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心裏頭壓着的巨石稍稍緩解，米蘇整個人都明朗了起來，一整天眼睛都是彎彎的就沒停止過笑意，看得一旁的蘇元一陣的無語。
只是他清楚米蘇的性格，知道對方不是喜歡傅北川才這樣也就沒再過問了。
再說他其實也挺樂意米蘇現在這樣的狀態的。這一年多以來，他看着米蘇沒了理智似的不管不顧的針對傅北川，性子也變得越來越陰鬱，越來越不像他自己，他不是不擔心，只是再怎麼勸說都沒有用，米蘇就跟突然陷入了死胡同一樣，自己把自己給堵死了。
現在看到米蘇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他慶幸，也為米蘇感到高興。
好情緒都是會傳染的，課間時候，蘇元看着米蘇嘴角上翹的模樣，忍不住笑着打趣，“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敢問咱們的米小少爺這是趕上哪一門喜事了？”
“我是可以勉強趕個洞房花燭夜的，只要蘇小少爺不介意的話。”
米蘇扭頭懶洋洋的回懟一句，惹得蘇元笑罵一聲，撲過來就要撓他痒痒，兩個人瞬間便鬧作了一團，嘻笑聲頓時四散開。
正打鬧的空當，旁邊的窗戶外忽然湊過來幾個腦袋，揚聲喊着楊凱的名字，說是高一有人找場子，想讓他過去幫忙。
作為跟康哥搭上邊的人，楊凱在學校里的名氣還是有些大的，這樣的事兒也並不少見，加上楊凱這人又愛炫耀，回回都故意大聲的應下，恨不得全班人都聽見似的，所以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一回卻不知道怎麼的，楊凱竟然破天荒的沒有答應，不僅如此，就連嗓音都還刻意壓着，生怕打擾到周圍的同學似的。
怎麼看怎麼奇怪。
窗戶外的那幾個人大概並沒怎麼和他接觸過，見狀還當他是謙虛，又一臉拍着哄着邀請了好幾遍，一直到楊凱有些不耐煩了這才悻悻的走了。
前後離得近，全程都被米蘇兩個看在眼裏，蘇元當即忍不住啐了一句：“裝腔作勢！”
話落，似想起什麼，他湊近米蘇，小聲跟他咬耳朵：“哎，你有沒有發現今天一整天楊凱都怪怪的，也不大聲說話，除了上廁所基本就沒離開過座位，安靜得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米蘇聞言掃了一眼前桌的後背，就見他努力綳直着背假裝認真看書的樣子，耳朵卻稍稍側着明顯在偷聽他們倆講話，心頭忍不住有些好笑。
他哪能不清楚楊凱在想什麼，無非是昨晚害怕逃跑了，回頭又害怕被他捅出去損了面子還被人看不起，沒臉再出去繼續混，所以在他跟前裝老實，順便監視一下他。
他倒是沒那個閑心去管楊凱的閑事，不過這樣也好，昨晚的事情雖然不確定那幾個人有沒有看清楚傅糖糖的臉，但他們顧忌面子不會出去亂說，倒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米蘇低笑了一聲，故意道：“也許人家是覺得以前的行為太過張揚，想要改過自新做個好孩子也不一定。”
“就他？”蘇元不知道這裏頭的彎彎繞繞，聞言又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他能改過自新的幾率，大概跟我出校門被人堵小巷子的幾率一樣大。”
也不知道是他哪句話戳到了敏感點，話落他就見前面的楊凱後背瞬間一僵，惹得他又是一個不屑的白眼翻上了天。
米蘇笑着搗了他一肘子，兩個人又瞬間鬧作一團，一直到上課鈴聲打響，這才收斂下來準備下一堂課要用的課本。
*
一整天的時間就在這樣平和的氛圍里度過，米蘇前所未有的愜意，總算感覺到了重活一次的快樂。
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就是因為身上的傷延緩了和其他家人見面的時間，在淤青消散下去前，他都得住在二哥的公寓裏。
不過想到以後自己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和家人們相處，他又很快就釋然了。
再說住在二哥家也沒什麼不好的，二哥性子溫和，對他也極好，每天親手做飯給他吃，上下學也是親自開車接送，只是短短几天時間，他對二哥的感情也更深了。
也因為這樣，他心裏對刷反派好感這件事也越發上心，想法設法的琢磨着能討好對方的法子。
如今雖然關係沒有惡化，但他總覺得兩個人之間像是緊繃著一根弦，稍不注意被人一點就能斷了。
還是得想個辦法跟對方的關係更緩和一點才更保險。
不過傅北川這人的性子太獨，平時大多時候都是一個人，連話都很少，想要突破也的確有些難度。
話太多怕他煩，太少又容易被忽視，米蘇這兩天試着搭話都沒能取得什麼明顯的進展。
這天課間，一下課蘇元便嚷嚷着肚子餓，要去學校超市買吃的，順便問了句米蘇要不要給他帶。
米蘇正想搖頭，但轉念想到什麼，忽然心頭一動，“我陪你一起去。”
說著，他催促蘇元往外走，等着對方讓出空間，又匆匆跑往最後一排，一臉殷切的問傅北川：“我去超市，你有沒有什麼需要帶的？”幫同學帶東西，這幾乎是關係好的學生之間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沒有。”傅北川頭也不抬。
米蘇：“......”
米蘇“哦”了一聲，那頭蘇元已經在催了，他不死心的又囑咐了一句“你要是有需要的，發消息告訴我一聲”，這才轉身匆匆去追蘇元。
“快點，一會兒該遲到了。”對於米蘇時不時跑去找傅北川說話的行為，蘇元從一開始的無語到後面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將此理解為米蘇的內疚心理作祟，想要以此補償對方，雖然覺得他有些過於殷勤了點，但又覺得無傷大雅，倒也沒說什麼。
兩個人到超市裏掃了一堆零食飲料，又匆匆往回趕，正好踏着上課鈴聲踏進教室。
蘇元揩了一把臉上的汗，正要往座位走，就見米蘇扒拉着口袋拿了一瓶水出來，快步往教室最後一排走去。他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不是過一堂課就不能喝了，你着什麼急。”
米蘇沒搭理他，拿着水逕自走到傅北川桌前，將水放到他桌子上，“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隨便給你拿了一瓶。”
說完，他朝傅北川笑了笑，也不等對方反應，又轉身往座位上走。步履匆匆，也不知道是急着上課，還是怕被人拒絕。
傅北川抬眼掃了眼桌上的水，又掃了眼匆匆離開的背影，抿了抿唇，沒吭聲，卻也沒去動那瓶水。
一直到下了晚自習，那瓶水也還依然放在那個位置，沒人碰過。
蘇元對此耿耿於懷，覺得米蘇完全就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人家還不領情。
米蘇倒是沒怎麼放在心上，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況他針對傅北川一年多的時間，人家容忍着沒有收拾他已經很給面子了，又哪裏能指望一兩天的示好就讓對方改變態度的。
不過精誠所至，他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懈，終究會有跟對方和解的一天。
只是和解的那天還沒等到，米蘇卻是先等來了一場新的鬧劇。
學校為鍛煉學生的體質，每天上午第二節課後都有二十分鐘的課間操時間，這天米蘇和蘇元到操場正往他們班的位置上走，就聽見旁邊有人在閑聊，言裏言外都帶着傅北川三個字，他下意識就聽了一耳朵。
“你們看一班那個傅北川，每天就繃著一張死人臉，也不知道做給誰看的！”
“我也看不慣他很久了，就跟自己成績好就多了不起似的，我也沒見誰願意跟他走得近。”
“學習好又怎麼樣？誰不知道他剛來乾的那些噁心事兒，沒見米蘇這一年多都跟他對着幹嗎！”
“我倒是聽說他其實家裏挺不幸的，他媽生他家裏差點破產，後面他爸出軌，他媽生二胎的時候又難產死了，他爸後面找的那個也因為他流產導致終身不孕。”
“我也聽說過，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嗎。”
“卧槽！這不現實版的掃把星嗎！他家裏人也太慘了吧。”
“要是不慘，能把他轉到這麼遠的地方來上學？他之前的學校可不比咱這差。”
“倒也是，那咱們還是別跟他扯上關係了，別再把晦氣傳染給咱們......”
......
這些話字字句句都往人心口子上戳，哪兒疼扎哪兒。偏偏一群人還說的熱火朝天，到最後更是幸災樂禍的開起了玩笑。
這些話米蘇之前不是沒有聽到過，只是沒有哪一回像現在這樣感受深刻。尤其一部分話還是出自劇情中的“他”之口，更甚至到後面他還拿反派瞎了眼的妹妹說事——這也是最後反派跟他不死不休的根本原因。
米蘇聽得心頭髮涼，卻又生出一股子無名火氣，腦子裏晃過自己上輩子被人非議奚落被人欺負時的一幕幕，只覺得眼前這些人的面目瞬間變得更為扭曲醜惡。
這些人怎麼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拿着別人的痛苦來取樂的？
“艹！在那兒嚼什麼舌根子呢！”看着他們絲毫不知道收斂，米蘇一腳踹向笑得最歡的男生身上，“有學人當長舌婦的功夫，還不如多琢磨點有用的，出了社會也是沒用的渣滓！”
“誰他媽踹我？！”被踹的男生一個狗吃屎摔在地上，牙齒瞬間就磕出了血，當即也火了。他扭頭爬起來，看到米蘇更是火起，“米蘇你他媽有病吧！”誰不知道他跟傅北川水火不容的，在這兒出什麼頭呢！
“嗯，有病，不打你就手癢的病。”米蘇上去又是一腳，踹得男生往後又是一個趔趄，這下男生也火了，爬起來就跟他扭打在一起，嘴裏的髒話更是不斷往外飆，“我看你是犯|賤的病，被人家耍的團團轉，這會兒又來充好人幫人出頭。我呸！”
他一邊說一邊往米蘇身上招呼，但胡亂揮的拳頭哪裏敵得過專門學過的，不但沒把人打到，反而被對方摁着揍了一通，到最後只能抱着腦袋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哀嚎。
跟男生一起的幾個人看不下去了，都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眼睜睜看着一個外班的把本班的人這麼摁着打，那誰能受得了。
看到男生叫的那麼慘，幾個人也跟着一擁而上，圍着米蘇就開始罵罵咧咧的揮拳頭。這頭蘇元見狀，哪能讓自己的好兄弟吃虧，二話不說也藉著勸架的由頭跟着進去幫忙。
單打獨鬥瞬間變成了群毆。
周圍的女生被這陣仗嚇得不斷尖叫，期間還聽到不少人在喊傅北川的名字，現場一片混亂。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學校老師們的注意，當即便有老師匆匆趕過來阻止，學校的廣播裏也同時響起了教導主任的怒吼聲，這片兒瞬間又吸引了全校師生的注意。
“真是膽肥了你們，在這裏都能打架！當這兒演武場呢？！”被打男生的班主任臉色難看的看着跟前這群人，尤其他班上那幾個被打的滿臉青腫的學生，氣得手指都在發抖，“都給我到教導處去！”
話落，他眼睛往旁邊一斜，“還有你，傅北川，你也一起！”他可是沒落下周圍學生喊傅北川的聲音。
米蘇聞言一怔，下意識順着他的視線撇過去，就見傅北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那裏，依舊安靜沉默着，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過絲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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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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