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在系統哼哼唧唧地又扔出三瓶噴霧后，黍離決定不跟這個小氣的系統再多計較。
她轉而拿起那塊赤血色的玉佩。
玉佩的形狀像半翼的蝴蝶，質地很光滑也很圓潤，摸起來還帶着點暖意。
根據以往的經驗，黍離猜這玉佩是個儲物空間。
而她也的確沒有猜錯，在割破自己的手指，看着血滴與玉佩融為一體后，黍離親眼看着那枚赤血色玉佩漸漸化為光點，隨即，她的右手腕處出現了一個蝴蝶狀的暗紅色印記。
黍離閉上眼集中注意力，通過那個印記，她看到了那裏面空曠的但卻有將近兩百畝的巨大空間。
“009，”黍離挑眉，“這空間是不是太單調了點？”
她好歹也是看過很多瑪麗蘇小說的人，也知道小說中主角的那些空間都是有什麼靈泉啊，山啊，樹啊的。
結果到她這就一這個？
“你也不怕萬一主世界那邊問題遲遲解決不了，這邊末世情況又越來越糟糕，以至於到了後期無法再找到可以吃的食物，你覺得在那種情況下，一直坐吃山空的我們能活多久？”黍離把玩着手中的噴霧，靜靜等着009的動作。
不過半分鐘，只聽腦海中“嘀”的一聲，黍離便看到原本空蕩的空間裏迅速冒出了綠油油的土地以及一汪清澈的泉水。
【沒錢了】
009的聲音聽起來快要死掉了。
“我覺得要是可以進入這個空間，或許我們可以一直安安分分等到主系統那邊撈我們回去。”黍離得寸進尺。
【宿主，請找准你自己的定位，那都是主角標配，我們是沒資格打開那個權限的】
009悠悠的聲音再度響起，那語氣里還帶了點幽怨。
黍離：……
是她不配了。
“也行吧，”黍離高高興興地把那六瓶噴霧收進空間裏，然後拿着那三張捲軸問：“這東西要怎麼用？”
【末世來臨之後滴血就可以了】
系統的聲音還是那麼的有氣無力，聽得黍離都有些感同身受了。
於是開口安慰它，“錢沒了咱們還可以再賺，命沒了那不就什麼都沒了嘛。”
【我現在已經覺得我的命沒了】
“……”
黍離決定不理它了，讓它繼續自閉着，然後一個電話打給了她現在的便宜弟弟黍稷。
自黍離高三那一年，父母因為商業競爭被同行惡意製造車禍導致雙雙身亡后，是黍稷這個小她兩歲的弟弟最先站出來將黍家的大梁挑起。
黍稷並非是黍家的親生孩子。黍父的摯友得病去世前，懇求黍父可以收養他唯一的兒子，免得他遭那些覬覦他家產的親戚欺負。黍父不願摯友死後還留有遺憾，自然是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了下來。
而等摯友真的去世之後，黍父便將那孩子接到了黍家從此和他們一起住，並且給他取名黍稷。周圍的人都知道黍家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兒子並不是親生的，甚至連戶口都沒有在黍家的戶口本上。
這一點，黍離是知道的，包括黍稷自己也是。因為黍父的初衷其實是想告訴所有人黍稷的背後有黍家撐腰，讓他們該敬着的還是要敬着。而對於戶口這件事，黍父是打算等黍稷十八歲成年後再問他自己的意見。若是他想保持自己單獨一個戶口，振興他親生父親的產業，那當然沒關係。但若是他想加入黍家的戶口，他自然也高興。
只是這一切還沒來得及確認，意外便先一步到來。
黍父黍母去世后，是黍稷找到黍父生前最信任的律師和老朋友，將黍父留下的股票盡數轉至黍離名下，然後用着不符合他那個年齡段的鐵血手腕鎮壓了公司里那些蠢蠢欲動的股東們，順帶與那些之前對他們落井下石的親戚們也一刀兩斷。
再之後，黍稷休學，把一門心思全都放在公司和她這個姐姐身上。
“喂？姐，怎麼了？”帶着一絲疲倦的少年音響起，黍離回過神來。
“都一整天了，你還待在公司？”
“嗯……”黍稷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身子向後一靠，語氣上揚，“最近公司的事情有點多，所以比較忙，怎麼了？是學校出了什麼事情嗎，需不需要我過去？”
聽到電話那頭已經已經有窸窸窣窣穿外套的聲音，黍離覺得心頭軟成了一灘水。
“確實是有點事需要跟你面對面的講，我們回家我當面跟你說。”黍離掛斷電話，然後便下樓去了停車場，驅車徑直趕回家。
在回別墅的路上，黍離已經把這之後的日子給計劃好了。
主世界那邊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聯繫的上，如今任務也已經完成，雖說主角團的人是被她給得罪光了，但後續日子裏她也不用再繼續走這惡毒女配的劇本。
既然如此，為了保證她能安然活到主系統對她進行召回的那一天，那麼在接下來的幾年甚至是十幾年，她都打算帶着她的弟弟黍稷在末世里單幹。
不組什麼小隊，也不去什麼基地，更不會去主動找主角團的人，就她和黍稷兩個人。
她有一個月的時間準備物資，空間裏還有可以種植的土地，再加上那三張捲軸的異能還有那可以隔絕喪屍嗅覺的噴霧……
她和黍稷一定能在末世過得很好。
黍離這樣想。
而就在她展望她和黍稷的美好末世生活時，黍家的別墅已經就在眼前，黍稷此刻就站在門外等她。
“小稷。”黍離喊了一聲。
依在門邊的黍稷立馬朝她看來，少年還略帶着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他走向黍離，語氣輕快：“姐。”
黍離拉着他的手，把人往別墅里拽。
“姐，到底怎麼了？什麼事不能在電話里說啊。”黍稷跟着黍離進了屋，然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怎麼，跟我見面浪費你時間了？”黍離瞥他，黍稷急忙舉手投降。
“別啊姐，我可沒那意思，你別冤枉好人啊。”他撓了撓頭，“我這不是擔心你嘛，畢竟之前我們不就是一直在電話里說事的嘛。今天突然說要當面講，嚇得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急急忙忙趕回來。”
黍離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不再跟他開玩笑，黍離正色道：“這次叫你過來，確實是出了點事。”
黍稷聞言，脊背微微挺直，他眉頭微皺，“真有人敢欺負你？”
黍離無言以對，連忙按住想要起身找人干架的黍稷無奈道：“你覺得誰會活得那麼不耐煩跑來惹我？”
見黍稷還蠢蠢欲動，黍離一把捧着他的臉讓他看着自己。
“如果我說，還有一個月就是世界末日了，你信嗎？”黍離一臉認真地看着他。
“……”
嗯？
黍離歪頭。
“你怎麼不說話？”
黍稷默默拿開黍離捧着他臉的手。
看到他這個樣子，黍離興趣一下子就來了，“你這是不相信？還是覺得我有病在胡說八道？”
“我信”，黍稷出聲。
黍離捂着胸口作感動狀。
不愧是她帶了十八年的弟弟。
“也不敢不信吶……”黍稷小聲的一句嘀咕猶如一盆涼水瞬間給黍離來了個透心涼。
黍離：“……”
果然所謂的感天動地姐弟情都是假的嗎。
“哎哎哎！姐！姐！你先別動手啊！”黍稷捂着頭跑到茶几對面，黍離拿起枕頭就朝着他砸去。
“你不信我就算了還敢背後內涵我！”黍離怒氣沖沖。
“我沒有背後內涵你啊。”黍稷委屈，“明明就是當面的嘛……哎！姐！冷靜！冷靜！”
把黍稷按在地上一頓爆錘之後，黍離才哼哼唧唧地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理了理被弄得凌亂不堪的頭髮，看着沙發上黍離很是不爽的臉色，黍稷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現在就去收集物資？”
黍離聞言一臉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不信的嘛。”
“我可沒說我不信啊，雖然說末世即將來臨的這種話聽起來確實挺搞笑的，但是如果是從姐你的口中說出來的，那我一定是無條件相信的。”黍稷一臉認真。
黍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撩了撩頭髮，嘀咕道：“說話就好好說唄，整這麼煽情幹什麼。”
“我沒煽情哇，這些都是我心裏話。”黍稷覺得自己好冤。
“哎呀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們還是談些其它的吧。”莫名被感動到的黍離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於是索性跳過這個話題。
黍稷此時已經坐正了身子，而黍離則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放在茶几上便寫了起來，黍稷湊過頭去看。
“嗯？姐，你這不對吧。”黍稷突然開口，“你說這買菜買水果我還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買那些蔬菜種子跟果樹苗？是不是哪裏搞錯了啊？”黍稷疑惑。
“買這些種子和樹苗當然是為了持續生產。”黍離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手下黑筆唰唰唰寫個不停。“這些你先別管，等以後你就會知道它們的作用了。”
“撕拉——”
一張幾乎被寫滿的紙被黍離撕了下來。
“好了，我們要買的東西差不多就都在這上面了。”
“這麼多東西啊，這沒十幾個大倉庫恐怕裝不下吧？還有這些……姐，私下購買軍火可是會被抓到局子裏的。”黍稷從頭到尾把這張清單給看了個遍，最後忍不住出聲。
“我當然知道那是犯法的，但等到末世來了，誰還會跑來管我們？”
“話是這樣說……”黍稷有些猶豫，雖然說搞來那些東西也並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就算是在商界也有一些人會私下收藏各種手/槍之類的。但是……
“姐，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
黍離打量他一眼，淡淡道：“你是不是找不到路子啊？”
黍稷：“……”
“你說誰找不到路子？！你這是在質疑我現在的能力嗎？！”小朋友一點就炸。
黍離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怎麼會呢，我知道我的弟弟最棒了。”
黍稷很受用地點點頭。
“那我親愛的弟弟，既然你這麼厲害，那我剛剛說的，可就全都交給你了哦。”
黍稷沉默。
待反應過來后，大聲控訴，“姐！你太過分了！竟然激我！”
“我可什麼都沒說，是你自己先激動的。”黍離拒不承認。
黍稷氣呼呼地坐到一邊不理她，黍離咂嘴。
然而過了沒一會兒，黍稷還是忍不住湊了過來。
“如果按照這上面的清單來的話，那現在可供我們支配的資金可能還不夠啊。”黍稷心裏默默計算了一下，除開那些數量巨大的食物和水，光是剛剛談論的軍火彈藥就能耗去一半資金了。
黍離回答道：“所以我打算把公司的股份賣出去。”
此話一出，就見黍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默了。
黍離覺得奇怪，但還是安慰道：“我知道公司是爸爸一手建造起來的，尤其是這其中還摻雜了你的大半心血，可是你想啊，等到末世來的那一天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見黍稷不說話，黍離繼續，“那當然是物資跟命最重要了啊！等末世那天真的來了，錢就是白送給別人都沒人要，更何況是一個搬不走的公司？你說是不是？”
“……話是這麼說，但是……”黍稷看了一眼黍離，又快速移開。
“但是什麼？”黍離挑眉。
黍稷看了她一眼，隨即磕磕絆絆地開口，“但是萬一末世它沒來，那我們豈不是……”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見黍離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來。
黍稷立馬閉上了嘴，然後捂住自己的耳朵。
“黍稷！！”黍離一聲怒吼，抄起旁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
“我說你磨磨唧唧怎麼回事，原來是根本就不相信我！”
“還說什麼只要是我說的你就相信，虧我還感動了那麼久，敢情全都是唬我的！”
“不愧是黍大總裁，演戲演得這麼好你怎麼不上奧斯卡拿獎去啊你這個混蛋！”
黍離一邊追着黍稷打一邊痛罵。
錯付了，全都錯付了！
十八年的姐弟情全特么都是假的！
還過什麼末世啊，乾脆大家現在就同歸於盡吧！
這虛偽的世間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