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次日,李喻醉酒後一覺醒來,什麼都開始不對勁起來,房間裏這個醜八怪是誰?怎麼一大早就在他的房間裏?還有一大早起來,爹就過來說將他李喻分出去又是什麼意思?
“爹,你說什麼?分我出去?為什麼?父母在不分家,這是規矩。”李喻一臉茫然,好在還記得有這麼一條規矩,他以為他爹只是開玩笑在嚇唬嚇唬他呢,昨天大家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頓好的,不是已經和好了嗎?一家人嘛,怎麼能說兩家話呢?
“老三,如今你已經成親了,有一個家了,爹娘老了,不可能養你一輩子,你以後就跟你媳婦好好過日子吧,我們老兩口也不指望你給我們養老,你以後有什麼事,也別來找我們。”李文才平靜的說道,已經到了這一步了,不能讓自己的兒子連累了大孫子的前程。
“爹?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開玩笑吧?”李喻不敢置信,他什麼時候就成親了?他怎麼不知道?
“家中也沒什麼多餘的錢糧分給你,這些年來你為家裏惹出多少禍事,早已經數不清了。現在家裏為你娶了媳婦成了家,對你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往後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村西頭的那間祖屋就分給你,也免得你沒地方去,另外就只能分給你三個月的口糧,你明兒個就搬出去吧。”李文才說完這些,粗糙的手拿出一張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着分家契約,還有鮮紅的手印畫押,如今子女提出分家要求這是大不孝,是要吃官司的,而父母如果提出將不成器的子女分出去卻只需要找里正寫張見證契約就行了,上面按了紅手印那就說明了分家成立,可即時生效。
李喻盯着那張紙,一臉不可思議,他這才相信他爹是真的要將他分出去單過,原來昨日那一頓酒席就是自己的成親宴席,可笑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新娶的媳婦是打哪裏來的,之前更是不曾聽過任何的消息,現在好了,大哥二哥將自己灌醉,媳婦糊裏糊塗的娶了,還糊裏糊塗的按了分家契約的紅手印。
想到這裏的李喻心裏暗暗發恨,家裏人這是將他給拋棄了,隨隨便便給他娶了個媳婦,就能在外面說他們李家人對得起他李喻了,他李喻要是不滿敢鬧出來,那就是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到時候村中人人都會唾罵他,對他指指點點,甚至還會將他趕出村子。
他就是孤家寡人一個,有什麼本錢鬧?還不是只能聽從安排?也罷,也罷,分出去就分出去得了,他離了李家難道還不能活了?他目光掃過李家眾人的臉,有漠不關心的,有幸災樂禍的,還有小妹臉上愧疚難過的。最後他的目光落到了角落裏那個醜八怪哥兒身上,目光中帶着遷怒的憤恨,就是因為娶了你,老子才會被分出來,你給老子等着,看我怎麼收拾你。
李家分家的事很快就傳了出去,成了村裡人的談資。
多數人都是贊成拍手稱快的,這種混不吝的東西,早就應該分出去了,李家仁義,將他白白養到二十歲,還花錢給他娶了媳婦才分出去,的確是對得住他了。
他娶的媳婦是個又丑又啞的哥兒,可那又怎麼樣?這樣的痞子,難道還指望娶個漂亮能幹的姑娘啊?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嗎,現在這樣正好,什麼樣的鍋配什麼樣的蓋。
李喻每每出門子聽了這些酸話回來就會給自家媳婦一頓毒打,以發泄心中的怨氣,家裏分給他的糧食,他是一點也不願意浪費在這個醜八怪的身上的,每每等醜八怪做好飯以後,自己吃剩下的殘羹剩飯寧願倒掉也不願給這醜八怪吃,若是被他發現撿自己的剩飯吃,便又會遭受到毒打。
李家人自分了李喻出來,就真的當成了外人一般,也不再來往,更不會管他的任何事,李喻媳婦受到這種待遇,也並無人多問,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誰會去管?
還是小妹李娥實在看不過去,這才偶爾藏些粗糧野菜餅給三嫂讓他藏着吃,莫叫三哥給看到了。
就這麼過了一個多月,好在李喻和往日裏一樣,時常會出門子去尋狐朋狗友玩樂吃酒,才會讓人好過一點。
然而,有一天門外傳來一陣陌生的聲音,“李老三媳婦在嗎?快快,你家李喻出事了。”話音剛落,門外就是一陣響動,許多嘈雜的聲音傳過來。
“哎呀!直接進去就是了,李老三媳婦是個啞巴,哪裏會回答你?”有人嚷嚷說道。
接着破敗的門扉被人推開了,呼啦進來了好些人,原本逼仄的空間越發顯得小了。
有眼尖的發現坐在陰暗角落裏的李喻媳婦,說道:“李喻家的,你家李喻喝醉酒,剛落到河裏去了,幸好有人路過,將人救了上來,你快去看看吧。”
李喻媳婦身子一抖,聽到這個消息似乎呆愣了片刻,這才行動遲緩的起身,跟在那些人後面向外面走去,他自來了這村裡,就沒怎麼出過門,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此刻也是低着頭默默跟在人群後面。一下子面對這麼多人,讓他突然就有些手足無措,臉色更加蒼白。
好在沒走多遠,又有一隊人過來了,打頭的正是救了李喻的人,見李喻沒什麼大礙,索性就將他抬回家。
之後的幾天,李喻昏昏沉沉的反覆發起燒來,嘴裏說著胡話,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關。
李喻媳婦不聲不響,偶爾盯着李喻出神,也不知在想什麼,臉上平靜無波,他會死嗎?他要是死了,自己也就能解脫了吧?不!他現在還不能死,他要是死了,自己背上的枷鎖罵名,會讓他永遠抬不起頭來,可是,他要是不死,自己遲早有一天會被他折磨死。
所以……是否聽天由命呢?
躺在木板上的李喻沒有了任何的動靜,他站起身,小心朝着李喻走過去,伸出手指輕輕去探他的鼻息。
驀地,李喻睜開了眼睛,倒把他嚇得後退了好幾步,一下子坐倒在地。
就在李喻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此李喻已經非彼李喻,在這個殼子裏的靈魂已經換成了從現代遊盪而來的一抹孤魂。
他也叫李喻,在現代世界中生活了近三十年,卻不知為何會來到這個從未聽說過的世界,進了這幅軀殼。
“水……”李喻乾涸的快要冒煙的嗓子好不容易才擠出這麼一個字來。
李喻媳婦愣住了,低下頭斂起震驚的神色,咬了咬下唇,這才起身出去端了一碗清水進來。
李喻喝下大半碗水,這才覺得自己算是活過來了。
“謝謝!”李喻道了聲謝。
李喻媳婦接過碗的手一抖,隨即低下頭匆匆出去了。
李喻重新躺倒下來,一閉上眼,原主的記憶就紛紛湧入腦海。曾經的怨憤、不甘攪得人頭腦發漲,隱隱生疼。
李喻心中發氣,‘你要真不甘心,那便將你自己的人生繼續過下去,何必拉我做背?硬生生將我拉入這軀殼中,你只知道別人對你不起,那你呢?你又何曾對的起別人?你只道家中人如何對你薄情,可你想過沒?這二十年來你對家中之人做過何事?還有這麼一個夫郎,他什麼都沒有做過,又何其無辜,讓你如此對他?’
現代過來的李喻最是見不得這種人,只怨懟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他,對不起他,全然沒有想過自己的過失之處。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世上多的是這樣的人。
這些話說出來,李喻腦海中的紛亂驀然平靜下來,原主的負面情緒突然就這麼了斷了。李喻能感到這具軀殼已經完完全全屬於他。不會再受到任何外物的影響。
李喻嘆了口氣,他是真沒想到自己會重新在另一個世界重活一遭,他剛剛了解了原主的記憶,心中莫名覺得悲哀,原主已經不可能回來了,他既然選擇了自己,那麼自己就好好的替他活下去吧。
想到這裏,他也鬆了一口氣,然而,當他一睜眼就看到的破敗不堪的房子,那一口氣就堵在胸口不上不下難受得緊。屋子逼仄潮濕,透過屋頂能看到星星,牆角的縫隙能容得下貓兒隨意進出,更別提屋中三條腿的桌子,兩條長凳都是修補了又修補,直接給接上的,他躺的地方只有一塊一人寬左右的木板,其餘的就空空如也了。連條像樣的被褥都沒有,好在現在天氣正值暑熱,還不需要棉被什麼的,可若是到了冬日裏,到時候就不知該怎麼辦了。
李喻頭疼,這特么的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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