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阿爾希特

塔琳娜所說的“一小會兒”，足足持續了半個小時。但羅傑並未感覺到漫長，至少這比叢林狩獵要簡單的多，只需要安靜等待就能盼來結果，何況是牽扯到秩序內部的事情，如果很輕易的就講出來，倒會令他在次對真偽性產生質疑。儘管他並不知道白衣教徒在【受洗】的時候，心情是否神聖嚴肅，也不知道銀袍執事和銀袍教士比起來，究竟哪個略勝一籌。他只懂得任何與教廷沾邊兒的東西，那怕是一隻隨時都可能喪生足下的螞蟻，都有非教眾們忌憚的地方。

“可以了先生，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先友情提醒下，接下來不管你聽到什麼，就請不要打斷我。”塔琳娜喝光最後一口微涼的綠茶，十指交疊，看起來很像是修女要宣讀教義。

羅傑點點頭，仔細檢查完門窗是否關閉，坐在塔琳娜的對面，親密的就像是熱戀情侶。他要近距離注視塔琳娜的眼睛，以此分辨一名精通欺詐術的盜賊，是否會故技重施。畢竟她在扮演飾品店女老闆的時候，可完全不像是能把雙匕首玩到出神入化的刺客，也不像是能自由引爆玻璃體的鍊金術士。

“刺殺藍玲公主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您知道的，我那可憐的兩位姐妹。她們在任務失敗后，帶着傷返回耶路撒冷，卻並沒有得到裁判所與影子協會的庇護，而是被聖事部的渣滓們拖進拷問室，強行冠以反叛罪名，終身囚禁在鐘塔監獄的a級監區里，我想要救她們出來的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拿着亞瑟藍公主們的人頭，上繳給裁判長大人，請求他行使教廷特權，逼迫聖事部撤銷監禁裁決書。因為在遺失的【救贖者黑名單】里，清楚的寫着羅斯柴爾德的名字，儘管我在通讀《世界簡史》的時候，很喜歡英雄們與穆藍花的故事。所以我才說當時的我，被魔鬼佔據了靈魂，就算她們真的被我殺死，屍體被我帶回耶路撒冷，聖事部對裁判所的削弱行為，也不會就此而終結，而我就是這場內部矛盾戰的導火索。”

塔琳娜坦露出真相后，羅傑並沒有從她憂傷的眼神里看出什麼倪端，倒是對她通讀《世界簡史》這件事頗感震撼，如果連蠻荒大陸與亡靈史詩都累計進去的話，那可是幾億文字的閱讀量。雖然他已經做好接受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但現實仍然很殘酷的不謀而合。回想起在海港競技場時的場景，羅傑不由得膽戰心驚，如果威廉大公的聖殿象牙劍已經出鞘，如果巡遊騎士奧古斯沒有背叛帕奇，如果自己沒有像個傻子似的衝鋒陷陣。所有的過往都會在瞬間淪為泡影，蒂尼喵喵會被塵封在霍格沃茨博物館裏，詩華曼莊園會被搶掠與廢墟所替代，來自大洋彼岸的可愛公主們，將永遠無法見證到穆藍花的重新綻放。

“美麗的女士，你用信仰捍衛了你的真理。”羅傑微笑着將第二柄暗金匕首遞到塔琳娜手中，穿過狹隘的窗口望向浩瀚的星空，幽幽道：“窗外另一位美麗的女士，您喜歡綠茶還是熱咖啡？”

他的話剛剛說完，一支鋒利的長槍就刺穿玻璃，藍玲像女鬼似的小心爬進來，她的長發與衣服都十分凌亂，可以想像的到外邊是怎樣的鬼天氣。塔琳娜的眼神由平靜變成恐慌，習慣性的閃跳出去，暗金匕首一前一後交疊擺放，純粹的戰鬥姿態。她可不自信自己的悲慘遭遇，會打動這頭品性冷傲的母獅子。她的黑十字匕首沒有刺穿獵物的柔嫩脖頸，不代表自己的脖頸就會繼續柔嫩下去。

“喂喂，放輕鬆放輕鬆，你們倆該不會在我這樣英俊的男人面前，展現不淑女的一面吧？”羅傑橫在兩個女人中間，準備當個極具紳士風度的說客。

從開頭偷聽到結尾的藍玲率先出動，角度驚艷的直線刺殺，那鋒芒幾乎摩擦着羅傑的鼻尖。已經滿血滿狀態的塔琳娜也不甘示弱，以蠻橫的腕力直接格擋，步伐曼妙而不失狠辣，藉助速度上的優勢瞬間近身。長兵器與短兵器在狹小空間裏對峙，前者的劣勢暴露無疑，就在匕鋒臨近的時候，羅傑穩穩抓住塔琳娜探出去的手腕，又抬腳踩住意圖收回的長槍，頗為無奈道：“在這個世界上，解決問題的方式有無數種，難道我們非要用最原始的那種嗎？”

“收起你那套哲學嘴臉，我可不相信被教廷洗腦的可憐蟲，會拋棄自己的信仰！”藍玲咬着牙惱怒道，被騎士軟甲束縛着的兩隻大白兔連綿起伏，驚心動魄。羅傑還是第一次見她真的發火，揚起並不能媲美宮廷鋼琴師的堅毅面孔，大聲道：“我也請傲慢的藍玲小姐，收起你那套貴族式的尖酸刻薄，我們需要一個絕對理性的交流環境，而不是誰在駕馭誰，懂嗎？”

這位非但不淑女而且很刁蠻的異國公主，用恨恨的眼神盯着肆無忌憚的羅傑。她突然發現，從前的那個她已經變的模糊不堪，沒有被譽為亞瑟藍最美風景線的天馬騎士團，沒有騎着名貴白馬佩戴西洋劍的扈從騎士，也沒有私人技能導師與喋喋不休的宮廷禮儀官，有的只是被烤焦的國土，被屠殺的士兵，被驅逐的子民，被烏雲侵佔的蔚藍天空。

羅傑輕輕從她手裏奪過熾槍，又沒收掉塔琳娜的暗金匕首，信誓旦旦道：“聽着塔琳娜，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相信你是真誠的，還有你那些足夠編成劇本搬上舞台的悲慘遭遇，但你得用更多的有價值消息，換取這頭彪悍母獅子的好感，條頓祭司騎士團團長有一句著名的言論，即使你的兄弟強x了你全家的雌性，在威脅臨近的時候，請把長矛與聖劍指向你們共同的敵人。”

塔琳娜不曉得第3騎士團的騎士們是不是都有強x雌性的癖好，但她清楚的明白，她所面對的這些角色，並不像【聖事部】那樣陰暗，能使用各種荒謬的手段顛覆各種廉價的真理。

“你還會相信秩序也是真誠的，救贖者黑名單也是真誠的，發條橙也是真誠的。”母獅子毫無保留的譏諷道，對塔琳娜的仇恨仍然沒有解除。

羅傑懶得反駁，儘管他知道教訓貴族的最好辦法絕不是謾罵與詛咒，而是硬邦邦的拳頭。全世界最著名的異端牧首卡斯特羅，在率領白薔薇公國騎士團戰敗時，對他的兄弟們講過這樣一句話：在這個世界上，任何學術上的糾紛，都不會出現贏家，惟獨戰爭中的對抗，絕不會出現平局。也正是從那以後，白薔薇與泰坦宣佈聯盟，蟄伏在西方與中土交界處的密密西群山中，以神聖同盟軍的名義，韜光養晦，遮鋒蔽芒。先後發動過著名的“耶路撒冷突襲戰”“紅玫瑰自由反擊戰”以及震驚全世界的“第二次滅教事件”。據傳聞是卡斯特羅親自率領數十名狩獵家，用半天時間接連擊斃了包括一名紫袍大執事在內的六名主教級角色，迫使君士但丁不得不採取【鎖國】措施，狼狽不堪。

所以藍玲對來自裁判所的女刺客，自然不會報以友善，因為如果讓她進入秩序工作，她絕對會成為一名合格的異端騎士。

“秩序在這樣的軍事與政治雙窘迫條件下，還能出爐新一期的救贖者黑名單，無論怎麼想，都顯的有些太過詭異，不管是影子協會還是聖事部，現在最重要的工作，不是應該去協助教廷聖戰部，完成護教體系的完善與戰鬥力增值嗎？”羅傑拋出了一針見血的支點，期待着塔琳娜的槓桿表演。

“您分析的非常對，這也正是我接下來要講的，當一個人放棄一個很嚴重的窟窿不去補時，那麼只有一個原因會讓他這樣做，就是還有一個更加嚴重的窟窿等着他去補，不過那件事，我了解的也不是特別完整，

你們聽說過巫妖王的故事嗎？”

羅傑揉揉有些睏乏的眼睛，說道：“阿爾薩斯與霜之哀傷，艾澤拉斯大陸的王者，天災軍團的領袖，亡靈族的教皇級角色。”

塔琳娜點點頭，笑道：“那隻不過是史書中記載的部分，阿爾薩斯除了擁有傳說之劍霜之哀傷，難以數計的黑暗軍團，還有寒冰皇冠冰川那樣神秘的棲身之所，不過我接下來要講的主角，卻不是這位歷史上最偉大的黑暗君主。而是他的哥哥，原死亡騎士團團長阿爾希特。”

“阿爾希特？”羅傑重複呢喃着這個生澀難懂的名字，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在他所熟知的史料中，阿爾薩斯在繼承老巫妖王耐奧祖的力量后，生命延續了幾百年都未曾凋零，而且始終沒有侵犯中土，蠻荒以及西方的意思，簡直比最娘娘腔的西愛爾蘭都要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