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二次奔跑

第61章 第二次奔跑

代表黑暗權杖的遠征軍戰旗,並沒有飄揚在中土世界的北風中。倖存下來的將近兩百名愛爾蘭士兵,抱着同伴們殘缺的肢體,扛起支離破碎的國旗,相互攙扶着站起來,從乾涸的喉嚨和乾裂的嘴唇里,吼出萬歲和勝利。被黃昏籠罩而顯得有些模糊的地平線上,出現兩匹戰馬矯健的身影,由遠至近,向著城牆方向馳騁而來。潰敗的羅馬騎士和步兵,就像是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從四面八方迅速湧出,數量大約有三百人,都親眼目睹過聖騎士馬修斯那場毀滅性的殺戮表演。

原本表情木訥的愛爾蘭士兵,立刻放下兄弟們的屍體,從血污中撿起槍矛與長劍,跨上各自的戰馬,在他們各自的心底,已經不存在榮耀與恐懼,只有鮮血淋漓的三個字:活下去。

“勇士們,黎明終將到來,扛起屬於你們的勝利者旗幟,再沖一次吧。”不遠處的馬修斯勒緊韁繩,鋒芒所向,聲音中充斥着騰跳燃燒的激情,霞光照亮他鬢間的白髮,以及堅毅挺拔的脊樑,那絕不是詩華曼莊園老花匠的身影,而是真正的巔峰,孤獨的騎士之王。

五分鐘后,在哈泰將軍與馬修斯·阿德萊德的中間,又多出幾百具表情機械的屍體。

“孩子們,在你們的對面,是來自羅馬帝國的第9騎士,隸屬於世界秩序教廷教皇廳的巔峰強者。在你們的身邊,是來自羅斯柴爾德的第1騎士,或許在吟遊詩人們的篇章里,關於他的故事很少很少,但在羅馬帝國的**目錄里,關於他的傳聞卻很多很多,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選擇了強大,就是選擇了被囚禁。山頂的活動空間,絕對沒有山腳下或者山腰上顯得寬廣。伊菲公主,你的父親創造了一段歷史神話,我從抱着你長大的那天起,就堅信穆藍花綻放的國度,會在一百年之內成為至高的偉大王國,那個國家的女人,很小就學會了使用劍和弓弩,那個家族的男人們,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付出過太多太多。盜賊塔琳娜,我是一名虔誠的信徒,但絕沒有成為異端的勇氣,你用你的勇氣證明了真理的至高無上,這很重要。巡遊騎士奧古斯,一匹在狼群里長大的孤狼,我想你比我更懂得榮耀的意義,流浪者的英雄情懷,在那些紙醉金迷和曖昧陷阱周圍徘徊,依舊堅持一名騎士的美德與原則,我很感動。大魔導師卡頓,我想至少在中土的世界裏,你可以冠冕堂皇的去挑戰任何一名老牌皇家魔法師,去讓那些瞧不起麻瓜和平凡者的貴族們,無地自容,你是天才,整個世界都有理由去愛你,庇護你。獨立傭兵羅傑,一個我曾經最不抱希望的孩子,但我看到的不是一名年輕人的浮躁與慵懶,而是你伸張正義,驅逐不公的優秀品格,我已經向我的老朋友卡斯特羅寫信舉薦了你,相信不久,就會有來自【神聖聯盟】的兄弟找到你。還有很多,死了或者活着的人,他們都很好,但在這場艱難、艱險、艱苦的紛爭中,犧牲與拋棄,痛苦與眼淚,絕對是奔跑在光明前方的東西。你們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去面對,去挑戰,我不要求你們都成為英雄,但至少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你們可能不願意相信,這就是一個糟老頭的臨終遺言,很羅嗦,但是發自肺腑。”

晚風輕拂過大地上的枯草,低低打着盤旋的獵鷹,敏銳的尋找着目標,然後以比箭矢更快的速度俯衝下去,抓起腐屍上的碎肉,轉瞬消失在昏黃黯淡的天邊。

羅傑站起身,看着山坡上那兩道黑色身影,苦澀道:“沒有別的選擇了嗎,老英雄。”

馬修斯搖搖頭,說道:“有很多種選擇,但在真理面前,我會像對待愛情那樣忠貞不渝,這是一個男人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最後所能維護的尊嚴。聽着,在956海灣沿岸的基督山群島,埋藏着你們想要的東西,為此我已經苦苦堅持了三十年,那樣物品叫《溫莎墓園筆記》,那裏邊記載着黑皇帝阿爾希特的人生縮影,紅盟大帝很想得到它,阿爾薩斯也很想得到它,黑暗執政官更想得到它,所有人都想要得到它,因為那是一種神秘的力量,可以選擇光明,也可以選擇黑暗,但我相信,任何仇恨與叛離,最終都將被神聖凈化,我死後,將與這個世界同在,與所有選擇光明的人們,同在。”

在伊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中,羅斯柴爾德第1騎士馬修斯·阿德萊德,攜帶着戰錘與龍盾沖向來自羅馬帝國的第9騎士,那道忽然間稍顯佝僂的背影,令羅傑眼眸濕潤。

羅馬教廷聖約翰圖書館**目錄《蠻荒的骨頭》記載。

公曆紀年3月21日,新晉聖騎士馬修斯·阿德萊德在亞瑟藍邊境線,遭到獸族劍聖格羅姆截殺。據悉,格羅姆此行,是為了討要落入這位人類騎士囊中的《溫莎墓園筆記》,商討未果后,雙方激斗7個小時之久。最終被聞訊趕到的先知薩爾調解。

此後,劍聖格羅姆不斷向帝國派遣軍事特使,遭到教廷國務院和帝國聖戰部雙重反對。

時隔五年,劍聖格羅姆向紅盟大帝發出結盟請求,挑明關於侵略亞瑟藍王國事宜的細則,遭紅盟帝國中央參議會反對。

同年,黑暗劍聖格羅姆聯合北方野蠻聯盟國,大舉進攻亞瑟藍王國,於邊境線遭到繆斯女皇和先知薩爾的阻攔,侵略計劃在次失敗。

而25年後的今天,歷史發生倒置,羅馬帝**事決策層主動向黑暗劍聖提交聯合作戰協議書,那是黑暗執政官被加冕為王后的第7年。

這是兩代皇帝的努力,也是兩代繼承人的抉擇。一個代表着發展,一個象徵著崛起。

帝國第9騎士哈泰,重傷敗逃。

羅斯柴爾德第1騎士馬修斯,陣亡。

教廷母親艾露莎,戰俘,被送進光明教堂懺悔室臨時監禁。

愛爾蘭公國政權體系恢復運作的當天,大量外逃的貴族返回城池,讓這個曾被黑暗烏雲籠罩的城市,重新浪漫起來。市民們蜂擁向教堂中央廣場和凱撒宮廣場,用歌舞和歡笑聲慶祝勝利。

而傷痕纍纍的哈泰將軍,則拖着疲憊的身軀,頹敗的精神面貌,穿過蜿蜒曲折的教皇廳地下宮殿,來到一扇篆刻着拉丁文“以父之名”的木門前,那是教皇希爾維斯特的專屬通道,他穿着破碎的鎧甲,跪在地上默默祈禱了將近三個鐘頭。然後站在另一扇篆刻着“因愛之名”的木門前,那是主教和聖徒們的專屬通道,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抬手抬了好幾次,都沒有勇氣推開。最後,選擇了走最右側的“深淵之名”,那扇門窄而小,低而細,只能夠爬着進去,門上同樣用拉丁文寫着兩行註釋:我們的救贖,來自被救贖的我們。

聖殿裏沒有燈光,沒有窗戶,鋪滿紅綢的大禮桌上,燃燒着上千支蠟燭,燭光的盡頭,一張寶座上坐着一位身披黑色教袍的男人,手裏捧着本未譯版本的《聖經》。在他身後的牆壁上,則掛着一副巨大的黑色十字架,兩側是經典的牧羊人油畫。

第9騎士根本沒有選擇情緒的權力,爬着去到希爾維斯特的腳下,嘴巴顫抖着,卻發不出聲音。

教皇挪動了一下手臂,翻着書頁,輕誦道:“羔羊在尋找它的牧羊人,牧羊人也在尋找它的羔羊,在迷途的路上,我們最應該弄清楚的,其實只有一個問題,是奔跑,還是原地等待。”

哈泰將軍小心翼翼的抹了把額頭上的虛汗,那張代表巔峰強者的面容,經常被萬眾矚目的面容,就像是一位做生意賠慘了而且欠了銀行家一屁股債的市儈商人,他脆弱道:“全知全能的主上,我想選擇第二次奔跑,我有足夠的信心,找到來時那條路。”

他依舊低着頭,汗水越來越多,滴落在手背上,為自己說出來的每個字感到絕望。

教皇合上書本,重複剛才的聲調:“去吧,教廷一向很寬厚仁慈。”

聽到此言,哈泰淚流滿面,雙手顫抖着在胸前畫羅馬教廷聖十字手勢,邊畫邊退,他出去的時候,依舊選擇走“深淵之名”,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剛剛進來的時候選擇了“因愛之名”,那麼他將被真正的救贖,成為羅馬帝國史上第一位被拖進【聖事部】考核教義的聖騎士。

擦乾淨汗漬和淚水染花的臉龐,哈泰馬不停蹄的離開教皇廳地下宮殿,自覺進入教廷最高級別的懺悔室。負責行政事務的牧師們面面相覷,他的私人神父,也陪伴性質的進入懺悔室,懺悔着根本就不存在的罪孽與失誤。

他經常當著大臣們的面喊“君士但丁小子”,當然,也經常去歌德修道院和女導師們進行“深層次”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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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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