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與師尊說了什麼?”
等到人走了之後,楚盡霄才開口問。
寧霽握着手中的蛋,淡淡收回目光:“無事,回去吧。”
……
孔翎稀里糊塗的繼續裝着蛋,只好又再次憋屈的被帶回了解劍峰。
到了夜裏的時候,楚盡霄終於離開了。
鶴雪院裏終於剩了寧霽一人。
他將白日裏仙鶴給的蛋隨意放在桌上,先去沐浴了一番。
整個解劍峰上因為他上次擅闖的原因,被下了專門針對妖的禁制。
他本就是修為倒退的半身,此次妖氣在這裏壓制的竟然幾乎用不了。
原以為等到阿楚離開之後,他變成人形就能趁機逃跑了,孔翎也沒想到自己會被禁制困住。
他憋着臉僵在桌上。
過了一會兒之後,又聽見了裏面的流水聲。
寧霽有出行必沐浴的習慣。
今日在山下呆了許久,他早已經有些不適。
回到峰上任由童子燒了水之後,便解衣躺進了浴桶中。
梨花木的桌子和屏風只隔了不遠的距離。
即使是有東西遮擋,但裏面的流水聲卻也一直傳入耳中。
孔翎臉色一黑。
這雜碎怎麼還要洗澡?
而且還洗了這麼長時間!
他滾着蛋,轉個身想要將那聲音擋住,但是卻哪兒有這麼容易。
熱氣熏的整間房子暖暖的。
水霧順着屏風滴下,就連今天早上新折的桃花枝頭上也沾了些水珠。
孔翎就在花瓶旁邊。
那水滴淋的他一個激靈,終於忍不住分出一縷靈識來。
罷了,我就看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洗完!
孔翎這樣安慰着自己。
任由蛋上覆蓋了縷神識,悄悄探出去。
寧霽閉目躺在浴桶中。
額上汗珠微微滴下,他看着似是睡著了一般。實則是在想白日裏蘇風焱的話。
“真君若是葯不夠的話儘管來找風焱拿,風焱……隨時恭候。”
蘇風焱在試探他。
寧霽心中冷然。
看樣子必須得加快找到根治火.毒.的辦法。
他不喜歡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尤其是在早已知曉先機之下,自然不會再去上鬼醫的當。
這樣想着時,他長睫微微顫了顫。
熱氣熏上,讓他髮絲濕漉漉的貼在蒼白的肌膚上,昏黃燭火下,玄鐵森寒。分明是高不可攀,卻又無端多了幾分……迤邐。
艹!
孔翎望過去后,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
薄薄的屏風好似遮擋不住什麼。
那人閉目躺着,一隻手搭在浴桶旁邊。
修長清瘦的身形隱隱綽綽,就像幅畫似的。
孔翎心頭一時想不出別的。
望着望着,鼻子微微有些熱。
聽見裏面還有動靜,他連忙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熱氣蒸騰,再泡下去對寧霽並沒有好處。
他抿了抿唇,將劇情暫時回想了一遍后,還是先站起身來。
眼見着人就要走出來,孔翎又連忙滾回了原來的位置。
寧霽披了件白衣,只是頭髮依舊濕着,不一會兒慢慢自室內走了出來。
孔翎剛要收回靈識,就隱隱嗅到了一股香氣。
那香氣很淡很淡,與阿楚身上催人繚繞的溫香不同,寧霽身上有股冰雪一樣寒冽的氣息。
在靠近時,就叫人腦海一凜。
孔翎僵住蛋身。
便見那人徑直去了另一邊,並未理會他。
那孤零零的蛋一個人躺在桌子上,孔翎也不知該是提起氣,還是鬆口氣。
……
仙鶴蛋早上被窗外雨水打的髒兮兮的,還是童子第二日早上才發覺的。
白色的蛋身上沾了泥土,還有幾片爛了的桃花瓣粘在上面。
童子驚訝的看了眼。
“尊上,這蛋?”
他出聲,寧霽這才記起昨日自己拿回來了一個蛋來。
他皺了皺眉,看着髒兮兮的蛋可疑的沉默了會兒,還是解釋了句:“這是阿鶴的孩子。”
他頓了頓又道:
“我沒有養蛋的經歷,在山上放幾天之後,又還回去吧。”
仙尊聲音淡淡。
童子這才明白為何感覺這蛋上有仙鶴的氣息。
阿鶴往常一直愛給仙尊送東西。
一有個什麼好東西,就立馬給仙尊叼來。
之前送過魚和果子之類的,沒想到這次直接連自己孩子都給送來了。
不過說起來阿鶴什麼時候下了蛋他居然都不知道?
這個念頭只一閃而逝,童子就忘到了一邊。
孔翎在裏面聽着兩人對話,臉色一黑。
但是這時候想要反駁自己不是那隻蠢鶴下的蛋又不行。
只得忍氣吞聲,想着等過幾天寧霽發現自己不會養蛋,再將他送回去。
童子拿了塊乾淨的白布擦了擦蛋身,昨日那白蛋這才現出光澤來。
因為是阿鶴的蛋,他倒是鄭重了些。
擦乾淨之後突發奇想:“尊上,我們要不要給這個蛋先搭個窩?”
搭窩?
寧霽怔了下。
蛋離了父母要怎麼生活,這個他倒是真沒想過。
不過既然要搭窩,想來也是一個辦法。
鶴雪院窗前的古樹上,正好有空處。
他看了眼便是默許。
童子於是高興的找了些稻草來。
想要在中午之前搭出一個窩來。
寧霽見他對這蛋十分上心,便也將此事交給了他。
就這樣,孔翎在解劍峰上的位置由桌子變成了樹上一個窩。
之前還在屋內,現在直接去了屋外。
孔翎:……
不過因為經歷昨夜寧霽沐浴的事情,所以他倒也忍了。
樹上就樹上吧。
至少看不見那麼多。
他屏住呼吸任由童子將他放在了樹上,抓緊時間衝破着禁制。
……
另一邊。
蘇風焱將袖中的蛇放進蠱池中。
看着犀葯峰峰主葯牧真君激動的拿着冊子記錄著池中變化,不由有些無趣。
“風焱,你這蠱可真是聞所未聞。”
中年道人目露讚歎,回過頭來道。
他雖年長面前這人許多,但醫.毒.方面的造詣,卻依舊比不過他。
葯牧道人對蘇風焱是真心推崇。
“說起來我之前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葯牧曾經多次邀請過蘇風焱拜入玉清宗。
以蘇風焱的修為能力,若是能來玉清宗,便又是他犀葯峰的一大助力。
但可惜他現今自立於落日崖,不問世俗,這一點倒是和解劍峰那位有些像。
他這樣想着又嘆了口氣,想着蘇風焱若是能出山……
蘇風焱自是看到了他的可惜,但卻微微搖了搖頭。
他低咳了聲,倒了杯茶笑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歡這些門派俗事。”
他自己是醫修,但面色卻總有些蒼白。
看起來病懨懨的。
據說是先天娘胎裏帶出來的,治不好。
葯牧道君早被拒絕過,也不奇怪。
不過卻看了他一眼,看出他今日心情好似很好。
奇怪:“你今日怎麼了?”
“好像從童子接你時便一直心情不錯,這可不像你。”
他語氣詫異。
蘇風焱輕抿了口熱茶。
在葯牧道君看過來時,眸光微微頓了頓:“無事,只是之前上山的時候遇見了寧霽仙尊。”
“他好似在撿雲台那邊等人。”
聽到寧霽的名字。
葯牧也不大驚小怪:“哦,你說他啊,這幾日新弟子入峰,他估計是去挑人的吧。”
“你看我這兒也不來了些新童子嗎?”
蘇風焱往旁邊看了眼,果然見道廬上多了幾個新弟子的命牌。
收回目光來,忽然問:
“你可知寧霽仙尊這些日子身子如何了?”
寧霽中火.毒.已久。
之前在找他前,便曾在犀葯峰看過,但最終卻無功而返。
後來蘇風焱才替他診治。
蘇風焱像是隨口一問一般。
他在葯牧道君面前雖性子古怪了些,但也一直都是好人形象。
再說能力出眾的醫修又有哪個是不古怪的,像蘇風焱這種天縱奇才就更應如此。
他以為他只是奇怪寧霽的火.毒.。
想了想,便也如實說了:“之前找我看過一次,不過後來倒沒有。”
這與蘇風焱所知道的差不多。
寧霽這些日子只在他這兒看過病。他眸光微微閃了閃,心中定了下來。
不過……
想起昨日的場景來。
昨日,寧霽好似對他有些防備?
那鬼面劍尊本是縱容着仙鶴,甚至任由那鶴蹭到了他身上,松下了眉。
但是在他來了之後,寧霽卻又收回了神色。
他就像是……打破了那幅畫一樣。
蘇風焱慢慢掩下心思。
想到那人眸光如霜看過來。
像是劍氣劃過碎冰,扼住人喉嚨。
分明是淡漠漫不經心,卻冷的驚人。
叫他第一次竟有些好奇……那鬼面之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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