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見(中)
林海自然不敢再隱瞞,說:“犬子五歲那年,遇到了一個武林中的奇人,自稱‘智信老尼’。她相中了犬子,說他最能繼承她的衣缽,學得她門派中的上乘武功。當時微臣正為他讀書不成的事情絕望着,突然有一個人說犬子還有可救之處,可真喜出望外。”林海接著說:“只是微臣一來捨不得犬子,二來怕她是騙子,便推說犬子身子弱,不堪習武。哪知‘智信老尼’卻說,她教犬子武功只是為了找個傳人罷了,並不需犬子隨她漂泊江湖,她也不會在人前出現。微臣只是不應,把她趕走了。可是,第二天犬子蹦跳着來找我,說他拜了一位師傅,可厲害可厲害。”
說到這裏林海苦笑一下,說:“不瞞陛下,當時微臣嚇得魂兒都要掉了,竟然有人能夠隨意出入內宅,而微臣竟渾然不知。若是歹人,只怕全家的性命都要交代了。後來微臣派了人一夜不睡的守着,卻還是看不到那‘智信老尼’的一點兒身影,偏偏犬子的武功卻日益精進。那些日子微臣簡直寢食難安,到了後來,一直如此,索性隨它去罷。若那‘智信老尼’對林家稍有歹心,怎麼也躲不過的。”
兩代皇帝聽了林海的訴說,都覺得不可信。太上皇問林如魚:“你師傅都是怎麼教你的?”
林如魚說:“師傅每次都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最多教一刻鐘,就走了。”
“哦?”太上皇又問:“那她都教給了你什麼本領?”
林如魚裝作有些猶豫,看了看父親,林海連忙說:“對陛下不可有絲毫隱瞞。”林如魚這才說:“師傅教了我兩項本領,輕功和雙劍。”
太上皇聽了,對皇帝笑着說:“輕功和雙劍,那些武林中人學這兩樣本領的是不少。”皇帝點頭稱是,說:“龍禁尉的副統領樊恩傑就是使的雙劍,還有一個龍禁尉叫什麼來者,聽說輕功不錯。”
太上皇笑着對林海說:“看來林卿是被那個什麼‘智信老尼’給騙了,不過是江湖人的把戲而已。”
林海恭敬的說:“陛下說得是,原本微臣也是這樣想的,可是一個偶然的機會,微臣見到犬子用了一次輕功,登萍渡水,如履平地,才知這些江湖人也有兩下子。犬子讀書不成,若能給陛下當個龍禁尉,守護陛下安危,也算不負聖恩。”
太上皇聽了笑罵:“林卿也太心急了,他才十歲,當什麼龍禁尉!”倒是皇帝看着林如魚若有所思,他說:“父皇,聽林卿說,他可以登萍渡水,如履平地。兒子倒是聽說過,這是武林中的絕項輕功,還從來沒見過呢?”
太上皇一聽來了興緻,問林如魚:“孩子,你真的能?”林如魚肯定的點點頭。太上皇興緻大增,說:“快讓朕看看。”林如魚抬抬看看御書房,說:“這裏太小了。”
“那就去外面。”太上皇興緻勃勃,一錘定音。於是林家父子並許多太監宮女簇擁着太上皇皇上出了御書房。
御書房外面是一片寬闊的青磚地,太上皇左右打量了,說:“是不是得到有池子的地方?”林如魚說:“不用。”隨即他又不好意思的說:“只是一會兒我下來,您可不許笑。”
“放肆!”林海低聲喝了一句,林如魚頓時露出怕怕的神色。太上皇看着林海,笑着說:“林卿,你可別把他嚇壞了。”林海連忙點頭稱是。
林如魚往前走了兩步,轉身朝所有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隨即雙腳一踏地,身體直直的向上飄去,竟是如同失去了重量一般,直上了足有三丈高。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不由抬頭,看着林如魚到了頂端,似乎要跌落下來,卻見他在空中雙腳虛踏,竟是如同一支飛鳥,往前疾沖了數丈,隨後又是雙腳虛踏,再次升高。
太上皇也看呆了,不由上前兩步,以手遮目,才能看清林如魚在空中的身影,只見林如魚在空中任意閃轉騰挪,竟是如同游魚一般,在他身影周圍還旋轉着一些粉色的花瓣,也不知從何而來。過了好一會兒,林如魚才邁着虛空的階梯,一步一生蓮,走下來。
林如魚站穩之後,看看周圍的所有人,上至太上皇皇上,下至宮女太監,表情都一樣,張着嘴,目露震驚,看着他說不出話。他又看向父親,發現父親也是滿臉吃驚,他連忙跑過去,喊:“父親。”
林如魚一動一喊,頓時驚醒了眾人,所有人連忙低頭合上下巴。太上皇臉上震驚的神色還未褪去,看着林海說:“真是‘輕’功啊,簡直聞所未聞。”林海苦笑,說:“陛下,微臣也從未見過這一幕。”
太上皇和皇帝又看向林海旁邊的那個十歲少年,眼光比剛才深幽了許多。太上皇招手把叫過來,問:“怎麼你父親也沒見過?”林如魚說:“我平時都騎馬,用不着這個。還有這個輕功一用就會有粉色花瓣,我一個男孩子,有粉色花瓣很丟人的。”
太上皇看了看仍然清潔平整的青磚地,什麼都沒有,又問:“你那個粉色花瓣還有你下來時腳下的粉色蓮花是怎麼回事?”
林如魚回答:“這個是輕功本身就有的,就是為了好看。師傅說門派里每一代都是女子,弄這個出來就是為了好看的。只是到了我這一代成了男子,卻也沒法改了。”
太上皇想起他一開始說的那句話,問:“所以你一開始說不讓朕笑你?”
“嗯。”林如魚點頭,說:“陛下,您沒有笑我吧?”
“沒有。”太上皇想到剛才看到的,面容精緻的少年周身圍繞着粉色花瓣,美得不像塵世中人。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說:“沒笑你。”林如魚佯裝鬆口氣,說:“那就好。”
皇帝一直擒着笑看着林如魚,此時說:“父皇,剛才他不是說還有一項本領嗎?”
太上皇聽了,問:“對,你不是說你還會雙劍嗎?”林如魚愣愣的說:“可是我沒有帶雙劍啊。”
“朕給你。”太上皇一揮手,自有宮人去取。林如魚連忙說:“我不能拿劍。父親說了,在宮裏帶武器是大不敬。”
太上皇聽了這話覺得舒心,他笑着對一旁恭敬侍立的林海說:“林卿,多年不見,宮裏的規矩你還記得?”
林海連忙恭敬的說:“微臣時刻想念着陛下,總盼着能再到宮裏給陛下磕頭就好了,宮裏的規矩一刻也不敢忘。天可憐見,今天終於讓微臣如願以償。”說完,林海微微抬頭,眼圈已經紅了。
太上皇聽了也心下戚戚,他嘆道:“當年我們君臣相得,多麼痛快。後來朕派你去了江南,一晃就是十幾年了。”林海聽了,臉上顯出激動之色,卻又強自抑制住。他抖着嘴唇,激動的喊了一句:“陛下!”
林如魚見了,趕緊過去扶住父親。林海藉著兒子的攙扶,抬抬胳膊拭去了眼裏的淚。他望望太上皇,笑着說:“十幾年沒見,陛下竟一點兒沒變。”
太上皇嘆道:“哪裏沒變?老了。”
林海說:“微臣才是老了,眼也花了,有時候看書的時間長了,眼睛就受不住。”太上皇聽了心裏一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貴為太上皇又如何,該老還是會老。他看看攙扶着父親的林如魚,想到林卿四十歲上才添了這點兒血脈,現在才十歲大。他也知道林卿的身子一向不太好,說不定都不能看到孫子出生。
太上皇憐惜之情頓起,說:“林卿你也要多保重身子,你的孩子很好,朕一定會看護好他的。”林海聽了,趕緊跪下,哽咽道:“微臣謝過陛下隆恩。”林如魚也跪在父親後面,跟着說:“謝陛下隆恩。”
太上皇上前,親手扶起林海,看見他帽子下面的鬢角竟已有了不少白色髮絲,心下更是戚戚。
這時有太監捧了兩把木劍來,讓太上皇看了之後,轉而交給林如魚。林如魚鬆了口氣,看來這裏的太監也都是聰明的,不敢真的拿兩把鐵劍到御前。他接過兩把木劍,面帶猶豫之色看着太上皇。
太上皇察覺了,笑問他:“怎麼了?”
林如魚為難的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難道給陛下演示一遍?那樣就看不出來有多厲害了。”
“哦?那你想怎麼做?”
“總得找個對手吧,最好厲害點兒的。”
太上皇一笑,心想還是個孩子呢,一點兒也不知道謙虛。皇帝笑着說:“父皇,兒子已經把龍禁尉統領樊恩傑叫來了。”
“嗯,那就他吧。”太上皇又對林如魚說:“怎麼樣?那可是龍禁尉統領,怕了嗎?”
“不怕。”林如魚回答得非常乾脆,聲音清脆如同玉石相擊。
太上皇點頭,說:“樊統領呢?”
“微臣在!”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響起,隨即一個身材壯碩,身穿龍禁尉服色的人上前,給兩代皇帝猛地跪下,氣勢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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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事情比較多,明天停更一天。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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