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兩個人最多只分開過幾個小時而已。
這次陸行遲去封鎖線,要跑好幾個地方,估計要幾天時間。
貝暖不高興,繼續裝睡。
她沒有反應,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沿着她的鼻樑吻下來,吻住她的唇瓣,輕輕挑開,溫存地輾轉。
沒有人被這樣親還能不醒,然而貝暖就是堅持着不動。
“真睡著了?”陸行遲清冷的聲音傳來,“正好。”
貝暖被子被人掀開了,身邊的床墊向下一陷,有人上來了。
一隻手搭到貝暖腰上,毫無廉恥地把她的睡衣下擺往上拉。
貝暖差點就從床上蹦起來。
陸行遲側躺在她旁邊,手肘撐在床上,支着頭,正在看着她。
他的語氣是真誠而一本正經的惋惜,“不裝了?怎麼不再多裝一會兒?”
貝暖把衣服拉好。
“你偷偷摸摸跑進女孩子的房間,還爬人家的床,想幹什麼?”
聽到她的問題,陸行遲澄澈漂亮的眼睛裏忽然溢出一點笑意來。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去,好像盯着床單很忍了忍,才把什麼想回答她的話咽了回去。
大概覺得這不是調侃的時候,他輕輕清了清喉嚨,端正態度。
“貝暖,我過來其實是想問,現在你能不能答應做我女朋友,或者我們乾脆跳過這一步……”
他語氣鄭重地頓了頓,“……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貝暖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他說什麼?
這次等我回來,我們就結婚??
貝暖的一顆頭瞬間變成十八個大。
這人隨口就立flag,東插一個,西插一個,沒完沒了,拔都拔不過來。
貝暖火速說:“你又亂說什麼呢?說不定你這次就回不來了,就算回來了,也找不到我,就算找到我,也結不了婚,刮大風下大雨,婚紗丟了路堵了,怎麼都到不了婚禮現場,變成史上最倒霉新郎新娘。”
陸行遲滿臉無語。
“貝暖,你真的覺得你說的這幾句比我說的話好一點?”
貝暖想:這是拔旗懂不懂?拔旗!
陸行遲有點無奈,“不過聽你這麼說,這算是答應我了吧,新娘?”
然後靠近吻吻貝暖,誠懇地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願意和你一起變成史上最倒霉新郎新娘。”
貝暖皺着眉心想:又一句!他這話聽着是真的不怎麼吉利啊。
這次又該怎麼說,才能把他新立的旗拔了呢?
還沒想清楚,就被他翻身壓在了下面,熱情如火地吻住。
他的吻過於熱情,妨礙貝暖思考拔旗的事,貝暖努力推了推他。
陸行遲鬆開她一點,語氣中帶着委屈,“你都答應我了,再說我馬上就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貝暖簡直絕望。
他又在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叫“馬上就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這種出發前最關鍵的時候,他偏偏烏鴉附身,不吉利的話一句接着一句。
陸行遲低頭看着她憂愁的表情,順了順她額前的劉海,安慰她,“不用那麼害怕,善惡有報,吉人天相。”
貝暖還是緊緊蹙着眉。
陸行遲笑道:“不然你就大喊一聲——‘我是主角’!”
貝暖被他逗笑了,但是心想:主角又怎樣,在原書里,你這個男主不是還是被原來的貝暖害死了?
想想就害怕。
貝暖嘆了口氣,伸出兩條胳膊,抱住陸行遲。
這動作完全被他理解成了別的意思。
陸行遲深吸一口氣,重新壓下來,吻住貝暖。
他的吻像狂風暴雨一樣,讓她沒有絲毫喘息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他用一隻手找到她的手,把她的手按在旁邊,另一隻手卻挑開了他自己身上襯衣的扣子。
他抬起來一點去解最下面幾顆扣子時,貝暖忍不住瞟了一眼。
月光下,他白色襯衣的前襟全敞,露出裏面胸膛流暢的肌肉線條,讓貝暖立刻想起上次隱身時看到他的樣子。
“臉紅什麼?”陸行遲已經解完他的扣子了,吻吻貝暖的鼻子,“你不是早就全都看過了”
貝暖吃了一驚。
心想,他怎麼會知道她那天隱身藏在他房間裏,把他徹底看光光的事?怎麼可能?
陸行遲對她微笑了一下,忽然低下去,吻了吻一樣東西。
貝暖凝固了。然後突然就明白了。
心中捶胸頓足。
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了他的異能?
陸行遲能感知金屬,身上戴着這樣一個金屬的小東西隱身,真是隱了個寂寞。
貝暖忽然想起來,隱身的那天晚上喝多了,好像陸行遲是說過什麼關於臍釘的話。還有,喝醉了的時候,不會是真的跟他玩過隱身捉迷藏吧?
貝暖:“……”
酒還是不能多喝,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陸行遲不容她細想,已經一點點往上吻上去。
貝暖伸手去擋他,陸行遲停下來,低聲抱怨:“我全都給你看過了,不公平。”
貝暖認真地回答:“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沒有公平的。”
陸行遲望着她,磨了磨后槽牙。
“你說得很對。”他說,“所以我打算自己給自己爭取。”
他找到貝暖搗亂的兩隻手,雙手和她手指交叉,固定在她身體兩側。
貝暖幸災樂禍地看着他,心想:這樣你不是也沒有手了?
就看到他對她微笑了一下,抿了一下唇,低下來,用牙齒咬住她衣服的下擺。
他敞開的襯衣衣襟垂下來,布料是軟的,紐扣是涼的,輕輕劃過她露出來的肌膚。
些微的涼意轉眼就被他氣息的溫熱覆蓋了。
他既放肆又溫柔,貝暖越來越覺得呼吸不暢,偏過頭。
可是他立刻追過來,霸佔住她的全部視野。
哪裏都是他,無處不在,強勢地籠罩着她,耐心地引誘着她,讓她跟着他一起沉淪。
不知纏綿了多久,一陣佔據所有感官炸裂般的眩暈過後,貝暖聽到陸行遲好像問了句什麼。
“你說什麼?”貝暖睜開眼睛。
陸行遲正撐在她上方,俯視着她,他胸前的肌膚泛着紅,滲出細密的汗珠,那雙淺淡的眼睛卻死死地盯着貝暖的眼睛。
“我問你,”陸行遲說,“‘我知道你絕對不知道我愛你愛到不能用語言說給你聽’這句話里有多少個禁忌字?”
貝暖緩緩打出一個:?
他是有病嗎這種時候問這種問題?
她張口結舌,陸行遲卻滿意地彎彎嘴角,“沒事了。”
他重新低下來,準備吻住她。
貝暖卻突然說:“是七個吧?”
陸行遲:“……”
然後咬牙切齒地一口咬在貝暖裸露的肩膀上。
貝暖在快天亮時才睡了,把頭扎在他的肩窩裏,做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夢。
再睜開眼睛時,早晨的陽光照進來,外面的橄欖樹上,小鳥正在成群地開會,旁邊的床卻空了,人沒了。
貝暖猛地坐起來,心臟咚咚咚狂跳。
“怎麼了?”
陸行遲從露台上走進來。
他看了她一眼,就把她抱進懷裏,“我還沒走。”
吃早飯的時候,大家坐在餐桌旁,江斐用豬肉雞肉和筍做餡,蒸了三丁包子,杜若一口氣吃了六七個。
唐瑭憂愁地看着他吃,“杜若哥,我覺得這麼吃下去你會胖的。”
“胖什麼啊?”杜若說,“馬上就要走了,我得把這幾天的量提前存出來。”
貝暖心不在焉地啃着包子。
陸行遲他們要走,現在的時間點又是原書中他們出事的時間,貝暖有點忐忑。
在書里,陸行遲和整個小隊最後都是死在各他城。
各他城離封鎖線不太遠,小隊一到各他城,就遇到一場大暴雨。
暴雨造成山體滑坡,沖毀了一段封鎖線的高牆,書里沒提到變異喪屍,但是還是有大批的喪屍順着豁口進了安全區。
各他城城外就是峽谷,裏面有一個廢棄無人的礦區,小隊當時剛好有事出城,進入礦區里。
書中的貝暖因為受過腰傷,遇到陰雨天不能動,留在峽谷旁的一個哨所里。
喪屍湧進來的時候,哨所很多人都死了,江斐護着貝暖,兩個人一起撤入哨所的地下工事。
當時有兩個選擇。
一是任由喪屍入城,血洗各他城,二是用哨所早就準備好的對付喪屍的備用工事,引爆炸.葯炸斷山體,把潮水般的喪屍引入峽谷廢棄的礦區,再等待聯盟軍隊過來處理屍潮。
問題是,當時陸行遲他們都在礦區里。
要是現在的陸行遲,應該能用滿天箭雨帶着杜若他們殺出一條血路,但是書里的陸行遲沒有異能,根本不可能做到。
書里的江斐選擇了聽貝暖的。
書里的貝暖選擇了炸斷山體,救各他城。
陸行遲、杜若和唐瑭他們突然面對從天而降的屍山屍海,毫無防備,浴血苦戰,最後全都沒能倖免。
後來江斐保護貝暖出哨所進城時,因為被哨所里剩下的喪屍襲擊,為救貝暖也領了便當。
至此除了貝暖一個人,小隊團滅。
這個狗血的大結局放出來后,評論區吵成一片,支持書中的貝暖的和罵她的人數差不多,而且都覺得自己很對。
貝暖當時趴在床上刷着評論區看熱鬧,自己也稍微想了一下。
各他城裏人那麼多,礦區里只有小隊那幾個人,從划算的角度,好像確實應該引喪屍群進入峽谷。
可是一本書讀下來,貝暖還是挺喜歡裏面的陸行遲和杜若他們的,真要下手殺他們,於心不忍。
左右都有點為難。
更何況,如果任由喪屍群進入各他城,自然而然,什麼都不用做,好像也怪不到誰頭上。
而引喪屍進山谷,就得親自動手引爆山體,感覺更像是對陸行遲他們幾個的謀殺。
貝暖當時只想了幾秒,沒想出所以然來,就隨手把小說APP劃掉,玩別的去了。
“想什麼呢?”
陸行遲的聲音突然冒出來,嚇了貝暖一跳。
貝暖這才發現,自己正舉着包子發獃,一桌人都在看着她。
貝暖捏着包子,“我在想,要是現在有種非常緊急的狀況,有兩個選擇,要麼是眼睜睜看着很多很多人死,要麼是救那麼多人,代價是動手殺掉有限的幾個人,你該怎麼做?”
陸行遲重生一次,當然聽得懂貝暖在說什麼。
他沒有回答,反問貝暖:“你會怎麼做?”
貝暖還沒說話,杜若就搶着說:“這個我知道,這就是‘有軌電車難題’嘛。最早的版本是問電車司機的選擇,不過我個人更喜歡扳道岔的版本。”
他把有軌電車難題講了一遍。
貝暖也知道。
扳道岔版本說的是,一輛失控的電車沿着軌道開過來,前面軌道上綁着五個人。
你手裏剛好有個操縱桿,只要動手扳一下,電車就會開進備用軌道,這五個人就都得救了。
可問題是,備用軌道上也綁着一個人,電車一改軌,他就會被電車軋死。
這時候你該怎麼辦?扳還是不扳?
唐瑭小聲嘀咕:“哪有這種道岔,再說怎麼會有人那麼剛巧綁在軌道上?我就不能叫警察嗎?”
杜若翻了個白眼,“這是絕對狀況下的思想實驗好不好?”
貝暖問:“如果不是五個對一個,而是一邊有一城人,另一邊是你的幾個朋友呢?”
江斐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開口:“如果是我朋友,我覺得我應該不會去動道岔。”
貝暖心想,你在書里好像不是這麼選的吧?
不過和江斐相處了這麼久,貝暖完全不能想像,像他這麼講義氣的人,怎麼會聽書里的貝暖的,任由她殺了杜若他們。
唐瑭也認真想了想。
“如果是我自己選的話,”唐瑭悲壯地說,“為了救一城人,我願意讓電車撞在我身上。”
唐瑭敢把水大滿校園的喪屍都引向自己,給他的同學們換來逃生的機會,他說這話,貝暖絕對相信。
唐瑭繼續說:“可是如果別人不跟我打聲招呼,直接把道岔扳了讓電車撞我,怎麼感覺那麼彆扭呢?”
誰也不願意莫名其妙變成道岔上被犧牲的那個。
就算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這麼“被犧牲”,感覺也有點微妙。
貝暖支着頭,“如果單單從功利的角度想,好像確實應該犧牲少數人,去救多數人吧?”
杜若並不同意,“可是人命真的能用數量來衡量嗎?”
貝暖琢磨:“就算真從功利角度考慮的話,如果是五個老人對一個年輕人呢?十個流浪漢對一個科學家呢?”
杜若說:“歸根結底,生命本身真的是可以這樣衡量的么?你打算用什麼樣的標準,把別人的命放在天平上稱?”
“這本來就是一個無解的難題,別想了。”
陸行遲伸手揉揉貝暖的腦袋。
他說,“糾結是正常的,反過來,如果你在想這個問題的時候,一點都不覺得困擾,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唐瑭笑道:“是誰想出來這麼刁鑽的問題的?”
江斐隨口答:“我記得最早好像是個英國人吧?”
他的話被杜若的聲音壓掉了。
“你們誰趁我不注意搶了我最後一個包子?!”杜若大吼一聲,撲到桌上。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杜若吸引了,只有貝暖一個人不動聲色地看着江斐。
江斐啊江斐。
貝暖心想,在這個世界的地圖上,歐洲那塊地方几百年來一直是一個統一的大國,雖然官方語言和英文一樣,但是根本就沒有日不落的大不列顛,你那句“是個英國人吧”,是從哪冒出來的?
怪不得他的選擇和書里的江斐一點都不一樣。
原來也是一個穿越的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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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大結局了,和以前一樣是個三合一的大肥章,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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