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后的第二天
入侵后的第二天·“……入侵已經開始了。”
“你什麼時候回大院?”程聲看向段奕,隨口問道。
“暫時不回去了。有任務。”段奕走到程聲辦公室的窗邊。
往外看,樓下就是大操場,有幾個班的學生在上體育課,佔據了大半個操場。
——這只是這所學校不到十分之一的人數。
段奕看着窗外那些學生,說道:“如果爆發,這樣的學校,這樣的人群密集度,會成為第一個難城。”
“如果爆發,第一個、第二個、第無數個難城之間沒有分別。”程聲操縱輪椅滑到段奕身邊,與他一道看着窗外,接口道。
段奕想說什麼,但他腰間的通訊儀發出緊急戒嚴的警告提醒。
刺耳的鳴笛聲意味着沒什麼好事。
段奕看了眼上頭的數字代碼顯示,很快連接上通訊設備:“897493代號喪鐘請指示。”
“喜馬拉雅基地,於昨天發現不明生物靠近,已擊斃,需要你辨認一下這幾人的身份。”
段奕皺眉:“是。”
通訊屏投射出現場的情景回放——
四個穿着雪地軍服的人,出現在喜馬拉雅軍事研究基地的遠處。
他們移動的速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快,像是適應了這樣的環境。
門口站哨人鳴-槍警告,要求那四個快速靠近的人報告身份代號與任務代碼,但沒有一個人回應。
——那四個人直接赤手空拳地加速沖了上去!
他們的身手還有些僵硬,卻看得出極有默契,動作乾脆利落狠厲,直指要害。
站哨的大兵慌張了一下,抬手下意識格擋,卻沒想到,極厚的防護衣料連着胳膊上的大塊皮肉,被其中一人血肉淋漓地撕了下來。
大兵慘叫一聲,急忙放槍防衛,周圍哨兵見狀,也反應極快地放槍掩護。
那四個人連中數彈,這放在常人身上足以致命,可他們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更沒有顯露停止攻擊的意思。
四個人一窩蜂湧上那個受傷的大兵,在槍聲火光里,只聽見撕咬咀嚼的聲音混着大兵的慘叫,逐漸微弱下去。
程聲看着投影里的情景,呼吸微亂,手心一片冰涼。
投影里,那四個人從大兵的身上抬起頭,四張臉無一例外地沾滿了碎塊血肉,周圍甚至有一個哨兵受不了地彎腰乾嘔了起來。
“站起來!拿槍防衛!盯着你的目標!該死!”程聲聽見視頻里有人在大喊,緊接着就是一聲驚叫和慘叫連成了片。
現場越發混亂,慌張、不安和絕望的情緒在基地外部蔓延——
“槍沒用啊!”
“根本殺不死!”
“天這是什麼怪物……”
“我們該怎麼辦!”
倖存的哨兵開始往基地大門的方向撤退,卻沒想到大門被關死——他們被丟在了門外。
程聲握緊拳頭,這個舉措可以說是意料之中——研究基地內部儲存着大量病毒和生化類,不能受丁點槍-火-械-斗的風險——但這仍舊讓人無法接受。
與此同時,程聲感覺到旁邊猛地湧起一股銳氣和危險,刺激得他後頸汗毛都立了起來。
他下意識看過去,就見段奕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地盯着屏幕,繃緊了下頷和肌肉,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讓人感覺到了無與倫比的危險。
被關在基地門外的那些哨兵開始絕望,子彈似乎只能讓那四個人的動作有所停滯和阻礙,卻不能本質上阻擋他們的進攻。
直到那四個人的腦袋被槍轟爛了,才轟然倒下,倖存的哨兵無一不被抓傷、咬得皮開肉綻。
基地的大門緩緩打開,有人從裏頭抬着擔架匆匆跑出來,把那幾個活下來的哨兵抬了回去。
視頻最後定格在那四個人的迷彩服上,胸口處都綉着他們的代號數字,有的掉出了頭頸里的銀牌項鏈,上面刻着的數字也和迷彩服上的數字對應一致。
“段奕上校,這些是你的兵嗎?”冷冰冰的通訊器里傳來不帶感情的質問。
段奕視線從屏幕上收回,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冷聲回答:“是。”
“調查出他們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
“解散。”
“等一下少將,我想問問,他們的屍體能否運送回來?”段奕開口。
“駁回,上校。我們需要解剖分析。”
“是。”
通訊掛斷。
段奕握緊拳頭,臉色沉得難看,一面是自己的兵,一面是命令和大局。
“段奕,那四個人從消失到現在,有多久了?”程聲似乎已經從視頻里的情緒抽離,他冷靜地問,一邊操作輪椅滑到一面白板前,手裏拿着馬克筆開始計算。
段奕深吸口氣,冷靜下情緒,走到程聲身邊:“四天。”
他看着程聲在白板上寫着他完全看不懂的方程和計算法則,頓了頓又補充道:“出現心跳到現在是三天。”
程聲點頭:“他們的任務鐵匣子沒有出現在視頻里——希望只是丟了——但假設是那個鐵匣出現了問題、導致他們四個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話,那麼他們四個人就是典型的病毒感染者,也是目前唯一的、曾經的活體攜帶者。”
程聲的目光轉向段奕,眼裏閃過極熟悉的、在研究大院裏常見到的熱切。
他喃喃地自言自語:“要是那四個人在我手上就好了……”
他會用最快的速度化驗、分離病株、研究……
“博士。”段奕出聲打斷程聲,提醒道。
程聲頗為惋惜地嘖了一聲,回神繼續解釋自己現在在寫什麼——
“R-O,即基本傳染數,意味着一個受到感染的人會傳播給多少個健康的人。其中這個R,意味着病毒繁殖的速度。R越大,我們需要做的抵抗和措施就越激進。”
程聲一邊飛快地在白板上寫着密密麻麻的板書,一邊給段奕舉例子,如數家珍一般,語速飛快:
“在17至18世紀,歐洲因天花流行,死亡人數達6千萬,被當時史學家惶恐稱為死神的幫凶,而天花的基本傳染數,只有3。”
“再往前,14世紀流行的黑死病,猖獗了三個世紀,奪走了當時歐洲三分之一的人口,它的基本傳染數是4-6。”
程聲一邊回憶一邊板書,另一隻手不自覺地在輪椅扶手上敲點,情緒似乎變得莫名高亢起來。
“而之前,我在生物實驗室里進行感染模擬的時候,我們發現的冰川下的病毒,它的基本傳染數預估在……”
他飛快計算着:“……7以上。這個數值每增加一分,風險和傳染範圍就是呈指數增長。”
越是危險的東西,給人帶去恐懼的同時,也帶去亢奮。
“當然這個數值受非常多的因素影響,僅僅是一個實驗室里的培養和模擬計算不代表什麼,但是足夠給所有人敲響警鐘。”
他頓了頓,話裏帶上幾分嘲諷:“要是他們相信我的話。”
用那場會議上其他人反駁他的話來說,就是——與其聽信一個年紀輕輕、研究古生物病毒的的博士對將來流行病發展趨勢的預估,還不如聽聽真正有經驗的專家是怎麼說的。
“如果你的手下是感染到了匣子裏的病毒、如果那幾個倖存下來的哨兵也因為血液或是抓傷或是空氣……各種因素受到感染的話,那麼喜馬拉雅的基地,被完全感染的速度最多只有兩天。”
段奕皺眉,程聲的說法,是幾乎要求整個基地被撤空或者是放棄,這是不可能做到的,何況那裏本來就是一個生物研究基地。
“他們有自己的專業研究小組,他們知道如何隔離病毒。”段奕說道。
“他們必須做好最高程度的隔離。”程聲在“最高”倆字上重音強調,忍不住拔高了聲音,指着已經消失的投影屏,“然而就在剛才的視頻里,那些出來抬擔架的人,甚至沒有穿任何的隔離服、防護鏡。”
“如果他們僅僅是在BSL-4里有這樣的防護意識,那這個病毒遲早會泄露出來——粘在他們的皮鞋底下、貼着他們的外套……”程聲深吸了口氣,放輕聲音,卻更帶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寒慄。
段奕聞言皺起了眉頭,他不懂病毒傳播,但他相信程聲。
他深深看了一眼程聲,很快聯繫上基地,視頻通話:“少將,897493代號喪鐘。”
程聲其實沒想到能那麼簡單說服段奕。
畢竟段奕這種級別的大兵,非常清楚沒有任何實質證據,就不能發出警告。這種規定條框,就像是服從指令一樣,應該是刻在骨血里的。
程聲眯了眯眼,像只被擼順了毛的貓科動物。
“彙報情況,上校。”視頻那頭的少將開口。
“根據我們這裏的研究病毒博士分析,需要基地採取最高隔離手段。”段奕說道。
“我們已經採取……”
程聲截斷對方的話:“不僅是那四具屍體,還有那些哨兵。”
對面的少將猛地沉下臉:“上校,這是誰?我們的通話必須是嚴格保密……”
“他是程聲博士,是古生物病毒的研究博士……”
“去你的通話保密。”就在段奕開口解釋的同時,程聲的不耐煩到達了極點。
對面少將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精彩。
程聲極為強勢地命令道,“你聽好,不僅是研究解剖屍體的實驗室需要最高安全隔離措施,包括那幾個受傷倖存的哨兵、以及和他們接觸過的所有健康士兵,都需要單獨隔離,避免出現在人口聚集的餐廳、訓練營等地方。”
“你說什麼?”少將皺起眉頭,“你是在暗示這是具有傳染性的?”
“我是在明示這是高傳染。”程聲低聲咒罵了一句,“現在立刻馬上,按我說的去做。”
“等等,你有什麼依據?”少將問道,“我們不可能因為一個沒有數據支撐的假說,而做這樣無用的、耗費大量人力的隔離……”
他話音還沒完全落下,少將身後的房門被人粗暴地推開,一個士兵慌慌張張的臉出現在視頻里:“少將!基地被襲擊了!”
“什麼?!”少將猛地扭頭,“被誰襲擊?”
他剛問完,一張人臉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那個年輕士兵的身後。
那張臉上還有明顯的、發黑的抓痕——是那天倖存下來的哨兵之一。
少將還沒來得及出聲提醒士兵,就見那個哨兵猛地拽住了士兵的脖子。
哨兵的手指指甲似乎發生了某種異變,變得又長又鋒利,只是一下,就輕而易舉地劃開年輕士兵的咽喉血管,鮮血毫無徵兆地噴濺到少將的臉上。
年輕的士兵瞪圓了眼睛,嘴裏噴出血沫,試圖說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了。
少將倒吸口氣,他視線越過門外,並不只有他這一處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爆發似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整個基地已然兵荒馬亂。
他匆匆忙忙地拿起槍,沖了出去。
通訊器還開着。
段奕和程聲通過連接的視頻通訊,完完整整地看到那些血腥原始的殺戮。
槍聲、慘叫聲、呼救聲響作一片。
“……入侵已經開始了。”程聲深吸了口氣,自言自語般的,“現在你看到的,是最新的病毒,潘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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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
偽科學,架空背景,經不起考據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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