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
陸羽認真地舉手發誓,亮晶晶的雙眸看起來也是個善良正直的人似的。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這次可能是過分了些,下次我不會再幹了,絕對會公平競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才能彰顯我們崢嶸真正的實力,對吧?”
葉箏掰下他的手指頭,噗嗤一笑,輕咳了一聲,臉頰浮上薄紅。
“我相信你啊,一直都相信的……”
幸好,陸羽之後的幾天都風平浪靜,沒被什麼人找上門來,而且何氏一出事,對崢嶸的確有着非常明顯的好處。
早在消息爆發出來的第一時間,何氏的訂單就立即被取消了一大半,就連已經簽訂合約的,都有些人不惜花重金解約,生怕和何氏真的犯了什麼大事,要是與他們扯上關係,臟污了羽毛,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雖然調查的結果還沒出來,但是旁人不管事情是否真假,還是在這段時間保持了絕對的高度緊張,沒有新客戶支撐的何氏,很快就面臨了重重危機,這就不是陸羽想關心的了。
他最關心的,還是取消了與何氏合作之後的客戶,他們的計劃被打亂,一定也需要另一個公司來承接,而這些單子,自然而然都被陸羽給接了下來。
他就這麼坐收這漁翁之利,提前排了業務員去把單子都收入囊中。
崢嶸和何氏本來就客群重合,之間最大的矛盾一直就是因為競爭客戶的事情,如今何氏這麼一垮,崢嶸乘勝追擊,立馬就把新老公司之間的差距給填補上了。
好日子過了這麼幾天,陸羽想過這件事情的一些可能性,自然也想過何氏會重新振作起來。
何老闆在圈子裏這麼久,又有自己的財富累積,經歷過風雨,自然沒有這麼容易因為一次事件就把他打垮。
他花了不少錢去打點門路和關係,總算是把事情壓了下來,也在努力讓公關部,宣傳部的洗白何氏的形象,哪怕效果甚微。
因為違禁品在何氏被發現,是鐵證如山。
就算他如何費工夫,也不能完全做到一點影響都沒有。
不過何老闆還是成功獲得了自由,從局子裏出來了,只是說剩下的爛攤子還是得他慢慢收拾。
最火燒眉毛的事情解決之後,他自然也找上了門。
何俊峰起先還真以為是公司里有人藏毒,連累了他,也想過是不是其他公司在給他找茬,畢竟按照何氏喜歡一人獨大的作風,得罪的可不止崢嶸一家公司。
當天陸羽給他文件夾的時候,他沒當一回事,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過要和崢嶸合作的想法,只是一個幌子罷了。
這個文件夾就這麼被隨手丟在他的桌上,他一看才發現,與公司內部統一用的文件夾完全一模一樣,他覺得有些彆扭,再次想起的時候,才回憶起陸羽那張俊美燦爛,但是在他眼中欠揍無比的笑臉。
幾乎是一瞬間,他越想就越是肯定,這件事與陸羽脫不了干係。
何老闆也沒再像前兩次一樣,有心情與他虛與委蛇,說些什麼開場白或者客套話,直接衝進來就是一句怒吼。
“我知道是你在給老子下絆子!”
陸羽坐在老闆椅上,揉了揉耳朵,煩躁地瞥了他一個白眼,高貴的一舉一動越發襯托得他像是什麼暴跳如雷的瘋子一樣。
“何老闆真會開玩笑,說話是要講證據的哦,況且你已經進過一趟警察局了,想必在一邊喝茶的時候,也學習了不少吧,怎麼還能這樣亂說話呢?我只是一個年輕人,崢嶸也只是個小公司,我哪裏來的擔子和門路,竟然會用那樣的辦法去整何氏呢?您多慮了。”
他這些話說的真誠的很,說完,還遺憾地嘆了口氣,似乎真的為他誤解了自己而覺得失落一樣。
葉箏在旁邊站着,嘴角不動聲色地抽了抽,要是他也是不知情的旁人,一定就會相信了他的說辭,而且還會充當一個正義使者,維護陸羽的清白。
但是很可惜,他作為一個知情人,只能儘力保證自己面上不泄露太多情緒,把自己當做一個木頭人……木頭人……
何老闆冷笑一聲,顯然已經不再吃他這一套,一下子就用自己滿是皺紋的渾濁雙眼看透了他的偽裝。
“少來了,真是後生可畏啊,我們何氏這股前浪,就這麼被後浪拍在沙灘上了。不過,年輕人也別得意,你這點小伎倆,老子也不是沒見過。這段時間,你搶我們的訂單搶的很爽吧啊?”
“商業競爭,原本就如此,怎麼能說搶這麼難聽呢?倒不如說崢嶸在幫你們的老客戶一個忙,不然短短時間,他們的訂單該找誰來接手呢?”
“狡辯!”何老闆忽然靠近向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動手,但陸羽輕輕鬆鬆地就閃開了他。
惱羞成怒的男人感到了莫大的羞辱,見自己拿油鹽不進仍舊高高在上的陸羽沒辦法,視線忽然轉移到了葉箏的身上。
似乎是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葉箏一身痕迹的模樣,兩人的親密關係,正好是一個把柄,何俊峰的目標就在這一秒,改為了葉箏。
如若是平時,以葉箏的體魄也不會被他制住,但是他在兩人的對峙中一直處於旁觀,根本沒想到自己忽然就被掐住了脖子,隨即一個冷冰冰的槍口也抵在了他的下頜。
何俊峰像是扳回了一局一樣,滿是精光的眼底露出得意的光芒,一手持械,另一隻手還仗着葉箏不敢動,騰出了空,抹了一把葉箏光滑的臉蛋。
“太巧了,我今天也帶了一把小玩具來……哎呀,陸老闆的情人現在就在我懷裏,原來以為抱男人很噁心,其實也還可以嘛,這張臉蛋嫩的和女人有的一拼……”
葉箏面臨的危險,以及何俊峰的挑釁,對葉箏語言上的輕蔑與覬覦,都匯作一股強大的波流,沖向陸羽,洗去了他所有的理智。
“放開。”
這兩個字咬字沉重,陸羽眼眶欲裂,滿是陰沉地剋制住自己的動作。
顯然,何俊峰才不會隨隨便便就放棄這個大好的,可以威脅陸羽的機會,得寸進尺地提出了對崢嶸進行收購併且員工大清洗的要求,還要他當場就擬定好合同簽字。
之前在葉箏考駕照買車的那段時間,他們偶然路過街頭,葉箏也曾經被挾持過一次,當時陸羽以退為進,被葉箏尋得了破綻,這才脫身。
兩人對視了一眼,似乎是有了默契。剩下的,是陸羽哀怨與擔憂的綿長目光,以及葉箏無奈而帶着撫慰的眼神。
陸羽收回視線,放鬆下身子,點頭,用上自己最後的鎮靜,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在電腦上一邊擬定着何俊峰滿意的條件和要求,一邊用機械人般毫無感情的語氣,像是分析,又像是警告。
“只要你不傷害他,什麼條件我都會答應你。你這樣的舉動也是破釜沉舟,想要打擊我罷了,為了他我可以把一切都拱手相讓,但是如果你違背了諾言,你就一點好處也得不到……還要承受我全部的怒火,我會不計任何代價,甚至是我自己,將何氏毀滅,包括你,你和你的家人,朋友……一個瘋子會做出任何事情,何俊峰,你清楚了嗎?”
說完,他抬起頭,一個銳利的眼神像是一把剛開刃的匕首一般,閃着刺眼的寒芒。
何俊峰被他的眼神鎮住,及其肯定,也強烈地相信,這個人目前說的話,沒有一個字是虛張聲勢,正是如此,他才兩股戰戰。
明明他才是佔上風的人,但是卻慌亂得腿腳發軟,似乎下一秒,他就要承受來自於陸羽的怒火與報復一般,後背發涼。
在他的眼神飄忽時,葉箏尋得了空隙,一個后肘就把人頂開,當然也不忘用上狠勁,把他手上的危險武器給打到地上,最後又附贈了一記狠狠的勾拳。
葉箏甩了甩手走開,剛才那一拳可是滿腔的憤怒,他心裏納悶,怎麼每次被挾持的都是他?他看起來也不是什麼柔軟無力的好欺負的對象吧?
辦公桌前的陸羽目不轉睛地盯着何俊峰,往下摸索了幾秒,也立即舉起了一把槍,作瞄準狀。
葉箏這才剛脫離虎口,一轉身就看到了陸羽陰沉的眼神與對準何俊峰的黑洞洞的槍口,不由得又再次慌亂起來。
這人絕對不是在威脅,或者開玩笑,他是真的要開槍,直接把這個人在崢嶸的辦公室中射殺。
葉箏瞳孔微縮,在千鈞一髮之際,稍稍側身。
“別!———”
陸羽瞄準的眼帘中閃過葉箏的身影,讓他瞬間渾身冒汗,手上的動作一哆嗦,打偏了。
子彈從槍口中摩擦出火花,堪堪擦過葉箏的肩膀,帶出一道噴濺的血液。
“阿箏?!阿箏?!”
陸羽抱住搖搖欲墜的葉箏,而彈頭也剛好滾落到何俊峰的腳底,在地板上發出“啪嗒”的清脆響聲。
過大的動靜讓在門外守候的江流忍不住沖了進來,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場景,最關心的還是摸了一手血的陸羽,面色蒼白滿頭虛汗的葉箏。
過於緊張而在一瞬間分泌的細細密汗留在陸羽的皮膚上,讓像是被細細的針刺破了毛孔一樣,渾身疼痛且冰冷,他小心翼翼地觸碰上葉箏的胳膊,就摸到了一手的鮮血,淡淡的溫熱又很快涼了下來。
雖然只是擦過了胳膊,但是陸羽卻擔心葉箏的體溫也會像是這樣,慢慢變涼。
鮮紅的血液就像是開啟了他不堪的回憶,讓陸羽如置冰窖,脫下外套將他的身子遮擋住抱出去,直接回家,同時讓私人醫生火速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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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luo,今年願望是考上中戲國戲上戲之一,寫完一百萬字,身體健康,小天使們也萬事如意,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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