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審判
誰也想不到，羅傑和小女巫會成功繞過戒備森嚴的守衛們，緊貼着佈滿華麗浮雕的大禮堂牆壁，像兩隻擁有高等思維的壁虎，潛伏在月光天窗的旁邊。就連表面平靜內心波瀾的卡頓都沒有想到，他只知道在《拷問心靈》結束的時候，會有人衝進來取代他的位置，完成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但他沒有想到，會是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出場方式。
從高空墜落的吉莉亞平衡感非常完美，如果不是她的輔助，羅傑根本不可能是以人類的姿勢着落。如果說音樂魔法的震撼性還不夠徹底，那月光中神兵天降的畫面，就可以很好的彌補這一點。最起碼吉莉亞的身材與臉蛋，在名媛薈萃的大禮堂里，可謂稱得起驚艷四座。羅傑雖然沒有紅袍法師的先天條件，但在一整套騷包的黑色宮廷禮服映襯下，倒也勾引到不少眼神幽怨的蕩婦。
銀熊公爵原本憤怒的表情中，多了一些複雜，新趕到的劍士們將演奏席層層圍攏，長劍紛紛出鞘，指着這些既像是搗亂更像是挑釁的角色們。
羅傑絲毫不忌憚這頭銀熊的威嚴，眼神很輕佻的在蒂諾夫人的抹胸部位劃過，進而停滯在龐拉德的臉上，挑明來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羅傑，我來自愛爾蘭宮廷聖戰部，是羅伊陛下新提拔的內閣特使。”
簡短又乾脆的開場白，瞬間便在政治嗅覺不那麼靈敏的公爵腦海中激蕩出千重海浪。
【宮廷聖戰部】，一個猶如死屍般沉寂數年的軍事部門，曾經代表着愛爾蘭官方戰役的至高指揮部，因為黃金家族分割歸屬地而擱淺，造成國恥性的騎士逃離事件，從此退出愛爾蘭軍權舞台，被藍獅，銀熊，紅螞蟻三大家族聯合建立的【同盟聖戰部】取代，所以在愛爾蘭的貴族階級里，沒有人會犯這種常識性政治錯誤。
銀熊公爵看着居高臨下的羅傑，感覺又好氣又好笑，毫無戒備的輕蔑道：“我不管你是什麼狗屁內閣特使，擾亂禮堂秩序，就要受到格蘭仕家族的制裁。”
羅傑從鋼琴上跳下來，一屁股坐在琴鍵上，又是望了眼蒂諾夫人包裹在絲襪里的雙腿，笑道：“請重複一遍剛才您講的話，我會受到誰的制裁？”
龐拉德在次惱怒，絲毫不顧紳士風度的上去揪住羅傑的衣領，咬牙切齒道：“格蘭仕！我，我的制裁！”
羅傑輕輕的搖搖頭，在次笑道：“在制裁我之前，我希望您能轉身看看您的兒子。”
早在羅傑這句話還未出口的時候，原本夾雜在人群中一位名媛，直接甩掉極其影響移動力的高跟鞋，整個人貼着地面向前衝刺，左右手同時出現兩道金光，等到周圍的人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金光已經停滯在了大騎士霍克菲爾的勃頸處，帶着一種寒澈入骨的金屬質感。霍克菲爾感覺整個人都石化了，身為一名大騎士，竟然在毫無警覺的情況下被一名齷齪的盜賊近身，而且這名盜賊還是位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女性，更讓他由心底往外噴湧出一種羞辱感，特別是當著如此多公國貴族的面。
像小銀熊一樣，龐拉德最初也有些情緒失控，他更加有力的揪着羅傑的衣領，那小型丘陵般的肌肉.臂膀，幾乎要將羅傑整個人提起來。有劍士衝上來把短劍送到龐拉德的手中，更使他有了些面對如此險境的底氣。他瘋狂的把劍刃抵在羅傑的咽喉處，吼道：“放開我的兒子，否則我就送你去地獄裏生活。”
羅傑望了眼手勢嫻熟的塔琳娜，嘿嘿笑道：“那就來吧，公爵大人，送我去地獄裏，讓我跟你剛剛從西方進修歸來的兒子一起。”
老銀熊徹底憤怒，他手中的短劍隨着輕微顫抖着，小臂上的青筋高高挑起，只需要那麼一下，羅傑充滿夢想與希望的生命，就會隨之夭折。但他的眼神里沒有恐懼與慌張，那是一名老兵，在經歷過很多戰火與苦難，才能持有的淡然。他只是高揚着頭顱，在次邪笑道：“來呀，格蘭仕的公爵大人，割掉我的頭顱，用你那雙指揮過上萬名騎士的手，很簡單。”
這一刻的龐拉德心裏，天人交戰。
霍格菲爾因為極其不老實的掙扎，被女盜賊塔琳娜小小的懲罰了一下，脖頸被割出一條長長的血痕，鮮血順着傷口淌出來，凝滯在暗金匕首上，蒂諾夫人看到這一幕，嚇的臉色蒼白，她顫抖着身體跪倒在塔琳娜的正前方，央求不要傷害她唯一的兒子，那是一名母親應該做的，也是非常催人淚下的。
龐拉德手中的短劍，因為用力過猛而崩裂，碎成一截一截的斷刃，叮叮噹噹的落在地面上。吉莉亞和卡頓靠背而站，高揚着黑水晶魔杖與蒂尼喵喵魔杖，隨時防範那些劍士們的圍攻。
整理好凌亂衣領的羅傑，向塔琳娜投去讚賞的目光，看著錶情複雜的龐拉德公爵，說道：“我僅代表彼得·羅伊陛下，來告訴格蘭仕家族幾句話，在大禮堂的後面，我們發現有實體比例的盧森古堡，在你私人卧室的衣櫥里，我們發現了很多仿製的女皇和公主裝，在蒂諾夫人的鋼琴樂譜里，我們發現了那首被教廷列為異端禁曲的《拷問心靈》，這些夠不夠使公爵大人被送上絞架？”
龐拉德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羅傑，那眼神深處，明顯飄蕩着似有似無的絕望。
羅傑拿起那張樂譜，裝進禮服的口袋裏，繼續說道：“如果這些還不夠的話，我們要不要去拜訪下光明教堂的主教們，他們手下的白袍修女，可都是公爵大人的好朋友，至於好到什麼程度，我想蒂諾夫人，是最有權利知道的，怎麼樣，銀熊的主人？”
龐拉德扔掉半截劍柄，冷冷道：“我要向法院指控你的誹謗與無理取鬧！”
羅傑聳聳肩膀，像極了尖酸貴族的做派，哈哈笑道：“毫無羞恥的通姦罪名，被教廷深痛惡覺的瀆神罪名，證據確鑿的異端身份，以及多處涉嫌褻瀆皇室政權的私人建築，這些東西，足夠令整個銀熊家族的族員們集體陣亡了。”
聽着羅傑的說辭，龐拉德有些難以接受，暴躁道：“羅伊陛下沒有權利這樣做，他也不會這樣做，你是騙子，你們都是騙子，你根本不是內閣特使。”
羅傑苦笑着搖搖頭，鬱悶道：“那就請公爵大人出去欣賞下外邊的風景吧。”
干如此高危險係數的活，羅傑自然不會假惺惺的玩英雄主義，早在他開始宣念審判罪名的時候，三百名裝備華麗的宮廷騎士就已經攻破格蘭仕脆弱的守衛防線，將大禮堂包圍的水泄不通。家族執事們連滾帶爬的跑進大禮堂，貴族們也面面相覷，心存忌憚，有很多和格蘭仕家族密切來往的角色想要逃離，統統被藍玲親自率領的騎士團擒獲，成為這次審判過程中的污點證人，女武神有的是辦法讓這些傢伙開口。
銀熊徹底絕望，他雖然是個戰爭狂，但還沒有將劍刃指向宮廷騎士的魄力與底氣，那是牽一線而發動全身的做法。在三大黃金家族中，銀熊的戰鬥力最強悍，所以藍獅與紅螞蟻這兩個血統純正的老牌家族，總是擔心這頭銀熊的爪子會不老實，趁着他們熟睡的時候進行偷襲，所以三大家族以三角形的形式相互牽制，一旦銀熊對搶先對官方表示出不敬，另外兩方就會持有不容褻瀆的理由，去清剿銀熊，這是最簡單的政治手段，借用皇帝陛下的名義，吞噬威脅到自己的勢力。
“公爵大人，我能不能邀請您和您的妻子共進晚餐？”羅傑歪着頭，挑釁的看著錶情痛苦的龐拉德。
蒂諾夫人聽到羅傑的說話聲，抑制不住情緒的激動，跪在他的腳下央求道：“求求你放了我的兒子，求求你饒過格蘭仕吧，我們願意對宮廷道歉，願意將佔據的土地重新割讓給羅伊陛下……”
羅傑蹲下身子，看着她那張梨花帶雨的美麗臉蛋，突然站起身，冷峻道：“在加一條，持有比皇帝陛下還多的軍隊數量，明顯是叛國者的行徑！”
禮堂的入口處，藍玲騎着火焰駒長驅直入，停在禮堂中央，熾槍上攜帶着很多未乾的血跡，與表現優異的塔琳娜對視一笑，說道：“龐拉德公爵，我僅代表愛爾蘭宮廷騎士團，邀請您去面見羅伊陛下，我想，他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至於您的兒子，則享受跟您同等的關押待遇。”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龐拉德輕聲呢喃着，像是要走進生命的禁區。
“公平？公平在叛國者與瀆神者的嘴裏，完全不成立，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是保持沉默，跟着我們離開。二是用你五千名家族騎士生命的代價，換取毫無價值的反抗與戰役！”羅傑說完這些，直接繞過悲痛的蒂諾夫人，向著禮堂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