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再次重啟話題的是作為當事人本人的凪彥。
紫發少年在對面青年低頭吃飯的時候，冷不丁地出聲道：“關於手鞠燃燒的原因，我的確是有些頭緒。不過和節奏不一樣，手鞠燃燒后造成了什麼影響的這一面，就完全不清楚了。”
“咳咳……”因為突然展開話題，司一時沒跟上少年的節奏，稍微分神了一下，結果被嘴裏的食物嗆到了。
接過凪彥遞過來的茶杯，一邊拍着自己的胸膛，一邊瘋狂給自己灌水。待平復下來后，這才對凪彥剛才的話語做出反應：“關於節奏和手鞠的事情，誰都不會比你這個當事人更了解了吧？”
“也是呢……”紫發少年笑了笑，但最終嘴角那勉強的弧度也在重力作用下拉成了直線。
明顯對自己的一無所知很是不滿。
見凪彥表現出來的樣子有些失落，司放下茶杯，思索了一下，決定稍微將話題往旁邊帶偏點：“你剛才說‘和節奏不一樣’？那麼對於節奏燃燒所帶來的影響，你已經確定了嗎？”
雖然對此，青年也有所猜測，並且關於這個問題早已有了預定的答覆。不過之前一直也沒有機會關於這件事同對方好好聊一下，這次剛好也是個機會。免得往後因為雙方信息不對等而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紫發少年隨即給出的回答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節奏的燃燒讓我得以回到幼時，重新、再次度過這一段被長大成人後的我所念念不忘的經歷。”
“像這麼說來，還好當時那個男孩所拿着的、被修復了燃燒進程的是手鞠的守護蛋，而非節奏的守護蛋了。”司不由感慨着，“不然如果節奏所帶來的影響被消除掉了，即便是未能修復成原本應有的模樣，但凪彥你的存在恐怕會有所改變吧？”
雖然青年像是隨口一說，不過紫發少年卻知道，對方是真的為這一個未知的可能性有所擔憂。
正如司所說的那般，如果當時率先拿出來的是節奏的守護蛋的話，如果自己的重生被一定程度上的消除掉了的話……
“說不定我就能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裏去了。”
去繼續那段沒有盡頭的、枯燥無趣的、充滿了貪婪與野心的生活，扮演一個稱職的藤咲家家主。
僅僅只是想像，凪彥都覺得自己有些難以適應。雖然自己重生後有迷茫過、苦惱過、思索過，雖然自己最終還是認命地繼續行走在成為一個足夠出色的下任家主而奮鬥，但無法否認的是，他已經習慣了自己父親依然健在的生活。
當任家主的存在，對於紫發少年而言，那不僅僅是一個標誌，更是一個信號。一個就算自己一不小心做錯了什麼事，也會有人在後面幫自己收拾爛攤子的，絕對的依靠。
如此被庇護着成長的感覺，讓他不想鬆手。也難以鬆手。
一個人強行撐起全部的生活，他早就受夠了。
更何況在這裏，母親雖然經歷了車禍，但所幸治療及時，沒有造成太大的後遺症。並不像重生前那樣，頂着那刺眼的白髮，在家獨自等候自己的歸去。
宛若美夢一般。
也正如同美夢一般。
——總歸是會被現實戳破。
“可能我這麼說會有些自私。但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你能繼續留在這裏。”司的話語拉回了凪彥越陷越深的思維，“畢竟你如果就這麼突然回去了的話，那麼留下來的‘藤咲凪彥’又會是怎樣的一副狀況？僅僅只是失去重生相關記憶，恢復到正常情況下的‘你’的樣子？還是從你重生過來后的記憶全部消失，僅僅只留下六歲前的記憶？”
“在如今正好是和復活社展開最後決戰前的這段時間裏，我並不希望出現各種會讓‘故事’走向另一個結局的意外。”
這些話語聽上去似乎是將少年當做了一個鋪墊故事的工具，而非活生生的人類，但也就這毫無溫度可言的字句，給了他得以留下來的原因。
或者說是借口更合適一些？客觀且直白的理由。
凪彥不由笑了起來，半帶打趣地朝對面的青年建議道：“既然這樣，那還請King大人要好好調查一下那名男孩的事情。不然一不小心下次被他偷拿了節奏的守護蛋，那可就是真的要將命運交給奇迹了呢。”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重新拿起之前放下的筷具，司僅僅只是抬眼掃過紫發少年的臉，便將注意力放回到自己的晚餐上面。
見對方繼續享用着面前放着的套餐，凪彥無奈聳了聳肩，也沒有再說什麼。
從家庭餐廳出來后，簡單地相互告別後，兩人便分別朝着街道不同的方向走去。
凪彥前行的方向是他那應當依然充斥着父母間柔情談笑的家，而司的話……
少年停下腳步，不由又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那名青年所走向的方向既不是聖夜學院，也不是之前碰巧得知的他如今的住所。
如果非要做一個確定的話，那個方向所對應的區域範圍里，值得一談的也就只有三個大型建築物：歌劇院、市圖書館……
——以及復活社本部。
第二天，待下午放學的鈴聲響起，凪彥在前往皇家庭園與其他守護者碰面之前，先去了趟天文館。在裏面沒有找到想要找的人，於是又去了趟學院理事長辦公室。
不過卻沒有在辦公室里見到自己想見的人，或者說，他連辦公室都沒能進入。門少見地被鎖了起來。聽路過的其他老師的說辭，今天理事長似乎並沒有來學校。
就很奇怪。
明明以往有事沒事就愛往學院裏面晃悠，其中最愛，也是最常出沒的則是廢棄了的天文館。而即便司他不在辦公室里，辦公室的門也通常不會鎖上。同時在桌面上也會放有寫明關於他當前所在之處的留言的紙張。
在學院裏找不到理事長的這件事……凪彥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思考過。
抱着對於這件事的疑惑，凪彥趕到皇家庭園的時候，距離約定好的集合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分鐘。然而晚到的不只是他一個，還有一個人，在他進入皇家庭園后，也遲遲沒有露面。
是日奈森亞夢。
大概也是因為Joker不在場的原因，凪彥總覺得璃茉盯着自己的眼神比以往更可怕了一些。即便自己橫跨好幾步，往旁邊走了好幾米，躲在唯世和彌耶身後，依然能感受到那冰冰涼的視線。
如果不是因為璃茉面前的糕點還沒吃完，紫發少年都不確定她手中的叉子是否會飛向自己。不管準頭如何，感覺都會挺痛的。
又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那位粉發少年，感覺到氣氛越來越危險的唯世尬笑着打破了沉默：“那，那個……真城同學，說起來你和亞夢是同一個班級的對吧？你知道亞夢他現在是在忙什麼嗎？”
“今天亞夢他沒有來學校，請假了。”毫無感情波動地說完這一句話后，璃茉又低下了頭，繼續用叉子迫害無辜的糕點。
唯一沒接收到璃茉那全然不友好的信號的彌耶嘟着嘴：“什麼嘛。這種事情早點說啦，時間不都耽誤了嗎？彌耶耶等會還有舞蹈課的。馬上就是比賽了，可不能缺席的啦。”
凪彥和唯世對視一眼，都不由苦笑了一下。隨後紫發少年順勢接過了安撫Ace的工作，而黃金色短髮的少年則是走到Queen身邊，向捲髮少女進一步了解亞夢請假的事情。
然而，到了最後，不知不覺，三人站在了亞夢家大門口。
作為提出這一想法的提出者的唯世，伸手摁響了門鈴。
從門的另一邊立即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同時伴隨着一道女聲：“抱歉，久等了。”
話音剛落，門便從內側打開。婦女探出頭看着站在門外的三個人，疑惑之情溢於言表：“哪個……請問你們是？”
“阿姨好，我們是亞夢的朋友。聽老師說，亞夢他今天請假了。所以我們就找老師要了亞夢同學家的住址，想來探望一下他。”唯世上前一步，向這名婦女解釋了大家前來的理由后，自我介紹道，“我叫辺里唯世，不知道亞夢他是否在家裏有說到過我的名字？”
緊接着，凪彥也隨即上前，接過唯世的話頭：“我叫藤咲凪彥，而我旁邊的這一位則是……”
“真城璃茉。”沒有給少年代替自己做介紹的機會，捲髮少女直接站到了凪彥前面，踮着腳，試圖讓婦女看不到被自己擋在身後的紫發少年。
然而事與願違，這名應當就是亞夢母親的婦女的注意力卻並沒有被璃茉轉移。她一臉驚訝地看着紫發少年，問道：“藤咲？是藤咲撫子的那個藤咲嗎？那麼，你是……”
“撫子是我的雙胞胎妹妹。”凪彥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女身上肉眼可見的黑氣，勉強笑着回應道。
“這樣的啊……啊！”婦女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隨即將門拉開，熱情地把大家都迎到家裏來，“進來喝點水吧，我去叫那孩子下來。”
在進門前，璃茉毫不客氣地後退一步，往凪彥腳上踩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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