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050年，人類科技水平有了質的飛躍，然而伴隨科技水平的提高，地球資源日益枯竭，當世界上人類已知的最後一座礦山再挖不出一塊礦石、森林裏再聽不見一聲鳥鳴、海洋成為垃圾場時，眾人將目光放到了廣袤無垠的外太空。

懷揣着尋找另一個人類可居住星球的目的，人類正式進入宇宙大探索時代，“先驅號”、“光耀號”等宇宙飛船相繼展開漫長而不知其終點的宇宙漂流。

可是，地球上的人類沒有等來福音。

環境持續惡化，資源深度不足。

某一天，災難突然降臨。

空氣污染嚴重，呼吸道疾病肆虐全球。

彷彿死神舉起鐮刀，再沒放下。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2061年，普列斯生物研究所建立起地球上第一個可供人類生存的“全封閉式生態環境模擬系統”，以超高科技模擬地球生態變化、四季交替、空氣循環等，這套設備經過此前數年的擴張、改良與完善，能夠做到相當程度的自給自足，人類不必面對日益惡劣的氣候與生態環境。

這套設備，又被稱作“玻璃花房”。

它是這末世里突兀出現的，如同玻璃般脆弱、岌岌可危，卻又承載着所有人希冀的溫室，讓人們能夠在相對安寧的環境中，等待宇宙探索的結果。

又或者，不必等到結果。

至2066年，全球共建造十六座“玻璃花房”並投入使用，各國割裂重組，以地域劃分，形成十六個聯邦。

如今呈現在郁從淵等人眼前的RC聯邦，堅固的外殼遭到暴力破開，哪怕相隔千米，也能看見內里潰敗崩塌的建築。

煙塵不知何時散去，原野上吹來的風蕭索肅殺，不具名的危機或潛藏其中。

“上校。”

一隊員走到郁從淵身邊。除了失去聯繫的一組隊員，剩下三組已經平安歸隊，“要過去看看嗎？或許我們的人還活着。”

郁從淵思索片刻，點了兩個人：“陳霖和威克斯跟我過去，剩下的人保護研究人員，就地休整，用信號彈緊急聯絡。”

“是！”

走之前，郁從淵帶走了一台離火。

連綿不止的風吹拂過四下寂靜的原野，三人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穿過這片原野，RC聯邦近在眼前。

直到此時，他們才明白RC聯邦到底發生了什麼。

——堅固的“花房”外部塗有特殊塗層，有這層塗層在，異空氣難以腐蝕外層結構，還能抵禦百分之九十的變異生物的強腐蝕酸液，除此之外，甚至能對某些依靠嗅覺的動物起着一定程度的干擾作用，使得“花房”免於被各種變異生物攻擊。

而現在，這層防腐蝕層已被徹底消融、分解，合金的光澤在晦暗天光下顯得愈發黯淡。

三人快速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讀出了凝重。

塗層遭到破壞，“花房”對外界的干擾作用降低，對於某些異變了的生物來說，“花房”就好比突然出現的不明物體，它們成群結隊，對其展開攻擊……

一旦裂開一條縫隙，甚至不需要它們做什麼，外界的異空氣湧入，就足以毒死大片的人。

從一道稍小的縫隙步入，目之所及皆是廢墟與碎石，走兩步就能看見一具屍體。

屍體被啃噬得血肉模糊，大多缺少某一部件。

十分鐘過去，他們還沒見到一具完整的屍體，足以說明這些入侵的異生物們進行了怎樣的狂歡。

在這群變異生物面前，人類建築尚且不堪一擊，更遑論更加渺小的人類了。

“天哪……”

從未見過如此血腥場面的陳霖別過臉，強壓住嘔吐感，唯有死死攥住手中槍械，才能減少兩分心頭的驚懼。

“咔嘶……咔嘶……救……”

扭頭的陳霖忽然一愣。

他迅速朝聲源看去，那是片得以保留大半的牆壁，人工催生的野薔薇難以承受外界空氣，在這不到半天的時間內快速凋零，枯槁的掛在破碎的牆頭，而聲音，就出自薔薇下方，那堆碎石里。

陳霖聲音顫抖着喚了一聲：“隊長，威克斯。”

他艱難的吞咽一下，說：“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威克斯：“聽到什麼？我什麼都沒聽到。隊長，你呢？”

郁從淵站在原地，沉默搖頭。

陳霖臉色不太好，“就是，求救聲，我聽到有人求救了。”

威克斯：“別開玩笑了夥計，你看這情況，怎麼可能還有倖存者。”邊說，邊向陳霖走去。“我看你就是神經太緊繃了，出現了幻聽。”

就在他靠近陳霖的一瞬間，碎石堆忽然動了。

郁從淵顰眉，幾乎是下意識掏槍：“趴下！”

話音剛落，槍響。

良好的身體素養讓威克斯在聽見命令的剎那做出反應——拉過陳霖，就地卧倒。

子彈擦着他的後頸，擊中某樣東西。

輕微的落地聲響起后，再無其他聲響。

威克斯拉起陳霖，險險喘了口氣：“隊長，差零點一秒，掛掉的就是我了。”

郁從淵走過來，在那東西跟前蹲下，“你是想讓我誇你反應迅速？”

威克斯嘿嘿笑了兩聲，蹲到他身邊，“這是什麼玩意兒？蜥蜴？”

“沙地蜥蜴，”郁從淵制止了威克斯想用槍管去翻看的動作，“別碰。”

“花房”外部塗層被消融的事情還印在腦海中，威克斯嚴肅起來，“隊長，你懷疑它有腐蝕性？”

郁從淵定定的看了兩眼那幾乎與大地顏色相差無幾的沙地蜥蜴，輕聲道：“不確定，但，不能掉以輕心。”

即便已經死去，這隻蜥蜴渾身依舊覆蓋著一層泛着潤光的柔膩黏液。

說著，抬首望向陳霖，“你說你聽見有人求救？”

陳霖在看見那隻蜥蜴后就有些神情恍惚：“我不……不知道。”

郁從淵抿了抿唇：“在禁區外圍，有種植物，長着人臉，能發出固定頻率的笑聲，藉此引誘獵物上門。”

陳霖微微瞪大了眼睛。

“這是它們誘騙人類的一種方式，別再被騙了。”

“……我知道了。”

接下來，三人將整個RC聯盟轉了個遍，沒再發現任何變異生物，卻找到了失聯隊員的屍體，從屍體呈現出來的狀態來看，無一例外，都遭到了變異生物的襲擊。

陳霖：“如果我們再早一步趕來……”

郁從淵打斷他：“只會造成更大傷亡。”頓了頓，他補充道，“他們的子彈都用盡了。”

如果不是面對難以計數或難以脫逃的變異生物，最起碼，會留一個彈夾以應對突發事件。

陳霖於是不說話了。

最後，郁從淵帶走了他們的空槍。

基地後面有座小山坳，被起名為“槍冢”。

在外出任務中死去的人，他們的槍會被隊友帶回來，如果沒有破損，會繼續投入使用，如果損毀過於嚴重，則會被妥善安置在槍冢。

“玻璃花房”內沒有墓園，大多數死去的人就這麼死去了，唯有一支又一支豎立不倒的槍械，在無聲嘶吼。

約半小時后，他們來到RC的軍方基地，標註着行人止步的牌子倒在塵土上，有些許摺痕與凹陷，看着像是人或者其他什麼生物踩踏所致。

威克斯在基地大門前轉了一圈回來：“他們肯定用了大規模殺傷武器，這裏有人為破壞的痕迹。”

郁從淵點點頭，忽然，他的目光被一道橙紅吸引。

那是避難所的掛牌，被淹沒在一地碎石下方，露出橙紅的一角。

郁從淵走過去，將牌子拿起來，三秒鐘后，他叫來陳霖和威克斯：“清掃這裏，下面有緊急避難室。”

於是三人開始清掃。

清掃結束，地面上的暗門重見天日。

威克斯動手拉開石門。

一條深邃長廊出現在三人眼前。

郁從淵打着手電走在前方，威克斯斷後，三人輕緩的腳步聲在地底迴響。

走廊盡頭，是兩間房門緊閉的房間。

郁從淵走上前，敲了敲門，未等發話，房門猛地向內打開，門內漆黑一片，郁從淵伸出去的手懸停在半空，還沒來得及收回，瞬間被柔韌緊實的蔓條圈住手腕，拖進房中。

變故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三人甚至都沒能做出任何有效應對。

砰地一聲，威克斯和陳霖眼睜睜的看着房門重重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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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花房其實是生物圈2號實驗的進階版

ps：人類搬進花房的時候，空氣還沒那麼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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