛋們都停下了攻擊，茫然地左顧右盼着。

正當少女思索着要不要往這人頭上來一下，將他敲正常時，紫發少年仿若感知到了即將到來的額頭上的危機，求生欲極強的止住了笑聲。

“謝謝你，璃茉。”

重生后第一次叫出口的稱呼，凪彥臉上是那毫無負擔的、再純真不過的笑容。

隨後拿出手鞠的守護蛋，彎腰將其放在地上，抬腳，用力踩下。

再次抬腳，黏在鞋底的細小蛋殼碎末隨之飄落，回歸到地上的殘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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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茉對凪彥的敵意大揭曉（？？

咳，總結下來一句話：因為凪彥出現后難以控制自己，為了能將自己的這一狀態反向掩蓋起來，所以就時不時刻意地惡言相向。此外也是為了麻痹自己。畢竟“當謊言說多了，就成了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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