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算
齊天裕給的元珠不多,也就夠二兩靈米的,廚娘撇撇嘴,這齊天裕真是扣,齊府落魄少爺的日子還不如她們這些下人好過。
不過蒼蠅腿少也是肉,白得來的自然高興。廚娘開心地拋了拋錢袋走進一家商鋪,“給我來二兩靈米。”
那掌柜也不嫌棄少,麻利給稱重裝袋。靈米貴,別說二兩,一兩也有人來買。
這靈米買來是廚娘打算自己吃的,完全沒打算還給齊天裕。這好東西吃了好處多多,也有助修為。
廚娘開開心心往齊府回,沒注意身後始終不前不後墜着條尾巴,廚娘抄了近路,拐進一條小道上,小道出去就是齊府地界,眼看着齊府巍峨的府邸近在眼前,卻忽然眼前一黑,被人蒙住頭捉走了。
廚娘被點了穴道說不出話,一路顛簸,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被扔麻袋似得扔在地上。她趕忙從袋子裏往出掙,卻只露出個頭就被死死面朝下摁在地上,連捉她的人正臉都沒看到。
綁她的人修為很高,廚娘被他摁着,就半分掙不開。
廚娘本以為綁她的人是為財,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兒這人開口就把全身錢財交出來,卻忽感一道凜冽而強大的煞氣襲向她的脊柱,頓時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武修脊柱上,腰椎骶椎相連處就是天靈根系所在。天靈根附着在脊柱上,平日裏與脊柱融為一體,只有受到武修者特殊攻擊手法才會顯形。這人竟然是要挖她天靈根。
廚娘嚇得渾身冒冷汗,情不自禁哆嗦起來,她想求饒,可啞穴被點,她就連嗚咽都發不出來。接着便是一陣不能忍受的鑽心挖髓的疼。
她的天靈根被挖出來了。
武修修為不同天靈根顏色不同,男女也不同。廚娘是武徒,天靈根乃黃色。天靈根一旦根須離開生長的脊柱立刻枯萎死去。那人嫌棄地扔在地上,萎縮的黃色天靈根接觸到土壤瞬間與大地融為一體,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靈根只有被挖的那瞬間會痛徹心扉,等根須離開脊柱后,被挖者立刻就不疼了。
廚娘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的天靈根在她眼前消失掉。
本以為這就是對她而言最殘忍的事情,可她沒想到更殘忍的在後頭。
那人猶不打算放過她,幾掌打斷她的筋脈,又毀了她的丹田。
這才是最痛苦的,挖天靈根只是痛一時,可斷筋脈毀丹田就是徹徹底底的折磨人的法子了。
廚娘瞬間疼得翻翻爛滾,每一寸筋脈撕扯着痛,丹田裏絞痛燒灼,她想放聲長撕,喉嚨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口涎順着嘴巴無意識滴在地上,又蹭在她臉上。
疼痛似無盡無止,沒了天靈根護着,疼痛被放大了數倍,是會活活疼死人的。
那人不知何時消失無蹤了,只留下廚娘一條臭蟲似得蠕扭着。
“簡直欺人太甚!”回到院子,柴翼坐在凳子上,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憤憤不平。
齊天裕卻很淡然,他將靈米粥推到柴翼近前,“吃吧,一會兒涼了,雖然這碗粥靈氣不高,有卻總好過沒有。”
柴翼這時候才發現桌上只有一碗,想到剛剛在廚房裏齊天裕那陣撕心裂肺地咳,猛地變了臉色。
“這些天你都沒吃靈米,只有我自己在吃?”
齊天裕垂下眼瞼,雖沒回答,但柴翼知道這是被他猜中了。
以如今齊天裕的處境,就連從前根本到不了跟前的齊天遠都敢來踩上一腳,又怎麼會有足夠的錢財供應兩人每天食用靈米。
這分明是齊天裕自己捨不得吃,把他那份省下來給他了。
柴翼的心臟猛地瑟縮下,似被針扎了般,苦澀酸脹。
“現在你才是最需要這個的。”柴翼將靈米粥推回到齊天裕近前。
“你嫁給我,我不能連碗靈米粥都供不起你。”
“我只是覺得咱們兩個身體比起來,現在是你更需要。你天靈根被挖,身體大損,正是需要將養的時候。而我,你看,能吃能喝,身強體壯着呢。”說完,為表示自己身體當真很好,竟還蹦了兩下。
齊天裕固執地不肯吃,也不說話,腰脊挺得直直的,似一棵孤零零的松。
柴翼有些發慌,趕緊補救似得拿起勺子,“要不這樣,我們一起吃,一人一口,如此最公平,誰都可以吃到。夫夫本不就是該如此,同甘共苦。”
“夫夫本該如此?”齊天裕喃喃着。
“是呀,你我既是夫夫就為一體,理當如此。你想,要是你不保重身體,以後有個一萬,剩下我自己一個天生沒天靈根的廢柴怎麼辦。所以你要保重自身,這才能護住我。”
齊天裕似是被說中了,這才輕輕點了點頭。柴翼趕緊拿起勺子,狠狠挖了一大勺粥送到齊天裕嘴邊。齊天裕垂目看着勺子裏冒尖的米粥微微蹙眉,轉眼瞥見柴翼小心翼翼的期盼神色,到底什麼也沒說,張口吞了。
柴翼眉開眼笑,也不換勺子,直接就着齊天裕含過的就舀了勺塞進自己嘴裏。美滋滋地想着,這也算間接接吻了吧。
齊天裕瞬間漲紅了臉,就連耳朵尖都紅了,也忘記指出柴翼那勺粥量明顯比自己少了一半不止的事實。
倆個人就這樣坐在凳子上,一個把佔便宜佔到心花怒放放到明面上,一個把明裡被佔便宜,實際上認為自己佔便宜的狂喜藏在心底,你一勺我一勺地喝完了粥。
柴翼的陪嫁小廝,柴福忙上來收拾了碗筷,下去刷洗。齊天裕出事後,從前那些優待就都沒了,院子裏伺候的人撤去大半不說,還有一些另尋高枝,現在偌大院子裏只剩下一個奴婢一個小廝在伺候,平日裏又要打掃院子,又要忙盥洗,有些忙不開。所以柴翼身邊的一些小事,便讓柴福接手了。
柴福端着托盤正往外走,迎面撞上不知道幹什麼去了才回來的阿諾,他手裏拿着一塊一級靈獸肉和一個一斤左右的小米袋。柴福與他最多點頭之交,點個頭就算打了招呼,便各忙各的了。
“四少爺、四少夫郎。”阿諾跪在地上復命,“靈米和靈獸肉買回來了,您看,交給誰?”
齊天裕道:“把靈獸肉都給咱們四房裏剩下的那個中級廚娘,看在這靈獸肉的份上,這幾天的靈米粥她應該會給烹飪。”
“是。”阿諾領命便要走,卻被柴翼給叫住。
柴翼肉疼的臉抽抽,就是靈獸肉里最差的一級靈獸肉那好歹也是靈獸肉,很難得的。他和齊天裕如今都捨不得吃,就為了求人做點飯就這麼憑白送給他人,柴翼捨不得。更何況來到這裏這麼久,他還沒吃過肉星,他可是無肉不歡的人,早就饞得不行了。此刻柴翼只覺得這不是在讓靈獸肉,而是在割他的肉。
“這靈獸肉和靈米就交給我吧,一會兒我試試。”柴翼最近勤於修鍊,已經有了些精神力了。
他想知道他的精神力在這個世界能不能代替武修體內的靈氣,這正好是個可以一試的機會。
本打算再等一陣,等他精神力強大些,再暴露給齊天裕知道。如今看來,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反正他是認定了齊天裕,留在這個小說世界更是為了他,這些事不會刻意瞞着他,並且還會在他稍強些后,幫着齊天裕也修鍊精神力。
初次修鍊精神力很難,稍不留神很容易走火入魔,星際修習精神力的人在精神力覺醒后,都會被送到專門的那種隔離聲波的凈室,由精神力強大者為其保駕護航躲過初次覺醒的危機。
所以在他精神力還很弱時,他不敢讓齊天裕冒險,他怕護不住他。不過這一切的前提得是齊天裕真的不能武修了,他找不到治療齊天裕的法子。
“四少夫郎,您天生沒有天靈根,體內沒有靈氣,是無法催化靈米里靈氣的。更何況就是武修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催化靈米里靈氣,那也是一種天賦技能。”阿諾知道主子手裏錢財有限,之後還要長期供養柴翼,經濟緊張,就連主子自己都捨不得吃碗靈米,自然捨不得給柴翼糟蹋。
柴翼並沒多說,沒有事實證據,說了也沒人信,說不得還會覺得他瘋了,到時候他想幹什麼就更難辦了。
因此,柴翼只是眼饞的舔舔嘴角,“我都好久沒吃肉了,饞得厲害,就給我吧。”
柴翼說完,眼巴巴地瞅着齊天裕。
阿諾道:“四少夫郎,您要是只是饞肉了,我可以下界給您換普通人吃的肉來滿足口腹之慾,沒必要非得浪費……”
“阿諾。”齊天裕重重打斷阿諾的話,“把靈獸肉給四少夫郎。”
靈米里有靈氣,食用后可果腹可滋補,但到底是米,怎麼好吃也不會是肉味。齊天裕知道柴翼這是饞肉了。
阿諾再不情願,主子發話了,也只能將靈獸肉交給柴翼。但靈米齊天裕沒提,他就沒給,免得一齊被柴翼糟蹋。
阿諾是絕對不信柴翼能將靈獸肉里的靈氣催化出來的,齊天裕自然也是不信的,所有弘武大陸上的人都不會信。可齊天裕還是給了,只要柴翼開口要的,只要他有,他都願意給。
柴翼歡歡喜喜接過,和齊天裕打聲招呼就跑去他們院子裏從前齊天裕自己使用的那個單獨的小廚房。
那裏是齊天裕的地盤,外人不會來,就算他真能催化靈獸肉里的靈氣也不會被外人發現。
阿諾不贊同地搖頭,主子對柴翼真是掏心掏肺。都說他家主子冷心冷肺,實則是所有激情都給了一個人,對旁人自然就只剩下如水的寡淡,如冰的寒冷。不然也不會僅為了尋找四少夫郎就花費百年大部分精力,致使原本還能更進數階的修為一直停滯不前,最後遭遇暗算。
想到那場暗算,阿諾眼裏閃過抹狠戾。
“主子,事成。”
“二房那邊繼續盯着。”齊天裕淡淡道:“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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