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葯園子裏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青澀味,嗅着像青草但又不像是青草,越往裏頭走還能嗅到一些花香味。
咦,葯園裏面不是應該藥材味嗎?怎麼搞的和花園一樣。
舒寧嗅着花香味顫顫巍巍的往前頭走着,但因為腿腳不方便所以走起路來比別人要慢上一些,慢的幾乎就和蝸牛爬着一樣了。
而他現在也完美的詮釋了這具身子的病狀,可謂是三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
不過是走了片刻,舒寧就已經累的想尋個地方歇會兒了。
我去,這是要我爬的意思嗎?怎麼走路也會這麼累啊!
額間已經溢出了汗漬,捏着余若衣裳的手泛起了一絲白暈,一副已經到了極限的模樣。
“小師尊,如果你開口,我就抱着你過去。”
余若看着舒寧漸漸溢出汗漬的模樣,又看到他一直彎着腰扶着腿,算了算時間也知道大約是到了極限。
原本想要直接抱着舒寧就入葯園裏頭,可看着小師尊這般要強的模樣突然就不想動手了,想要敲斷小師尊的脊梁骨讓他能夠依附自己而不是一味地要強。
舒寧聽着余若的話便滿是不悅,抬眸時又看到余若那一副要自己求着的模樣便令他更不喜了,下一刻冷哼着往前緩緩行去。
開你大爺的口,要我求你,我還不如直接在這兒跪着!
其實這具身子的極限在哪裏舒寧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一想到要去求這個孽徒他是如何都做不到,也只能強撐着。
舒寧看着前頭的路有些虛影,眼前漸漸變得模糊了,喘息的聲音也越來越響,身子一陣踉蹌險些摔倒。
不能暈,不能暈,暈了就是給孽徒看笑話,絕對不能讓他看笑話。
這般想着,舒寧抬眸看着前頭的長廊緊緊的抿了抿唇瓣,原地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朝前頭走去。
余若看着他這幅模樣,眼中的冷意便更深了,下一刻直接鬆開了對舒寧的攙扶站在了原地看着他。
也正是余若的鬆手,舒寧的身子就和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着地面撲去,只聽見“噗通——”一聲,舒寧直接跪在了地上。
膝蓋磕在地面傳來了一陣刺痛,疼得舒寧險些就要暈過去了,後背更是直接溢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脆弱的厲害。
“嘶——”
舒寧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TM醉了啊,這身子是豆腐做的嗎?林黛玉的身子都沒有一磕到就和斷腿一樣痛。
這身體敢情還沒有我原來那具好,起碼磕着碰着不會這麼痛。
曹尼瑪個余若,等我身體好了,我一定弄死你!
舒寧現在真恨不得直接掐死自己,然後在換一具新的身體,一具能和余若死磕到底的身體。
跟在後頭的侍女看着舒寧摔倒,下意識便要去攙扶,只是這才有了一絲動作就看到了余若那冰冷刺骨的目光,只能又站回了原位。
“小師尊,只要你求我,我就抱你起來。”
明明是六月的夏日,舒寧聽着余若的這句話卻仍然覺得猶如十二月的冬日,冷的徹骨。
可是舒寧一點也不想去求這個孽徒,這個孽徒最近越來越變態了,就和吃了變態辣椒一樣動不動就發神經。
以至於下一刻,舒寧直接坐在了地上,任由這具破身子倒在這冰冷的地面。
冷,這地磚是什麼東西做的啊,怎麼會這麼冷。
寒意順着他的衣裳便直接湧入了他的身子裏頭,整個人猶如冰窖一般,冷到骨子裏了。
“這地磚是千年寒玉所制,普通人在這上頭跪上半刻鐘都會因為寒氣入體而重病,小師尊你恐怕要不了一會兒身子就受不了了,所以這樣你也不求嗎?”
余若說完,彎下身子伸手捏着舒寧的下頜迫使他抬頭看着自己。
看着舒寧眼中的倔強時,余若便更怒了,這脊梁骨今日一定要將它折斷了。
“求天求地也不會求你,滾!”
舒寧看着余若這幅模樣真是被氣的不清,以至於直接便說出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說完后便後悔了。
可後悔已經沒有用了,這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也不可能收回去,只能硬着頭皮側過頭去,不敢去看余若動怒的模樣。
而余若聽着那句滾字,鳳眸染上了陰霾,捏着舒寧下頜的力道都不由得加重了許多。
看着舒寧臉上那股子不服輸的模樣,冷笑了起來,好一會兒后才出聲說道:
“很好,小師尊還真是傲氣的厲害啊,那就爬着回雲生殿!”
冰冷的話音之下,余若鬆開了捏着下頜的手站起身來,就這麼居高臨下的瞧着跪坐在地上的人。
被擋去了光亮的舒寧看着自己面前的白衫,眼中有一絲動容,那句爬字真的差點就讓他認錯了。
可從小就生活在紅旗之下的舒寧硬是將心中那抹恐懼給強壓了下來,秉承着絕對不做軟骨頭的舒寧頭一次在知曉自己絕對會死在余若的手中卻仍然不肯為此低頭,甚至傲氣的冷哼着。
爬就爬,要我求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大不了我就爬一日,兩日,爬死在路上那便更好!
舒寧緊緊的拽着衣擺轉了個身,朝着來時的院門挪動着身子便要爬出去。
而看着舒寧艱難爬行的余若眼中的冰冷越來越重,就連周圍的氣息都傳來了強烈的波動,以至於邊上的花草全部染上了冰霜。
站在一側的侍女慌忙跪在了地上低着頭怎麼都不敢去看余若。
也在這時,藥師接到了消息從裏頭走了出來,一眼就看到朝着院門爬行的舒寧驚得奔了上去。
“你敢扶他!”
余若看着藥師上前,厲聲怒吼。
吼完之後便快速拂袖,直接將藥師掀翻在地,眼中的怒意全數宣洩而出。
“回雲師,小公子的身體才剛有所好轉,這千年寒玉的寒氣極強,若是入了小公子的心肺恐怕身子會更弱了。”
藥師匍匐着跪在地面,順回氣后才用着一絲焦急的聲音將舒寧的身體狀況一一告知了余若。
可余若的目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而變回原樣,反而還更冷了,藥師這才知道余若是真的動怒了。
“小公子,你就給雲師認個錯吧,你這身子這麼跪在地上以後恐怕很難在調理回來了,說不定這條腿都廢了。”
知曉余若會動怒必定是因為舒寧的原因,不得已只能對着停留在原地大聲喘氣的舒寧說著,希望舒寧能夠對着余若認個錯,就是低個頭恐怕余若都會原諒了。
呵呵,認錯!我TM一個替罪羊我還認錯,打死我也不認。
對着這個孽徒我都恨不得上前剮他兩刀,我還對着他認錯低頭,想都別想。
舒寧冷冷的看了一眼藥師,然後就撐着身子朝着前頭繼續爬行着。
但也許是身子真的到了極限,直接撲在了地面,腦袋重重的磕在了地上,溫熱的血水很快從他的額間緩緩流了出來。
舒寧的眼前一下就被這股子血水給染紅了,身子有些虛脫的趴在了地上。
千年寒玉所散發的寒氣漸漸滲透舒寧的身子侵入了他的心肺,冷得他渾身都開始顫抖。
好冷啊,好冷。
我這是要死了嗎?死了正好,當個遊魂雖然出不了墓地,但起碼不會被那個變態孽徒給折磨了。
這般想着,舒寧笑着閉上了眼等着死亡的到來。
“雲師,小公子他暈過去了!”
看着已經沒了聲響的舒寧,藥師那是急的不得了,雖然這舒寧對別人來說可能就是個要死不活的病勞子,可藥師知道對於余若來說這舒寧卻是他的全部。
藥師到現在還記得幾年前舒寧剛被接來時,雲師就對他寵溺到不行,那時還以為這舒寧會一直得到雲師的寵愛。
可不知道是哪一日雲師便突然將人關入了地牢中,雖然將人關進去了可卻也並沒有折磨他。
甚至有時候雲師還會在地牢中與這位小公子一同入睡,可見對他有多麼的看重。
前不久這小公子被接出來了,藥師還以為是雲師對他的感情到頭了,想着會將人送回小公子的師門去。
可雲師不但沒有將人送回去反而對他更是寵溺甚至比剛接來那會兒還要厲害,但同時對他的佔有欲也越來越強,強到不允許任何人靠近他。
而今日這事雖然不知道小公子是哪裏觸怒到了雲師,但藥師也知道一旦小公子出事,整個臨江閣內的人都會受到牽連,被滅的梁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余若不過走了兩步就到了舒寧的身側,見他白衣上已經染上了血水,陰霾的雙眸染上了戾氣。
“明日整個臨江閣內的寒玉都拆了換上暖玉,我不想看到哪座殿內還鋪着寒玉!”
說完后直接將人抱着就朝着雲生殿行去。
藥師見狀也快速跟了上去。
受寒氣的影響,舒寧的身子冰冷的厲害,額間的汗漬不斷地溢出來就連唇瓣都被凍得有些發紫。
“怎麼樣!”
余若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心疼不已,可心疼之後他並沒有後悔,甚至想要折斷舒寧脊梁骨的念頭更深了。
小師尊只要依附自己就可以了,所以這脊梁骨一定要折斷,越是傲氣就越是要磨平,不然遲早會生出想要逃離臨江閣的念頭。
與其讓小師尊生出這個令人厭惡的念頭,不如趁早就滅掉。
余若的指尖輕輕的撫摸着舒寧的墨發,明明是這般溫柔的動作,可他的眼中卻全滿是冰冷。
“寒氣入體,那雙腿又在寒玉上頭跪了片刻,恐怕近段時間都不能下地了,我配副葯,調理一番即可。”
藥師看着張着口大聲喘氣的舒寧輕聲嘆氣,好好的怎麼就弄成這樣了。
“好冷,好冷,護士小姐姐你是不是空調打太低了。”
舒寧這會兒整個人如同躺在冰窖里一樣,手腳冰冷的厲害,眼皮更是沉的連睜都睜不開。
而他以為自己還在醫院裏頭躺着,便下意識喊着護士,只是那聲音極輕,可卻也讓余若給聽了進去。
護士是誰!
余若瞧着已經陷入混沌的舒寧,渾身上下都蔓延着一股死氣,看的藥師都心驚的跪在了地上。
下一刻便俯下身靠近了舒寧,好一會兒才貼在舒寧的耳邊低聲說道:
“小師尊,這腿我們不要了,你放心,徒兒以後會一直抱着你。”
說完后便看向了跪在地面的藥師。
而藥師在收到余若的目光后也知曉是何意了,可也沒有在說什麼,雲師的決定誰也違抗不了。
昏迷的舒寧只覺得自己的雙腿突然就疼的厲害,好似有人將他的骨頭都敲碎了一樣,疼到心都被撕開了一樣。
而這種蝕骨的疼痛令他一夜都無法緩過神,以至於最後那股子氣息只進不出,整個人好似入了黃泉一般。
“雲師,幽蘭草的毒可以令小公子的腿如同廢了一般,但時間越長治癒的機會便越低,連帶着小公子的身子也會受到影響,雲師真的要下藥嗎?”
藥師看着被余若抱在懷中的舒寧,下意識便詢問出聲。
“恩。”
余若輕聲應着,然後才繼續看着靠在自己懷中的人。
藥師離去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舒寧的身子本就比其他人的還要弱上許多,此時又下了幽蘭毒,尋常人不死都是撿回一條命了,更何況是舒寧了。
雖然將毒素都壓制在了他的腿上,可仍然有殘留的毒素滲透到了舒寧的身子裏頭,光吐血就吐上了好幾回。
“小師尊你看你不聽話才不能再繼續走路了,以後一定要乖乖聽話。”
余若摟着舒寧的身子貼着他的臉頰低聲的說著,而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是毀了舒寧對於想要走路的所有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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