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
上雅餐廳,vip包廂。
生意談的很順利,送走合作方之後秦鎮坐了下來,仰面閉目稍做休息。
跟人玩心眼是個很耗費精力的事,得養養。
這是他的習慣,不用很久,十分鐘足夠。
柳知習以為常,倒了杯溫水放到秦鎮面前,然後坐在一旁的空座上玩手機。
平常忙裏偷閑的放鬆事兒,此刻卻只覺口袋裏的那薄薄一片東西存在感無比強,怎麼都靜不下心。
十分鐘后他提醒秦鎮:“哥,我們該走了。”
秦鎮睜開眼,喝了半杯水,精神狀態看着不比進門的時候差。
站起來了比柳知高一個頭,灰藍色眸掃一眼,就問:“又搞砸什麼事了?”
他和柳知的父親算是忘年交,當年在秦家站住腳承了人家的情,平常對柳知便多了幾分寬容。
這是個一不看着就要竄天的猴,多問一句沒壞處。
柳知正憋着呢,這一問手就往兜里一掏再往前一送,掌心單薄又精緻的卡片就遞到了秦鎮面前。
後面的事也簡單,承認錯誤、包括見到紀廷森的那一段兒。
事無巨細的都叨咕一遍后,又別彆扭扭的道:“哥,紀......紀哥其實人好像也還不錯,你要不要問問他走沒,能來這一片的人心眼子比篩子都多,也不知他一個人約了誰......”
這是實話。
哪怕以前最最厭惡紀廷森的時候,柳知也不得不承認那人的樣貌實在是得天獨厚,忒招人。
被人騙了可怎麼好。
秦鎮接過卡收起來:“這個月的獎金是不是已經扣光了?”
柳知蔫噠噠的應了是,就聽他家鐵面無私的上司慢條斯理:“從現在起,你下個月獎金的三分之一沒了。”
秦鎮沒再理會腦袋都快耷拉到胸口的柳知,給紀廷森打了電話。
綠豐園,包廂,
紀廷森和封迎凱一頓飯吃的算賓主盡歡。
他有國外留學的經歷,封迎凱也有,兩個人難免有很多話題,這是意料之外的驚喜。
不過封迎凱不滿足於只是吃頓飯,還想邀請他去朋友的會所玩。
紀廷森拒絕了。
他好歹算是個二線,在綠豐園這樣門檻高不允許拍照的地方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現,在外面口罩、帽子等物基本上是標配,不適合去酒吧。
即使是某些保密性好的酒吧,和只見過兩面的人去,那也很不妥。
他對封迎凱沒惡感,但交朋友得慢慢來。
以他閱人無數的直覺,封迎凱是個不簡單的人,哪怕對方只表露了文藝青年的一面,完全信任也不可能。
前世的時候他倒經常去會所,發小的場子,安全性有保障。
封迎凱還想再勸,他是真的挺想和紀廷森多聊兩句。
不曾想都活到二十六歲了,才第一次體會到和一個人完全投契是什麼感覺。
還沒開口呢,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
有電話進來,來電顯示一個“秦”字。
“秦”......秦鎮么?
封迎凱目光微頓,眼底的不悅一閃而逝,挺紳士的一抬手:“先接電話。”
紀廷森歉意的看他一眼,到包廂另一邊接電話去了。
封迎凱將桌上的半杯酒一飲而盡,藉著喝酒的動作掃過紀廷森那裏。
聽得簡潔的幾個詞:
“不用了”
“真的?”
“那好,你等我。”
紀廷森沒想到秦鎮居然這麼有心,說明天正好是回老宅的日子,今天晚上可以先去看一看紀家父母。
婚姻合約里沒有秦鎮必須履行作為“女婿”義務的條款,但想起上次他去紀家時父母高興的樣子,紀廷森哪裏會拒絕。
正好他這裏也結束了。
接完電話過來,封迎凱已經站起來,問:“家裏人在催了?”
能回父母家去,紀廷森心情很好:“是啊,封導......那我們劇組見了。”
封迎凱看着青年比之前帶更多笑意的眼眸,不禁道:“我們算是朋友了吧,廷森,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紀廷森頷首:“當然,那下次見......迎凱。”
他和封迎凱一起下樓,又去前台拿到了之前就說要打包的東西,然後在門口與對方分別。
封迎凱個高腿長,面容秀挺但不女氣,引得路過的人目光頻頻掃來。
這些以往讓他還算有些愉悅的目光,現在只帶來煩躁,忍着不耐站在那裏,看着戴着口罩和帽子遮住無暇面容,手裏拎着兩個禮盒的青年往街對面去,然後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
車的保密措施做的很到位,幾乎看不到裏面一絲一毫。
等車走了之後,他打電話給好友顧昭:“晚上不過去了。”
顧昭是封迎凱在國外留學時交的好友,聽聲不對,調侃道:“怎麼,誇了八百次的大美人沒約到?”
封迎凱嘆口氣:“讓人老公接走了,都是大男人,看着也不是自己沒有主意的,怎麼就對秦鎮那麼服帖......”
顧昭:“不是告訴你了,紀廷森追秦鎮追的很緊,結婚了......”
......
在封迎凱站在綠豐園門口目送紀廷森,揣測街對面的車裏坐着什麼人時,秦鎮也從車裏看着對方。
他知道紀廷森過往交的朋友都是娛樂圈的。
站在遠處的那一個,身材樣貌似乎都極不錯,想必是哪個小明星。
只是那麼眼巴巴的看,似乎過了。
耳邊還有柳知啰里啰嗦的話:“哥,那你晚上和劉總約的飯局......”
不是順便接個人么,怎麼還扯上回紀家了。
秦鎮:“取消。”
他有些惱,對自己的。
原本的計劃是明後天去老宅,要是紀廷森表現好,作為回報,他可以在離開老宅之後陪紀廷森去一趟紀家。
只是現在,一切倒顛倒過來了。
莫名其妙!
他只是不喜歡被拒絕,無論是誰,秦鎮想,所以隨意提了點誘餌,果不其然拒絕變成了應承。
柳知覺得脖子後面涼涼的,不由自主縮腦袋,小聲而迅速:“好的,我這就告訴嚴特助。”
他只是個小跑腿的,跟在秦鎮身邊長見識,嚴特助嚴卓才是秦鎮日常事務的處理者。
紀廷森上了車,毫不意外車內一片冷清的樣子。
每一個領導者都有獨屬於自己的氣場,秦鎮整個人就像一片無月的夜空,深寒而孤寂。
習慣就好了。
他帶着口罩、帽子,身後背着包,手裏還提着兩個禮盒,像是趕集回來的。
車內空間很大,但上車的幾秒鐘叮里噹啷難免逼仄。
得先騰出個手,紀廷森想。
讓秦鎮幫忙,他從未想過,看柳知往後瞄,便叫他:“幫我拿一下。”
兩個裝小點心的禮盒,食物么,放地上不好,挨着秦鎮對方大抵會不樂意,給柳知暫提一下,等他坐定了再捧着就好了。
東西送出去了,在柳知手指勾到之前被另一隻手提過去。
紀廷森看着秦鎮將接過,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放在腿上,下意識的道:“謝謝。”
秦鎮連頭都沒偏一下,側顏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柳知:“......”
他往後仰,感覺自己扭的跟個蛆似的,看秦鎮:“哥,副駕駛空着,東西放這裏吧。”
秦鎮:“開你的車。”
柳知:“......”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直覺自己被嫌棄。
紀廷森摘了口罩和帽子,又通通放進包里裝起來,然後將包放在自己身側和車門的間隙。
他伸手:“東西我拿着吧。”
秦鎮鬆開手,任由紀廷森將腿上的盒子拿走,目光順着盒子落在捧着它的那雙手上。
白皙且骨節分明的手指,微曲也不掩其修長,很漂亮。
“什麼東西?”他問。
需要這麼小心翼翼的帶着。
禮物?
那個小明星送的?
紀廷森看秦鎮,確信對方是在和他說話才開口:“點心。”
秦鎮嗯了一聲。
大概是嗯吧,紀廷森不確定。
寂靜不知道幾秒,又聽旁邊的人問:“喝酒了?”
紀廷森原本懶塌塌垂着的眼皮往上抬了抬:“嗯,一小杯。”
入口綿軟甘甜,當時只是品口感,出來了被晚風一吹,就覺出點後勁。
沒醉,只是喝酒也是上輩子的事情了,有點體味新事物的微微的刺激和熏然,放鬆思緒之後更覺舒服。
“你的經紀人呢?助理?”
“什麼?”
“一個人和外人喝酒?”
“你說迎凱,不是外人......新交的朋友。”
“新......朋友......”第一個字略重,帶着某種微妙的含義,總之不是滿意。
紀廷森沉默了一回兒,偏頭看了看像是雕塑一樣坐着,只有對話功能開啟,並且好像還開大了的男人,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對方是在和他聊天。
而且,好像還有幾分類似於管束的關心。
可以理解,他現在也算秦家的人,出了什麼不體面的事丟的是秦家的臉。
他坐直了些,開始認真聊天:“助理在綠豐園的自助餐廳等我,有事我會叫他。”
事實的確如此,付從新招的助理兼保鏢送他過來,等他吃完飯還會將他再送回秦家。
不過在接過秦鎮電話,他就打電話給助理,讓對方下班了。
秦鎮看過來,灰藍色的眼喜怒難辨。
他心思深沉手段凌厲,這麼看人的時候有一種難言的壓力。
紀廷森感受得到這種壓力,但並不當回事,問心無愧兼無所求,沒什麼好怕的。
只還是忍不住感嘆,灰藍啊,真好看。
他回視,因為酒氣熏染略有些濕·潤的眼眨了眨,輕拍了下腿上的禮盒:“禮物,給奶奶的,低糖低脂酥·軟甜香,很適合老人家,還有一份給我爸媽,就說是你買的,好嗎?”
吃飯的時候點了一盤,嘗過覺得好,就想帶給家裏人嘗嘗。
秦鎮便也順勢看了一眼禮盒:“隨你。”
他收回目光正視前方,鼻樑高挺眼眸深邃,像一隻蹲守在峰頂俯瞰四野的獸王。
只是獸王現在胸中沒甚拓寬商業版圖的籌謀,唇瓣緊抿也不能消解腦海中那一雙帶着水·光的琥珀一樣的眼。
濕·漉·漉的蘊在那裏,竟像是有魔力一樣,讓他差點一直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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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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