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后的第九天
入侵后的第九天·白天的感染者,似乎不多
程聲他們又撤回了大樓里,程聲關上通往天台的暗門,開啟了外圍通電柵欄的所有電源。
安娜被許英扶了回來,她摔得挺狠,但意外地沒有傷到骨頭,躺半天估計就能好。
她茫然地躺在沙發上,瞪着天花板,似乎不敢相信他們唯一的救援飛機就這麼墜機了,也不敢相信一個國土安全部長就這麼沒了。
她唯一的仰仗,她甚至開始害怕,擔心那些保護老部長撤離的大兵們,會不會就此放棄帶上她一起撤退。
程聲打開電視機,所有的電台此時此刻都在同步播放居民安家守則,強調居民待在家裏不要外出,不要恐慌,並且針對外面的情況做出了解釋。
“目前的變化源自一種古老的病毒感染,由於近日的全球升溫,導致冰川下塵封的病毒復蘇,重新活躍起來。目前根據疾控研究院的調查和研究,已知病毒傳染途徑為體-液傳播,即唾沫、血液、親密性-行為等,暫無證據表明可通過空氣傳播……”
程聲懶得再聽下去,給了這些人哪怕多一個月的時間研究,也不過是到這一步。
“現在怎麼辦?”林謙壓低了聲音問。
他邊上,羅小南蜷起來躺在他腿邊,哪怕在睡夢裏,也不安地皺着細細的淡色眉毛,抱緊了自己從家裏帶出來的那隻乾淨毛絨熊。
“等部隊的支援到達這裏后,我們與他們匯合,用他們的車撤離。”段奕說道。
林謙點點頭,聽起來很順利。
程聲卻看段奕的臉色不像是輕鬆的樣子,他微微皺眉:“但是?”
林謙和許英疑惑地看向程聲,又看向自家隊長,從隊長萬年不變的臉上看不到一點異樣。
他們對於程聲突如其來的插話感到不解。
“剛才,我已經和對方的隊長取得了聯繫,他們在來的路上也遇到了一點阻礙。”段奕頓了頓,說道。
他看向程聲:“發生變化的,不止是這一處。全國各地都發生了異變,無法估測救援還有多久才能抵達這裏,也無法估測他們手上還有多少可用的火力和資源。”
林謙和許英愣了愣,真的被程博士說中了。
旋即兩人反應過來,心情沉重下去。
他們就像是困獸,出不去也進不來。
只是他們尚有能力自保,而其他人呢?
事實上,沒有哪個國-家可以應付得了四面開花的危機,當普通人缺乏自保的手段和能力,就像電台里播的那樣,居民或許只有在家裏才是最安全的。
現在這才是爆發的第一天,這個城市已經傷痕纍纍,到處都是警-車、救護車、消防車鳴笛呼嘯而過的聲響,人群的恐慌尖叫聲、無助哭救聲,哪怕他們在高樓里,都能隱約聽見。
“我們需要一個計劃。”程聲說道。
他的東西不是無底洞,這個房間裏能看見的,是他這段時間籌備的一切,一個人可以吃一個多月,六個人又能維持多久?
他們總不能坐吃山空。
何況,他們需要知道外面的情況和變化,還有那些普通人,他們能救的,也要救。
程聲可以不救人,但是段奕、林謙、許英,他們必須救。
“我可以做飯,可以打掃家務,可以給你們消毒洗衣服。”安娜在他們計劃外出的時候,忙不迭地舉手說道,“但我真的不能出去,我看到那些東西就手軟腿軟,我會拖累你們的。”
程聲笑了一聲,他從來沒想過能指望對方做什麼,他揚了揚嘴角:“安娜小姐對自己的定位,清晰得讓我刮目相看。”
安娜噎了噎,臉色跟調色盤似的。
段奕說道:“你,羅小南和博士待在家裏,保護物資。林謙、許英,輪流一人待在這裏保護你們。”
程聲看看身後的婦幼,把要拒絕的話咽了回去。
安娜聽見會有人留下保護他們,立馬鬆了口氣,她可不覺得一個坐輪椅的男人到時候能派上什麼用途,更別提邊上還有一個孩子。
段奕和許英第一天出去。
兩個人回來的時候,手上各多了一根棒球棍。
許英是這麼解釋的:“也就段隊的那把軍刀夠長,我和林謙隨身帶的都是小刀,鋒利是鋒利,但是距離太短了,沒人想近距離嘗試把手伸到那些感染體的嘴邊。”
兩個人按照慣例,幾乎脫光了所有的衣服,檢查身上傷口。
不過得到了博士的特赦,允許先進屋裏。
安娜在客房裏檢查許英,程聲和段奕在主卧里檢查。
程聲坐在輪椅里,段奕站在他面前,脫下汗濕的迷彩服,背後和胸膛全是陳年舊傷,最長的一道是從胸腹跨到肩膀。
比例和肌肉都非常恰當好看的一具身體,健康,飽含力量和鋒利的美感,程聲以純粹的欣賞角度審視着段奕,讓男人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今天外面的情況怎麼樣?”程聲問,從衣櫥里挑了一件算是寬鬆的居家衣服,丟給段奕。
段奕拿在手裏沒穿,打算等下洗了澡再換上。
他聽見程聲問的,他回道:“今天和許英往外走了三個街區就沒再走了,路上人很少,感染者也不多見,我們遇到了三個,移動的速度和攻擊能力都不如之前雪山視頻里看見的。情況比想像中的好很多。”
程聲聞言卻皺起了眉頭:“路上的感染者不多?”
段奕點頭:“怎麼了?”
“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R-O基本傳染數么?這個病毒的傳染速度和爆發力,遠比當年的天花、黑死病還要厲害,怎麼可能感染者不多?”程聲反問。
他來到整面的落地窗前,往外看,只有幾輛斜着停在路上拋錨冒煙的車,就如段奕說的,人沒有兩三個。
那些被感染的人,都去哪兒了?
程聲頓了頓,突然又想到:“你說你們遇到的三個感染者,不如雪山視頻里那四個大兵?”
段奕應了一聲:“反應能力、移動速度、攻擊力,都遠不如他們。哪怕是普通人遇見,就算無法反擊,應該也能順利逃跑。”
程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或許這和感染者生前的身體素質有關。
那四個大兵在視頻里展現出來的默契和攻擊,就像是刻在骨髓里的本能,而這個城市裏的那些普通感染者,至多也就是能夠正常行動而已。
這麼看,似乎要比預想中的好很多。
“你們呢?”段奕問程聲,他看着程聲,博士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嘴唇是健康的紅潤。
程聲招呼段奕走到客廳那片的窗前,指了指窗外空調機組那兒,幾隻焦黑的鳥躺在底下。
他說道:“下午的時候遇到幾隻鳥衝過來,被電網防住了。”
段奕走過去看,看清了那幾隻鳥的模樣后,臉色微沉了下去。
“你看得清楚那些鳥的眼睛和爪子么?眼眶、鳥喙和鼻口周圍都是滲出的血,爪子間隙里有血肉,還有它們的爪子和喙,和它們的身材比例是不相符的大。”程聲指道。
許英這會兒也檢查完了走出來,聞言看向今天留在這兒的林謙。
林謙微點頭,說道:“我們下午遭到這幾隻鳥的攻擊,所幸博士的牆外窗外都裝了電網。”
“說到下午,我們也是下午遇到那幾個感染者的。看來受到感染的人和動物,似乎在下午更活躍一點。”許英說道。
他們趕在太陽落山前回來的,畢竟落山後視線不好,沒必要冒這個風險。
“我和段隊找到了一個倉儲,裏頭還有不少麵粉這些耐儲存的存貨。”許英一邊消毒,一邊說道,“但是發現的不止我們,裏面有明顯爭搶的痕迹……”
程聲打斷了許英的話,他聲音微冷,抬手指着不遠處:“你們說的倉儲是那個方向?”
許英粗粗看了一眼,外頭漆黑,路燈也損壞了大半,派不了什麼用場,她見博士指的方向差不多,便點頭:“應該是那兒,程博士怎麼知道的?”
“過來看。”
許英、林謙甚至安娜和羅小南都走了過來。
段奕站在程聲身邊,他看見黑夜裏,十多束手電筒的光亮窸窸窣窣地從各個方向的街道而來,圍聚過去。
許英眯了眯眼:“難怪白天沒見到人,都晚上去了啊。”
“晚上多危險……”安娜小聲嘀咕。
程聲倒是能猜到那些人是怎麼想的。
哪怕現在城市裏亂做了一團,但司-法-體制和警-務體系還在,這只是第一天,這些人還守着最後一點恐懼,只敢趁着夜裏,摸黑做點違-法-亂-紀的偷搶事情。
都是為了活着。
可晚上,活躍的卻不止是這些人。
那些拿着手電筒照着路的人,卻看不到在他們身外十幾米的地方,有更多密密麻麻、行動遲緩的“人”,攢動着向他們靠近。
程聲冷聲說道:“那些白天看不到幾個的感染者,這會兒傾巢出動了。”
許英什麼也看不見。
二十八樓的高層,能看見什麼?但她不由地看向程聲,不由自主地感到不安。
程聲沉默地看着那個方向,那些感染者,他們就像是趕着羊群的牧羊犬,嗅着新鮮血肉的味道,把活人一點點圍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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