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倒計時(二更)
李存勖得知段凝帶六萬大軍,從黃河決口處的上游高陵渡河,意圖向晉,立刻先發制人,帶大軍往西,堵上段凝大軍。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段凝嘴上說得再好,掘黃河再利索,可這打仗卻差遠了。
一個照面,李存勖就生擒了段凝前鋒好幾百。
李存勖為了震懾梁軍,直接把這幾百人都推到陣前斬了。
果然,段凝頓時被嚇住了,連夜帶大軍後撤三十里。
李存勖這一仗不僅把段凝嚇住了,還順手撈了一個好處,那就是當初在鄆州和李嗣源暗送秋波的康孝延,趁着段凝倉皇後撤,偷偷帶着自己百來個親衛,直接跑來晉軍大營,投了李存勖。
李存勖大喜,立刻把自己身上的外袍和玉帶脫下,送給康孝延,以示獎勵,康孝延頓時感激不已,當晚,跑到李存勖住處,給李存勖說了一個重要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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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馮道引着康孝延進了李存勖大帳。
李存勖正在看布兵圖,見康孝延進來,就笑道:“孝延來了。”
康孝延立刻抱拳,“見過陛下。”
“不必多禮,來,坐。”李存勖指了指旁邊位子。
康孝延受寵若驚,又行了一禮,走過去坐下。
馮道走到李存勖旁邊坐下。
李存勖看康孝延有些緊張,也沒直接問他來做什麼,反而和他聊起天來。
“孝延你也是晉陽人,如今離家也多年了,家中老小可還都好?”
康孝延忙說:“都好,家中還有老娘,正在晉陽。”
李存勖點頭,笑着說:“那等有空,正好回家看看。”
康孝延一直在外,提起這個也有些傷感,“末將不孝,一直未能侍奉她老人家,這次回來,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回去儘儘孝。”
“這也是人之常情,”李存勖點頭,還拍拍康孝延,“聽聞你在梁已經做到先鋒指揮使了,卻能舍了一身富貴回來,也是個孝子。”
康孝延面露慚愧,“末將之所以來投,除了想能歸家外,也是覺得梁必然滅亡,覺得前途渺茫,這才來投陛下。”
旁邊一直當背景的馮道看了康孝延一眼,突然覺得這傢伙也挺實誠的,只是不知道這傢伙要知道現在晉的情況比梁還糟,他還會不會來,他剛剛收到消息,北方契丹有異動,像是有北下之兆。
“嗯?”李存勖卻不動聲色,好奇的問,“孝延何以見得梁朝必亡?”
康孝延慷慨激昂的說:“末將在梁時,雖然梁軍不少,兵力也強盛,可一看朝堂上的梁朝君臣,末將就知道梁軍必亡。
梁帝優柔寡斷,偏聽偏信,趙岩、張漢傑一眾小人仗着受寵大肆索賄,段凝那傢伙明明沒什麼本事,也沒戰功,卻因為扒上趙岩,一路陞官。當初德勝一戰,明明是王彥章將軍的功勞,段凝卻從中截胡,反而靠着這個爬到王彥章的頭上,就憑這個,梁朝焉能不亡。”
李存勖聽得點頭,“為君者,不能賞罰分明,確實是大計,那如今段凝為主帥,你為先鋒,可知他下一步打算。”
康孝延早就看自己那麼只知道拍馬屁的上峰不順眼,立刻就把段凝賣了,“那傢伙為了討好皇帝,居然扒開黃河大壩,獻什麼計策,護駕水,結果這次黃河一泛濫,整個黃河戰線都毀了。那傢伙憑此功,得了梁帝青眼,這次又給梁帝獻了計策,說要四路大軍滅晉。”
“四路大軍滅晉,除了段凝,還有別的三路?”李存勖忙問。
“沒錯,這次我們出發時總共十萬人馬,段凝帶了六萬,從高陵渡河,走東路,直來魏州,打算牽制住陛下您,然後董璋率兵兩萬,走西路,繞道潞州,從潞州去晉陽,直搗晉老巢。最後是王彥章和張漢傑帶剩下兩萬,從南路去鄆州,打算拿下被李嗣源奪的鄆州。除了這些,段凝還派人去契丹,請契丹南下,如此總共四路。”康孝延說著,嗤笑一下,“這計策聽着厲害,哄的梁帝大讚段凝,可實際上,末將雖沒讀過幾本兵書,可也征戰多年,知道聚則強,分則弱,段凝若拿這十萬大軍直接和陛下對峙,陛下想必還會頭疼,這這樣分成數股,看着厲害,可只要陛下各個擊破,他段凝能活着回去就不錯了。”
李存勖聽到另外兩路每路才兩萬,也不復剛才着急。
晉陽城高牆厚,守備充足,兩萬大軍去,只怕連城牆都爬不上去,而鄆州有李嗣源,雖然是王彥章去,可一同去的還有張漢傑這個監軍,張漢傑才剛剛坑了王彥章,有張漢傑這監軍,王彥章只怕見不到李嗣源,半路就能被坑死一半。
李存勖笑道:“段凝這紙上談兵的本事,哄哄朱友貞還行,你我這些打仗的,自然看不上,不過朕看孝延你雖然自謙沒看過兵書,卻句句暗含兵家之道,不如你來說說,若你是朕,該如何破此局?”
康孝延頓時十分激動,這是讓他獻策啊!康孝延自知自己半路投李存勖,若不拿出點真本事,只怕沒多久李存勖就把他扔一邊了,所以他還真提前思考過這個問題,甚至偷偷考察過。要不當初他也不會知道馬家口適合做渡口。
康孝延立刻回道:“如今十萬大軍出汴京,汴京空虛,並且九萬都在河北晉這邊,若我是陛下,就直接派一支輕騎,直襲汴京,如此,幾日就可滅梁。”
李存勖和馮道一驚,馮道忙說:“可如今黃河大堤決口,黃河泛濫,直接過河根本不可能,只能繞去西邊上游過黃河,那是梁的地盤,只怕沒走多遠就會被發現,怎麼可能一支輕騎直襲汴京。”
魏州離汴京不遠不假,當初李存勖特地從晉陽遷到魏州,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直襲汴京,朱友貞也明白,所以一直在黃河南岸屯重兵對抗李存勖,可如今黃河一泛濫,直接成天塹了,李存勖要再想襲汴京,就得先沿黃河去上游,才能渡河,這距離可就遠了,而且那裏還是梁的地盤。
康孝延卻很是自信,反問:“馮學士是北方人吧!”
“沒錯,”馮道點頭,心道你不也是晉陽人么。
“馮學士可知,為什麼從來只有長江被稱為天塹,黃河卻不是天塹。”
“這自然是黃河雖然也是大江大河,卻在北方,冬日可結冰,只要等冬日打仗,河面結冰,自然不是天塹。”
康孝延點頭,“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黃河比長江水量小得多,常常有枯水期,六七月時,夏天暴雨,黃河水大,可只要過了夏天,黃河水就會緩起來,段凝掘大堤是在八月,剛開始因為大堤蓄水,大堤一開,下游必然是洶湧的洪水,可如今一個月過去,水位已經恢復,先生如何又確定黃河一定過不去。”
馮道和李存勖對視一眼,突然覺得康孝延說得有道理,黃河是被掘了大壩,發了洪水,可一個月過去,洪水也過去了,雖然整個下游都成泛濫區了,可不意味着就一定沒辦法過河。
若是能偷偷過河,朱友貞毫無防備,汴京又空虛無兵,那……
李存勖突然激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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